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停下动作, 冷哼道:“小子,我们三阳观从来都是行的正坐得直,你说我们与邪祟为伍, 简直是血口喷人!我看是协会中几个老头子见不得我们三阳观好, 才一门心思的想要打压我们, 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还有什么尚阳观, 我们三阳观自古便是三阳观, 与你说的尚阳观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什么东西也想倒贴我们三阳观?”
祁禹秋冷笑:“你是觉得, 这种摄人三魂的术法没人认得出来?还是仗着你们三阳观在玄学界中的地位, 根本就不怕被别人指出来?”
“小子, 我不跟你斗嘴,敢侮辱三阳观,就该吃点教训!”
说着他挥动小旗子, 旗杆上几根针便朝着三人射出, 祁禹秋从常先见身上扒下来外套,挥手将那三枚针全都打落, 接着便拿出一只铃铛, 朝计成走去。
计成见一击不中, 丝毫不慌张, 退回棚子中将那根棍子从地上□□,棍子上的细线随即断开,躺在地上的几个眼神呆滞的人都不由得痛呼一声醒了过来。
棍子上有处凹陷,计成将旗子插在上面, 旗面红色的符文像是活过来一样,乍一看去竟然在细细蠕动。
“哼,胆大妄为的小子,给脸不要脸,我今天便代你师父给你上一课,以后见到同道,记得看清自己的位置!”
他挥动小旗子,棚子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且粘稠,站在外面的人往里面看,视线都扭曲起来。
祁禹秋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计成却只当看不出正阳幡的厉害,丝毫不担心他能破了自己的正阳幡。
这面旗子是他师父留给他的,据说当年他师父遇到一处古战场时,发现古战场煞气太重,对周围的居民和过路人都十分不利,便在那里打坐诵经四十九天,才将留在古战场的阴兵身上煞气全部化去。
而作为回报,那些阴兵便自愿进入这面旗子中,这才有了玄学界赫赫有名的正阳幡。阴兵虽被去了煞气,但本身就是阴煞的存在,在与邪祟斗法时,旗子中的阴兵便是最厉害的打手。
正阳幡原是一面招魂幡,是他们三阳观从一个炼魂术师的手中得到的,如今虽然被那些阴兵占据,但是仍然可以招魂夺魄取人性命。不过他们三阳观是名门正派,不会用这种阴损的手段,他师父便利用绣花针和红线为介,可将人三魂暂时拉入正阳幡中,略施小惩,刚刚玄学协会那几个年轻人就是被拉入了正阳幡中毒打了一顿。
但是眼前这小子所作所为实在过分,计成觉得只将他拉入正阳幡中毒打实在是太轻了,他要让这小子三魂彻底离体,被正阳幡炼上三天三夜再放出来,到时候他封了这小子的灵台,让他就此当个傻子才能解气。
当然,如果他懂得服软,他们三阳观也不是那种不讲丝毫情面的,只要他跪地求饶,那自己还是可以网开一面,让他痴傻三年后再恢复正常嘛。
计成看着旗子上的阵法被激活,暗自得意的想着,脑海里甚至出现了祁禹秋卑微磕头求饶的画面。
没有人能够与他们三阳观作对,就算是玄学协会的会长也不行。
祁禹秋看着一个个呆滞的鬼魂从那旗子中飘出,朝自己扑过来,眼神一冷,嗤笑:“这就是你嘴里的行的正坐得直?公然炼制招魂幡,你们可真是名门正派啊!”
计成冷哼:“小子,没见识就不要乱说话,我三阳观的正阳幡在玄学界中谁人不识谁人不晓?招魂幡是残杀无辜之人,抓孤魂野鬼炼制而成,招魂幡一出便是鬼哭狼嚎,怨气冲天,我正阳幡上可是没有一丝怨煞之气,你这点区别都看不出来,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没有一丝怨煞之气?你是觉得外人都是瞎子,还是说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祁禹秋挑眉,“我今天就给你开开眼,让你好好看看,这所谓的正阳幡上到底有多少无辜之鬼的怨气!”
他扬起手中的铜铃,微微晃动,铃声有急有缓,奇异的铃声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眩晕起来。
计成摇了摇头,将那股眩晕感驱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低头看向正阳幡时,那股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小旗子微微飘动,上面的红纹一闪一闪,仿佛在挣扎着想要突破旗面飘出,而作为旗杆的棍子上,缠着的黄纸开始慢慢脱落,棍子自身也出现了丝丝裂纹。
“这,这是怎么回事!”计成慌了,这旗子可万万不能出事啊,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回去可怎么跟观主交代!
祁禹秋手中不停,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有人晕乎乎的倒在地上,计成睚眦欲裂朝他吼道:“小子你快停手!正阳幡出了问题,我三阳观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这话,像是我多怕你们似的,有事尽管来找我,不用客气。”祁禹秋漫不经心道。
说着他加快了摇晃铜铃的速度,在急促的铃声中,正阳幡的旗杆终于支撑不住,裂开了一条肉眼可见大口子。
计成惊慌,赶紧用手握住,生怕下一秒棍子就会裂成两半,但是这只是开始,紧接着棍子噼里啪啦,从上到下出现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裂纹。
而旗子表面,红色纹路上的朱砂像是风干脱落一样,变成细细的粉末飘落下来。
计成的两只手从棍子上面移到下面,最后只能握着最大的两条裂缝,然后便看到据说一丝怨气都没有的正阳幡表面渐渐涌出了弄黑的煞气。
那些煞气越来越多,渐渐将他包围,计成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全是惨叫哭嚎,那些鬼魂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占据了他的心神,计成已经完全迷失,惨叫着松开了握着旗杆的手。
血海惨状把计成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而在别人眼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打转哭嚎,没有一丝三阳观长老的形象。
慈轩忍着身上被揍出的剧痛对祁禹秋吼道:“你对我师叔做了什么?!”
祁禹秋耸耸肩,朝他晃晃自己手里的铃铛:“我只是给你师父听了一首洗涤心灵的曲子,他大概是深受感动,想起了那些年里做过的坏事,正在心痛愧疚呢。”
“你胡说!我看你们就是妖道,被玄学协会请来对付我们名门正派的妖道!”慈轩嘶吼道。
祁禹秋啧啧两声,走过去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拖进棚子下面,道:“得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自己看看不就成了。”
被怨气包围,慈轩也立刻陷入了无尽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中,那些人死前遭受的羞辱剧痛在他身上一一重现,慈轩崩溃的挥动胳膊想要把那些东西赶走,却没有丝毫办法。
有人从身上拿出符纸,想要把两人从怨气包围中救出来,却被祁禹秋拦住,一同丢了进去。
在场的其他人眼看着祁禹秋像是拖死猪一样,把人拖进棚子里,都一愣一愣的,傻眼了。
三阳观的人一个不少,全都挤在棚子下鬼哭狼嚎,吴广峰脸色复杂的看着祁禹秋道:“你这样是彻底得罪了三阳观啊!”
祁禹秋把人都拖进棚子里才拍拍手道:“得罪不得罪又能怎么样,耽误我挣钱就是该揍,那三阳观我看已经从根子上就坏透了,迟早要倒,我不过路过了推一把而已。”
“行了,这一顿闹腾,净耽误我时间,咱们还是早点把金老接回去吧。”
几个协会的青年早就彻底清醒,看到祁禹秋把三阳观的几个畜生都给收拾了,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这才是狠人啊!
“祁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开口!”几个人围上来道。
祁禹秋抬下巴示意他们:“把那些狗血全都清掉,院子外面的绳子全部扯下来烧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把院子打扫干净。对了,这几个人碍事不?要是碍事我们把人抬到一边去。”
“让他们呆在那吧。”祁禹秋从常先见那里接过盒子,打开,开始将玉钉子和铜钱按照既定的路线,一枚一枚钉在地上。
五帝钱铺出来的路从金老先生的尸身一直延伸至院门外,出了院子门便沿着小路再次延伸至大路上。
将那块绘着引魂阵的布铺在路的尽头,祁禹秋返回院子里,再次拿出了自己的铜铃。
他掐着手诀,念出悼词,手轻轻晃动,金老的尸身上,一道黑气浓郁的身影慢慢飘出。
他眼睛的位置泛着黑红,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出来便要扑向祁禹秋。
祁禹秋手中一道驱邪符打过去,金老先生立刻惨叫着缩回自己的手。
“金老先生,前尘之事皆为过往,我今日便为你开路送行,望你一路顺风!”
他一掌拍向扎在床沿上的第一颗钉子,那钉子发出轻响,掉落在地上,黑色的身影便立刻随着钉子的方向飘向院子外面。
在场的只有常先见有阴阳眼,见到这一幕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其他人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有一股阴风从自己身边飘过去,飘向了院门,便知道那是金老走出来了。
吴广峰和几个年轻人红了眼眶,跟着阴气跨出院门,一路走向阴路尽头。等最后一颗钉子崩出,铺在地上的引魂阵四角的玉铃铛哗啦啦的响起来。
祁禹秋站在门口,对吴广峰道:“将老先生带回去吧。”
“好,谢谢祁先生。”吴广峰隔着小路,朝祁禹秋深深鞠了一躬。
几个年轻人也沉默着朝他行礼,金老算是他们的师父,祁禹秋救了他们师父便是对他们有了莫大的恩情。
祁禹秋受了这一礼,回头看着院子里仍然在哀嚎的几人道:“这几个人,要叫救护车把人送医院去吗?”
“这……”常先见也发愁,送医院去了那也检查不出什么啊。
吴广峰笑道:“这件事祁先生您就不用管了,协会中自然有处理这种事的流程。”
“成,那我就不管他们了。”祁禹秋走到棚子边,伸手拿起了那正阳幡,轻轻一扯。
刺啦一声轻响,听在刚清醒的计成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般震耳。
他抬眼看着祁禹秋手里被撕成两半的正阳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正阳幡,被撕了!!
“你、你、你毁了我的正阳幡!”他大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祁禹秋手一松,两块破布便轻飘飘落在地上。
“啊,一不小心就给撕破了,这太不结实了,你们下次记得搞点质量好的布料,那么有钱,在这上面可别抠门啊。”祁禹秋笑嘻嘻道。
计成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气到吐血,他趴在地上紧握着两张布,眼神阴狠的瞪着祁禹秋:“好,很好,祁禹秋,我记住了!我们三阳观,绝对不会放过你!”
祁禹秋掏掏耳朵:“这句话你说了好几遍了,烦不烦啊,得了,回去告诉你们观主,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你们三阳观忘了取了,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一定去拜访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