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阳被许总轻轻推到一边, 看着他对祁禹秋点头哈腰, 诚惶诚恐,不由得傻眼了。
“许哥……”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许总回过头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可真会给他找事儿, 惹谁不好, 非要惹到这个煞星身上!
祁禹秋又喝了口汤,问许总:“你这是给李松阳撑腰来了?”
“哪里哪里, 瞧您说这话,什么撑腰啊, 我就是来看看拍摄进度, 没想到竟然能碰到您在这里, 这可真是缘分啊!”许总搓搓手,呵呵笑了两声, 硬着头皮道。
李松阳见连许总都要对祁禹秋点头哈腰,脑子再不清楚也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得罪了祁禹秋还能在这剧组混下去去吗?
许总不会为了讨好祁禹秋, 把他给抛弃了吧?他不由得暗自悔恨, 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个好时候,非要去找宗文彬的茬!
好在许总还没有李松阳想的那么绝情, 他一把把李松阳拉到祁禹秋面前,赔笑道:“我们公司的新人,不太懂规矩祁先生您多担待,我回去一定给他好好上一课。松阳, 还不赶紧给祁先生道歉!”
说着他十分严肃的盯着李松阳,要是祁禹秋的气儿不消,指不定送给他们俩一句血光之灾,那可就完球了!
李松阳欲哭无泪,朝祁禹秋三人鞠躬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做人,好好演戏!”
盛玉柯冷哼一声:“今天得罪你的如果不是祁哥,是不是就要被赶出这个剧组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件作品的完成是靠大家的力量,把演员赶出剧组那不是耽误拍摄进度嘛!”许总赶紧摆手否认,“我个人是从来不会干涉导演和剧组的工作安排的。”
祁禹秋把饭盒收好,对许总道:“都是小事儿,我是不介意的,毕竟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主要是我们工作室的文彬,你们这位李松阳好像对他意见挺大,动不动就要把人赶出去,这就有点不好了。”
许总看向沉默不语的宗文彬,哎呦一声道:“这是您工作室的人啊,一看就是个有潜力的,我这刚好有个试镜名额,《凶途》您知道吧?我和制片人是多年的老友。我就这么一眼,就觉得这里面有个角色和这位小兄弟特别合适!怎么样,明天小兄弟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看看吗?”
李松阳听到这话简直要哭了,那试镜机会本来是给他准备的,现在竟然要送给宗文彬了!
祁禹秋对这些消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他看向盛玉柯,盛玉柯颇有些小嫉妒的悄悄点头。
祁禹秋这才拍拍宗文彬的肩膀:“成,既然许总都这么说了,那就给许总一个面子,明天去试试吧。”
宗文彬:……
《凶途》导演唐三川是有名的悬疑影视导演,他的悬疑三部曲拍了两部,每部都是当年票房冠军,而《凶途》就是最后一部。可以想得到,一部注定能成为票房冠军的电影,角色能有多抢手,多少艺人挤破了头想进去混个有戏份的,但是僧多肉少。
宗文彬没想到,自己这合同还没签,天上就掉下来这么一大块馅饼,真的是让他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今天还在为能有替补群演上场的机会激动,明天就能去《凶途》剧组面试了?
许总听到祁禹秋的话,没有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他笑道:“这只是个试镜机会,能不能上,还得看小兄弟自己,毕竟老唐那里很少能有人插手他的决定。不过我是觉得很合适的,小兄弟你能被祁先生看上,那肯定有两把刷子,试个镜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像唐三川这样能保证票房的导演,比一般人更硬气,在演员的选择上面自主权也更大。小角色还能给投资方和出品人一点面子,但是他争取来的试镜算是个男三号,戏份不少人设还不错,这种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直接敲定人的。
宗文彬眼神坚定的看着祁禹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成,那我给你个地址,你先去找李琦,让他安排一下。”祁禹秋把工作室的地址交给宗文彬。
见事情定下来,许总擦擦额头上的汗,连笑容都真实了几分,他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后又需要我办的事儿您尽管开口。”
祁禹秋摆摆手:“那你慢走,不送了啊!”
“好好好,不用送不用送,您休息我不打扰了!”他说完转身,拉着李松阳快步走向自己的车,那模样愣是让跟过来的徐导看出一股逃跑的意味,仿佛身后有吃人的老虎在盯着一般。
徐导走到祁禹秋面前,道:“没说什么吧?你们放心,他就算是搞到姓王的那里,也别想把你们撵走!”
祁禹秋摇头,道:“没,许总这人还是挺好说话的,您放心吧。”
“是吗?”徐导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盛玉柯暗道那不是好说话,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觉得许总简直要跪了。
“那你们好好休息,下午还有一场戏。”对于老友推荐过来的人,徐导比对待旁人脾气要好上许多,离开前又嘱咐了两句,在得知两人晚上要住在这里,还让特意叮嘱副导给他们安排个好一点的房间。
徐导走后,副导演笑道:“给你们安排的房间就在徐导隔壁,条件还算可以。”
“谢谢钱导,您去忙吧,我们俩不讲究的。”
他们来之后就有人将他们的行李安置好了,现在再搬也是麻烦。
被许总拉去教训了一顿的李松阳老实了许多,不知道许总跟他说了什么,他一看见祁禹秋就绕道走,两人对上眼神他能被吓到脸白。
剧组少了个作精,工作人员都舒心了许多。
晚上吃过饭,两人回到酒店里才发现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三人间,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早早就进组的男艺人。
这人名叫何施,二十五六岁,性格十分开朗,没多大会儿就和盛玉柯打成一团,组团开黑去了。
祁禹秋不打游戏,刚要打开视频软件,就接到了闵煜的视频。
他接通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屏幕里大片的小麦色肌肤。
才不到八点钟,往日在家也要加班加点到半夜的闵煜,今天竟然已经洗完澡坐在了床上。他穿着浴袍,腰带系的松松垮垮,八块腹肌若隐若现,湿漉漉的头发上,水珠顺着脖子流过喉结,最终沿着胸膛流入浴袍深处。
明明同为男人,祁禹秋却被这幅画面迷花了眼。
“你、你赶紧把衣服拉好!”祁禹秋语气带着嫌弃,眼睛却眨都不眨的看着屏幕。
闵煜抓过毛巾擦了一下头发,低声笑道:“怎么了,我又不怕被你看。”
祁禹秋撇撇嘴,又瞟了瞟他结实的胸膛,不由得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腰。
软软的没有一点儿肌肉。
“说好的短信,今天中午怎么没有发?”闵煜开始算账了。
祁禹秋十分真诚道:“中午的时候还在加班加点的拍戏,所以没有发,下午我怕影响你工作,工作时间可不能分心。”
闵煜一看他这小模样便知道这人又在撒谎,哼笑一声:“是吗,那你挺辛苦的,可得好好休息。”
此时盛玉柯和何施打游戏打到了关键时刻,两人一起哇哇大叫起来,闵煜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祁禹秋看了盛玉柯两人一眼,道:“没有啊,就俩人,我们这是三人间。”
何施听到这话抽空朝祁禹秋嘿嘿一笑:“呦,小祁,女朋友查岗来了?你们可真是恩爱啊哈哈哈哈!有女朋友就是好哈,不像我们单身狗,离家八百年都没人惦记。”
闵煜听到此话眉毛一挑:“这人倒是会说话。”
祁禹秋嘶了一声,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东拉西扯,什么都没说,竟一直扯到九点半才挂断,挂断之后祁禹秋看看时间才惊觉,他和闵煜这一个多小时净说点废话了。
看着那八块腹肌,他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盛玉柯嘿嘿一笑,暧昧的看着祁禹秋:“挺恩爱啊~”
祁禹秋一把糊住他的脸把人推开,嗤笑道:“单身狗。”
盛玉柯西子捧心倒在床上假装呜咽道:“你残酷无情无理取闹!”
一直闹到十点多,三人才陆续洗漱睡觉。
然后就被一阵哭声吓醒了。
盛玉柯手指捏着被子边儿把被子拉到鼻尖处,悄悄扭头看向祁禹秋,发现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消失,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他悄悄问道。
祁禹秋扭头看着隔壁床上的何施。
鼾声起伏,他睡得像死猪一样,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小姐姐正站在他床边,拿着手绢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小姐姐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此人却没有一丝反应。
小姐姐幽怨的伸出纤细的小手,死死掐了他的胳膊一把,祁禹秋眼看着何施胳膊上的肉都被揪起来一块,这哥们儿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能睡是福啊!祁禹秋啧啧感慨。
他这一出声,小姐姐立马抬眼,两人对视着,都眨眨眼。
“你、你看得见我?”
祁禹秋揉头:“你别在这哭了,我还想睡觉呢。”
盛玉柯见祁禹秋对着一片空气说话,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
有人看的见自己,小姐姐用手帕遮住脸,哇的一声哭的更响了:“我、我也不想,可是这负心汉与我交换了庚帖,却久久不来娶我,我好苦命啊!”
盛玉柯悄声道:“没看出来何施是这种人啊!”
祁禹秋虎着脸:“不许哭!”
小姐姐被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紧紧捂着嘴小声啜泣。
“何施才二十五,小姐你最少也有三百岁了,都说三岁一代沟,你们俩这三百道沟呢,不合适,你还是找个同岁数的比较好。”祁禹秋劝道。
“不行!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换了庚帖签了婚书,就算到了阎王那里,也是要做一对夫妻的。”小姐姐十分坚持,丝毫不退让。
祁禹秋根本没看到何施脸上有结阴亲的迹象,道:“人都没跟你过婚书,哪儿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怕不是被骗了。”
小姐姐呆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明明按照他的生辰八字找过来的,怎么可能没有过婚书呢,我亲眼看着他父母签了的。”
“所以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啊,你这是强买强卖,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盛玉柯大着胆子出声,为何施喊冤。
不明不白就被家里结了阴亲,何施也太倒霉了。
小姐姐掏出一张红纸,呜咽道:“明明、明明签了婚书的啊!当初他父母拿了他的头发和指甲跟我结契,怎么会无效呢!”
祁禹秋干脆起身走到何施床边,手在他肩膀处的一个穴位上按了一下,睡得像猪一样的何施立马嗷嗷叫着醒过来。
“我的肩膀、我的肩膀被咬了,快给我叫医生!”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就要往床底下滚。
祁禹秋一巴掌扇子在他后脑勺:“先别嚎,你媳妇儿来找你了!”
“媳妇儿,什么媳妇儿,在哪儿呢给我看看。”他似乎还没从梦里醒来,努力睁开眼朝身边探头,还拉着祁禹秋往他身后瞅。
祁禹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端着他的下巴往小姐姐的方向一扭:“喏,你媳妇儿。”
小姐姐赶忙收了哭脸,半掩着脸朝何施娇羞一笑:“相公~~~”
何施揉揉眼,又揉揉眼,扭头看看祁禹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现不是在做梦,一屁股从床上跌落下来,使劲往祁禹秋身后钻。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硬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相公,你为何不看我。”小姐姐脚不动,施施然飘到他的面前,幽怨的看着他,“是妾身不够漂亮吗?相公对妾身哪里不满意,你说,妾身可以改!”
“呜哇!救命!救命啊!”何施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直接越过祁禹秋的床,扑到了盛玉柯怀里。
“相公!”小姐姐急了。
祁禹秋见她还要过去,甩了一根红线把鬼拦住:“你离他远一点,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小姐姐眼巴巴的看着何施挣扎中露出的大片脊背,余光看到祁禹秋正盯着自己,立刻一脸娇羞的甩开手绢遮住了半张脸。
“何施,这姑娘说你和她结了阴亲,这件事你知道吗?”
小姐姐把婚书举起来,道:“上面的名字,便是混了相公你的头发和指甲灰烬签的。”
何施战战兢兢拉开被子一角,小声道:“我、我不知道这回事儿啊,什么头发指甲,我没有给过别人头发指甲!”
“是你的父亲母亲亲手签下的,你不能不认。”小姐姐又开始哭泣。
何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离家七年了,这七年从来没回去过,别说头发指甲了,家里连我的衣服都不可能有一件,谁跟你签的婚书,你去找谁吧!”
“呜呜呜,不可能,这不可能!”
婚书是假的,那么她和何施的阴亲便做不得数,只有两人签了婚书,他们才算得上真正过了明路的夫妻,在阎王爷的生死簿才能有记录。
祁禹秋长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能作假吗?玄学界也与时俱进啊,有他的血缘亲人在,别说头发了,连他的替身都能给你山寨出来。”
“下次可别这么再被骗了,人何施与你没关系,你还是去找拿了钱的人算账吧。”
小姐姐无法,不舍的看了何施一眼,不死心的想要上前,被祁禹秋用红绳拦住了。
最终她只能嘤嘤嘤着离开了,临走前不忘唾弃人类现在越来越狡猾了。
何施大半夜被迫与女鬼面对面谈话,被吓得去了半条命,硬拉着盛玉柯跟他打游戏打到了天色发白才算完。
三人无精打采的起来吃早餐,何施终于敢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了。
“小姐姐说的对,现在的人可越来越狡猾了,竟然连鬼都骗!”
说起这件事盛玉柯和何施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说骗鬼呢骗鬼呢,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去骗鬼了。
祁禹秋摇头道:“人类一直很狡猾,只是这小姐姐明显是个善鬼,被骗了也没有发狂,要真是骗到厉鬼身上,那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这话说完,谁都没想到,上午的戏还没开拍,还真有敢对厉鬼下手的人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