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差班班转学生数学考了143,排名全年级第一——且甩了第二名整整九分的事情很快在全年级传遍了。
理科生在数学、理综四个科目上的执念总是会强一些,尤其是在这次月考数学显著偏难的情况下。
27班学生走在路上,不免都觉得腰杆子挺直了几分。
连第二天考试前的晚自习这么好玩的时间,居然也有不少人被带动,认真复习了起来。
不断有人打听着鹿行吟的名字,更甚者来了第二波挤到后门围观鹿行吟的人——第一波是他刚转过来的那几天,不少人听说27班来了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已经率先围观过一波了。
27班后排,一个鹿行吟,一个顾放为,已经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陈圆圆说:“这样,我不念书了,我在咱们班后门这里开个售票站,看一眼他们俩收十块钱,我负责开门关门。”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顾放为从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古典文艺书:“这是什么?”
“一班班花送你的,说你说过这书好看。”曲娇提醒道。
顾放为挑眉,往后靠在墙边:“一班班花?哪个?”
陈圆圆无语了:“今天数学办公室找你说话的那个。”
顾放为想起来了:“哦……”他有些迷惑地看着这本书,封面上香肩半露的美人楚楚动人,“我当时说的应该是……封面好看吧?”
曲娇爆笑:“我说什么来着!给校花送这个还不如对牛弹琴呢!居然还不止,名字都没记住!你不给人家还回去?”
“这么多人给我送东西,我都要一个个还回去,跑断腿吗?”顾放为随手一扔,把这本书准确地丢去了外边走廊上控制的箱子上,“有空她自己就拿走吧。”
27班热闹了一晚上,鹿行吟却跟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接着备考。
他没有忘记他这次的目标是考全班第一。
走廊里一片凉气,鹿行吟一边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一边背生物。
他们班生物老师辞职很久了,两个星期都是代课老师来上课,而高中生物多而杂,有的知识比较难,还很细碎,代课老师通常叫他们自习,一般也不会再跟他们讲例题,鹿行吟复习起来更加吃力。
第三节 晚自习的时候廖青回来了,他们一行人看见鹿行吟在外面背书,脸色都不好看。
里边有好事者过来问:“怎么样了?”
沈怒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听见,带着不情不愿的怒气:“成绩取消,不对外公布,不追究,但是要写检讨……妈的,三千块白花了!”
陈圆圆憋着笑跟他们讨论:“说不定不止三千呢,还要接着赔五千!”
沈怒回到座位上,重重地把书包甩上桌。班上静了一下,继续闹腾起来,讨论着今天的月考,或其他事。
晚上鹿行吟回到宿舍,突然又接到季冰峰的电话,这次对方的语气热络了很多:“考得怎么样?是这样的,秋游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取消了,小少爷放假那天等一下我们的消息,好吗?如果先生和夫人能来接您,立刻电话告知您。先生和夫人也都很想见您,说不管怎样,家还是要回的,怎么也要全家一起吃一顿饭啊。”
鹿行吟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季冰峰又旁敲侧击地问他:“你今天下午,见到什么人没?你跟他说了什么没?”
鹿行吟想起了下午外面轰动围观顾放为爷爷的壮观场面。
他说:“没有。”
季冰峰似乎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没什么,您好好休息。”
另一边,季冰峰放下电话,对沙发上华贵俏丽的女人比了个手势,轻声说:“没见到,不是小少爷说的。”
“那顾老爷子怎么突然过问他的情况,还说让放为去接他?顾氏这个意思是,遗产要站在那个孩子那边了?”女人的神情有些烦躁,“弄得思笃和思烈的秋游也不能去,好像我们霍家怎么苛待了他一样……这么大的孩子周末就待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青墨又那么远……假期开车更堵着不好过去!”
季冰峰安慰她:“顾老爷子或许只是惦念着旧友的血脉呢。更何况,就算顾氏选择了支持小鹿少爷,那也绕不开那套成绩-遗产加权评定方案啊!”
听了他的话,女人终于从焦虑中稍微放下心来。
她低声说:“也是,放为那孩子是不管这些事的,至于那个鹿……行吟,也才十六,小小年纪,按道理不会有这么多心计。总之,这周先让他回来。”
季冰峰说:“那放为少爷那里是……”
女人说:“找人问一下他那边怎么打算,总之,不能怠慢。不要让顾老爷子觉得那孩子受委屈。”
想到这里,女人问了一句:“我上次听你说,是不是他们第一次加权成绩得点要出来了?”
季冰峰说:“是的。今天刚考完,小少爷基础不好,应该分数不高。”
女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
考完英语,鹿行吟回班。
陈圆圆说:“凉了。”
曲娇:“凉了。”
他们看向鹿行吟。
鹿行吟想了想,顺从地跟了一句:“凉了。”
正巧顾放为在座位上,他皱起眉翻看了一下他们带回来的英语试卷:“这也能凉?”
他看的那一份刚好是鹿行吟的试卷,鹿行吟在每个选择题都圈出了答案。
顾放为看了一会儿,神情很精彩:“这也能错,小计算器?”他哗啦啦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阅读,随后刷拉给他标出正确答案。
阅读理解就挂了一半。
“单词没背完吧?”
鹿行吟很乖地说:“没有。”
他初中起英语就不好,他们冬桐市的英语老师甚至没教过语法。要他几天内补完初三到高二上学期的所有常用单词,实在不现实。
“算了。”顾放为给他标了一会儿,放下试卷,塑料红笔在指尖转了起来。他看着鹿行吟:“过段时间给你换个版本。”
鹿行吟瞅着他。
陈圆圆问:“什么?什么版本?”
“换成英文版小计算器啊。”顾放为懒懒地说。
鹿行吟笑了笑,轻声问:“你英语很好吗?”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句,不带任何挑衅味道,只是好奇。
陈圆圆爆笑:“清醒一点啊小学霸!他国外回来的!考过那边的中考!”
顾放为一开始也想跟着笑,但看见鹿行吟认真神情之后,微微失神。
他想了想,说:“刚回来时不好,这边的高中应试和国外说话的习惯不一样,经常错很基础的语法,作文里有些表达老师也不给分。现在算好。”
“哦。”鹿行吟慎重地点了点头。
顾放为动了动嘴,看着鹿行吟认真取经的样子,想说自己可以帮他补,随后又觉得麻烦起来,抿抿嘴没有说。
算了,顶多以后多帮他讲点题。
下午的理科综合很平顺。
按照S省的规矩,三选一的难度给了化学这一科。虽然老猴子提前给27班透了题,但是鹿行吟拿到试卷后就发觉,哪怕透了题,27班学生也未必能做出来。
他点的那些题,27班学生都以为是大题,但实际上是选择和实验填空。
真正的大题是较为复杂的离子反应题和六种未知化合物的物质推导题,压轴则直接来了一个有机合成题——要知道他们刚开始学苯环。
但这些对于鹿行吟来说,都是送分题。
理综试卷他交得早,生物除了选择和填空以外,有些实在没有背过的只好空着。确认了自己把所有能写的部分都写完后,鹿行吟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
两天的考试严重消耗了他的精力。
他保持了一个星期的凌晨两点睡,早晨五点半起的作息,哪怕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他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今天是周六下午,按照惯例,下周一傍晚才会公布考试成绩,将月考成绩印在宣传板上,放去大厅广而告之。
据陈圆圆说,这个公布成绩的时间非常缺德——就卡在傍晚大多数学生返校时,到时候面板前挤满的都不是学生,而是家长。
鹿行吟从科技楼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校内环形的公路车道上已经开始停着一些私家车。从小电驴到名贵豪车都有,家长们等待着各自的孩子考完,接他们回家。
而那些从市里稍微偏远一点地区来的学生——或从市下的县来的学生,无法回家,家长也一早提着大个保温桶和换洗衣物,等待着陪孩子们去食堂吃家常菜。
青墨的食堂虽然好,但毕竟吃多了都会厌,这也是学生们都爱去校外下馆子的原因。
一路食堂饭菜飘香,有家长已经接到了自家孩子,路边有女生兴高采烈地说:“哎呀你们不知道这次月考多难,但是我跟你们说……”也有男生抱怨:“我上个星期不是都说了不吃胡萝卜吗?怎么还给我做胡萝卜啊!”随后是母亲低声下气的哄:“哎呀,妈妈忘了……”
……
鹿行吟回到宿舍,掏出手机给顾放为发了一条消息:“你周末在学校吗?如果不需要使用饭卡,今晚把它放A栋宿舍楼下吧。”
【15th】光速回复:“你今晚留校么?”
过了一会儿,【15th】说:“哦,我忘了,你是高一的,今天是返校日。那我一会儿送去你楼下。”
鹿行吟熄灭了手机屏幕,爬上床打算给手机充电。
刚躺下来,困倦和疲惫一涌而上,他的手指还握着充电器,就这么合衣睡着了。
这个姿势扭着不舒服,鹿行吟居然睡着了。门外喧闹,宿舍楼下也都洋溢着“回家”的快乐氛围。
这些声音仿佛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小小的宿舍成为他独自安身的结界,如同冬桐市的小修理铺一样,安静,他可以偏安这小小一隅。
两个小时后,他在迷蒙间醒来,下半身已经睡麻了。他努力站起来,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随后又爬上床,湿着头发接着睡。
他犹如一个马上要停摆的挂钟,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
下午五点半,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考完了,各自兴高采烈地回家。
宋黎过来发了学生们的手机,班上人慢慢地都被人接走了,曲娇和陈圆圆还在等各自家长。
他们突然发现一件事:“诶,小学霸没回来吗?”
“好像没回班上啊,他是不是考完就直接被家长接走了?”曲娇问,“不过说起来,小学霸也没跟我们提过他家里人呢。”
“失策!忘记找小学霸要个联系方式了,出来玩可以叫他啊。”陈圆圆扼腕,“周一回来再问他好了。”
顾放为看着走廊下的车流,随口说:“那么乖,他家里人应该很宠他吧。”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嘀咕了一下:“怎么老头说昨晚给我发霍家那个小孩的资料还没发过来?我明天带谁回霍家?变一个出来吗。”
他发了条短信问了一下一个认识的助理,等待答复。
顾青峰日理万机,顾放为一般都跟他的助理秘书联系。但是这个助理没有回复。
他没有注意到,他手机的短信系统高达上千条的【疑似垃圾消息】里,有一条昨晚就发来的消息:“少爷您好,周助理之前离职了,我是董事长的新助理。您不接我电话。霍家那边问是您和小少爷一起回来,还是派车去接您二位呢?收到请回复一下。”
与此同时,【疑似骚扰电话】里也有很多个通话记录,显示已拦截。
他从来不看也不清理这些东西,98%都是他的追求者的杰作,剩下2%是10086企图从他手里撬走点套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