90、第九十章

祁禹秋没想到闵煜竟然会出声, 他有些惊讶的扭过头。

闵煜也看着他,笑道:“如果这幅画是真的,那我们就赚了。”

祁禹秋笑了, 他知道闵煜是因为刚刚自己问了这幅画,才会出手把它买下来,他轻轻动了动被捏着的手指, 在闵煜掌心挠了一下,凑到他耳边道:“谢谢。”

闵煜转头便看到青年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咳了一声把手心作乱的小爪子捏紧了, 另一只手则拉了拉领带。

拍卖师一锤定音, 那副画就落到了祁禹秋的手里。

元良往后一靠, 靠在沙发背上, 眼神看着虚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计成丧气的低着头, 反复点亮手机屏幕, 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观里的人说他们没拿到那副画。

“他们不会知道这画的秘密,先等等吧, 我们迟早能把东西拿到手的。”元良阴声道。

计成默然,如今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至于以后怎么拿回来,那肯定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计划。

但是万一祁禹秋知道那画中隐藏的玄机呢?

计成赶紧掐断了这个念头,小心觑了元良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砰砰跳。

接下来的东西元良几人都没了兴致, 坐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闵煜说是要买一双戒指, 不过这次被捐献出来的戒指虽然名贵,但寓意不好,闵煜便道要带祁禹秋去定制一对专属于他们的, 独一无二的戒指。

拍卖会结束后,曾文柏再次出来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又将所有来宾请到了拍卖场地外。

慈善拍卖会结束,众人之间的交际才刚刚开始,只不过这一切都和玄学界的几个人毫无关系了。玄清和吴广峰分别和祁禹秋道别后,便带着后辈早早离开,祁禹秋看到脖子里挂着法印的陈家老者也消失在门口,只有元良三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等什么。

曾文柏作为主办人,和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一直在场中来回穿梭,等他和老朋友打完了招呼,闵煜带着祁禹秋走到了他面前。

曾文柏十分客气的和闵煜打招呼:“闵总,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啊!”

闵煜也笑着客套了几句,两人聊到最近的一个项目,顺势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

祁禹秋仔细看着曾文柏的脸,越看越觉得此人肯定有古怪。

人这一辈子,多多少少会做些错事,和人拌嘴打架,小偷小摸,顶撞父母,背叛朋友,搬弄是非。

有的人做完后这些事情也许并不会受到惩罚,但是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在脸上留下痕迹。

尖酸刻薄的人面相也会慢慢变得刻薄,经常暴力伤害别人的眼睛会越来越凶,老了便是满脸横肉,让人不想亲近。

但是曾文柏脸上,祁禹秋看来看去,都找不到任何他做过错事的痕迹。

这就很奇怪了,曾文柏就算再善良,也不可能从小到大没有撒过一次谎,没踩死过一只蚂蚁。

他的面相就如同化妆一样,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了所有真实的东西,然后再按照他的心意精心画出了一副完美的面孔。

只是要画出这副“妆容”,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他做到这一步,连玄学界的人都要防着。

祁禹秋一直盯着曾文柏看,曾文柏自然也察觉了,祁禹秋甚至看到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自己看来,但是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又很迅速的转到了别的方向。

这样的表现,明显是不想和祁禹秋有任何交谈。

祁禹秋拉拉闵煜的衣角,闵煜便很快结束了话题,带着祁禹秋离开了。

“看出什么了吗?”

祁禹秋点头又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没看出来,但是此人明显有问题,且问题不小,你如果和他有合作,还是早点脱身为好。”

闵煜点点头:“闵氏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倒是邱高杰那小子最近好像在和曾文柏的儿子在合作一个项目,我会提醒他的。”

取了他们拍来的那副画,两人就离开了内厅,临走前祁禹秋看向刚刚元良做的位置,发现他们也已经没了影。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深夜,两人将画拿到书房打开,平放在桌子上,祁禹秋弯着腰趴在画上,仔细看那座只有手指高的小道观。

祁禹秋起身指着那座山道:“山有问题,这个人在看的不是山,而是在看别的东西,这张纸上画着两幅画。只不过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衔接太过自然,一般人看不出来。想要看到下面那幅画,就需要用点特殊手段了。”

山脚杂乱的草丛隐藏着几笔很特殊的符文,若不是对这些符文十分熟悉,很难在杂草丛中看出来,但是符文画到一半戛然而止,下面生硬的接上了几块石头,明显下面的部分被隐藏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符文祁禹秋熟悉极了,正是他们师门特有的祈福符箓。就是不知道这位唐尤,和他师门有什么关系了。

祁禹秋看着闵煜道:“我可能要把这幅画上面这层毁掉,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下面那层可能与我的师门有关。”

闵煜笑了:“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的,你自然可以随意处置。”

祁禹秋挠挠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四千万买来的啊,就这么让他拿去毁了,他都替闵煜感到心疼。

“说不定下面那层会有唐尤的落款,到时候这画的价值就要翻倍了。”祁禹秋小声道。

闵煜笑出了声,把人拉进怀里,拍拍他的背:“不过四千万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作为我合法的另一半,身家够买上千幅这样的画了。”

祁禹秋动了动有些发热的耳朵,寻思着等他和玄清道长的生意做成了,便也送闵煜一件礼物,不求最实用,但求最好最贵,盛玉柯说的什么手表那都太小儿科了,要送就送件大的。

挣开闵煜的怀抱,祁禹秋看着桌子上的画:“在动手之前,还是要把这幅画临摹一份。”

不然实在是可惜了。

闵煜道:“我认识一位书画大家,我们找时间带画去找他。”

他爷爷有位在书画研究领域地位很高的教授,同时也是唐尤的忠实崇拜者。老教授对唐尤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家中有不少他亲手临摹的唐尤作品仿品,甚至能以假乱真,由他来临摹这幅画再合适不过。

想要下面那层画显现,祁禹秋也要做些准备,材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凑齐的,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三阳观对这幅画仍然没有放弃,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他们工作室,想要花钱把画买走。

来的人不是元良,而是一个看上去面容和善的老道士,进来之后便一直笑呵呵的,让李琦都下不了嘴往外撵人了。

自祁禹秋进来,老道士便开始絮叨,那副画是他们三阳观先人留下的,被一个叛徒盗走才流失在外。他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先人遗物不能回归观中,想请祁禹秋割爱,将画卖给他们,至于价钱都好商量。

“元良他们对祁先生多有不敬,也是太过在意这件先祖遗物,观主已经教训了他们,还望祁先生大人大量,原谅他们这一次。”老道士叹了口气道。

祁禹秋听到他说这话是他们三阳观先祖遗物,便笑了,道:“巧了道长,这话也是我师门遗物,你这话一说,倒像是几百年前我们两家还是同门。可惜的是,在我们的记载中,几百年前你们三阳观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老道士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乱认先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还是道:“祁先生开玩笑了,我们是真心想请回这幅画,还请您体谅一下。”

祁禹秋坐在沙发上,看着老道士不说话,直到老道士有些顶不住了,才笑道:“我没跟你开玩笑,那副画确实是我们师门的,至于和你们三阳观有没有关系你心里也清楚。请回吧,告诉你们观主,画我是不可能出手的,你们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祁禹秋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副画真要是和他的师门有关,那他肯定知道画中秘密。老道士叹了口气,没有再多纠缠,带着这个坏消息回了三阳观。

等人走后,常先见犹豫着开口问祁禹秋:“祁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师门呢?”

祁禹秋摊在沙发上看着他道:“这里就是啊,门上不是写着嘛,青阳工作室。”

常先见挠头,实在是分辨不出他祁哥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祁禹秋笑了笑,也没多解释。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山门在哪,没什么好说的,也许等把那副画后面的秘密揭开,他便能找到一切事情的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