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灵压撤去之后,韩惜见感到自己,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方才,就差一点,他就要窒息而亡了。
被灵压碾压过的神识,依然处于眩晕状态,韩惜见稍稍睁开眼睛,看到下面深不见底的渊薮,喉间忽然涌起一股呕吐感,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再直起身,抬头,看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及山顶上,可怕的天枢峰主……
韩惜见面露惧色,情不自禁抓住了身边人的袖子。
“手,松开。”傅唯一冷声说道。
韩惜见立刻松开傅唯一,有种被刺伤的感觉。
“伸出来。”傅唯一又道。
韩惜见愣愣地抬起头,手掌已经被傅唯一抓到手中,掌心里塞着一团布,是傅唯一随身携带的手巾。
傅唯一把韩惜见的手从手掌到手指一条条擦干净,又擦了擦他刚才抓过的地方,一本正经地告诫他:“吐完不要乱抓。”
韩惜见这才明白,原来,傅唯一不是嫌弃他,而是嫌弃他刚吐完……可是他什么都没吐出来啊!他冤枉!
“方才的灵压好强,你怎么知道天枢峰主要释放灵压了?”韩惜见好奇道。
“看飞鸟。”傅唯一指着上面,“玄门中的飞鸟多多少少都有灵性,方才灵压从上面过来,飞鸟先一步觉察,早早贴在墙壁上。”
“噢~”韩惜见抬头看去,果然见壁上几只灰羽雁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方才,他们也是贴着峭壁躲过那一阵灵压的啊。
傅唯一在某些时候就是特别聪明。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当然,韩惜见是不会说出来的。
“走吧。”傅唯一道。
“好!”韩惜见也不废话,再度祭起飞剑,与傅唯一共乘一剑,向上飞去。
两人边飞边躲灵压,竟被他们顺利地登上了次一级的峰顶,遥望天枢峰的最高点“华盖岩”,已不过百步距离。
但是,一想到要从那光听名字就十分可怕的盛家家主手里拿到通关玉牒……韩惜见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不行,一定要成功拿到玉牒才行。”韩惜见自言自语地给自己鼓劲。
傅唯一低下头,看着韩惜见因为使劲而鼓起来的侧脸,突然觉得他笨笨的也挺可爱的。
两人靠近华盖岩。
傅唯一低声道:“从这段路开始,要格外小心。”
如果真像秦炽羽说的那样,盛家是有意针对他们俩,那么盛千秋肯定会在这段路上放个大的。
方才他们在崖壁上躲避的时候,距离华盖岩还有几里地,盛千秋的灵识就已经强到那种地步,可以想见,正面遭遇时,灵识威压会强到何种地步。
果然,这一百年还是疏懒怠慢了,金丹中期的修为远远不足以应付四海排位战啊。
傅唯一正在自省,就感觉到有人在拽他袖子。
“嗯?”
“嘘——”韩惜见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别出声。
然而韩惜见的嘘嘘声比傅唯一的鼻音还要重。不过傅唯一懒得指明这一点。
韩惜见冲傅唯一挤挤眼睛,手指指向岩石外的另一边。
小路上,一名橙衣弟子正在快步前行。
这人应该也是剑修,方才初阶弟子集合时,傅唯一看见他拿飞剑来着。
看来修为不在韩惜见之下,而且脑子也很聪明。
不如投石问路。
傅唯一冲韩惜见点点头,低声道:“让他先走。”
傅唯一准备让这个人先走,看看他去华盖岩会遭遇什么事,再决定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韩惜见很快明了傅唯一的想法,趴在大石头后面,盯着那名橙衣弟子。
橙衣弟子在快要进入华盖岩下面的松树林时遭遇了第一波灵识攻击,不过他只是摆出了防御姿态,就度过了那一阵灵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灵压,接下来打到了岩石后面的两人。
韩惜见身体紧绷,调动起全身的水灵,首先护持住气海和心脉,其次是正经奇经,最后薄薄一层摊在皮肤表面。
十分周全的防御。
然而,这波灵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劲。
韩惜见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傅唯一,傅唯一冲他缓缓摇头,示意他再看那橙衣弟子。
橙衣弟子缓了一会儿,再度拔足上路,橙色的影子在松树林里时隐时现,约莫一炷香功夫,华盖岩边缘出现一个橙色的小点,沿着岩石上凿出的踏脚处爬上去,最后一个翻身,消失在岩顶上。
“他上去了。”韩惜见羡慕地说,“看起来并不困难。”
“嗯……”傅唯一仍然有些迟疑,“你有没有发现,方才那波灵压,比咱们在石壁上遇到的灵压要轻?”
韩惜见比较了一下:“好像是。”
“距离修真者越近,应该灵压越强,为什么爬到山顶上来了,灵压反而变轻了呢?”傅唯一提出疑点。
“啊,我知道,你是想说盛千秋不在华盖岩上,在山下,对不对!”韩惜见竖起一根手指。
“不对,”傅唯一抓住他那根手指按下来,“我是说,盛千秋给咱们施加的灵压强过别人。”
“噢……”韩惜见道,“那怎么办?”
傅唯一望着华盖岩,道:“但是当我们前面有别的弟子时,灵压就会恢复到正常强度。”
韩惜见一下子明白过来,眼睛一亮:“对啊,刚才那橙衣弟子在咱们前面,灵压就不强,这么说来,我们只要等到其他初阶弟子走到我们前面,就可以往华盖岩上挺进了!”
“聪明。”傅唯一顺手摸了一下韩惜见的脑袋。
韩惜见:(//////)
等等,他高兴个什么劲儿,他应该生气,傅唯一怎么能随便摸他的脑袋?而且,而且他们两个刚刚热战加冷战过,傅唯一还没有道歉,没有取得他的原谅,就这样动手动脚,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韩惜见又把脑袋别到了一边,给了傅唯一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傅唯一:?
两人埋伏在大石头后面,就等着别的弟子过来,他们好跟上。
谁知,就仿佛探听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华盖岩上释放出来的灵压,一波强似一波,好像打算在四下无人之时,先把两人干掉。
盛千秋……太狠了!
第三波灵压过去,韩惜见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肺腑里更是翻腾不休,他扶住石头,实在忍不住要吐。
想到傅唯一那个洁癖,韩惜见趁着一丝理智尚存,急忙掏出傅唯一的手巾,捂住嘴巴。
连着呕了两下,舒服了。
他顺便擦了擦嘴,把傅唯一的手巾团了团,随手扔到草丛里。
回过头,看见傅唯一正眯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韩惜见莫名。
傅唯一摆了摆手,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会儿不想说话。
又待了半炷香时间,终于,盘山小路上出现一抹红色身影,是一名赤衣弟子!
韩惜见和傅唯一对视一眼,默契地从石头后面溜出来,跟在赤衣弟子身后。
赤衣弟子疑惑地停下来,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试图打个招呼,那两人却连连挥手让他赶紧走。
“莫非前面有什么特别恐怖的陷阱?”赤衣弟子心里发慌,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非要等两人上来。
韩惜见和傅唯一见他不动,只好跟上去,其实只要跟着一名无辜的赤衣弟子,灵压应该就能降下来。
“两位师兄!我是上一届擢仙大典刚刚晋上来的入门弟子,叫辜亮,如今拜在开阳峰下,师兄们好!”
“我们是万花山的弟子,我叫韩惜见,这是傅唯一。”韩惜见友好地打招呼。
辜亮远看时就觉得这个师兄特别好看,近看来竟然被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哪儿哪儿都特别合适,那眼睫毛跟一根根挑选出来戴上去的一样,再看下去辜亮就要晕厥了。
不过,万花山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两位师兄为什么要跟着我,是不是前面有什么陷阱?”辜亮暂时从韩惜见的美色中抽出神来,急忙问道。
“那倒不是——”韩惜见话音未落,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压迎面扑来。
他被打了个没防备,径自向后飞了出去,直打在一颗树上,才阻住去势。
韩惜见摔下来,吃了一嘴土,感受到粗粝的大地紧贴着自己的颧骨,他晃了一会儿神,抓着草慢慢爬起来。
韩惜见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那辜亮摔了个四仰八叉,昏迷不醒,这会儿不知死活。
傅唯一摔在方才他们藏身的石头下面,正面朝下。
韩惜见抹了把脸,幸灾乐祸地走过去,一边拉傅唯一一边说:“关键时刻还是师兄扛得住,傅师弟,你还是太年轻……”
谁知傅唯一死沉沉的,韩惜见铆足力气,也不见他起来。
韩惜见顿时有点慌了。
再抬头看看那可怜的辜亮,这会儿嘴里的血不停地往外冒,已经流到脖子旁边的沙地上,十分地触目惊心。
“傅唯一!”韩惜见手忙脚乱地去推傅唯一的肩膀,他无法想象,如果傅唯一也……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