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归舟被软禁了。
他自己意识到这点时是刚睁眼就发现岑仇不在他身旁。
其实这倒也还好, 道归舟并不是那种粘人精，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在一间竹屋里醒来的。
这里头的摆设和他先前通过醉梦生看见的……一模一样。
完全就是一比一复刻。
莫名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什么的道归舟摸了摸自己腰间。
很好，乾坤袋还在, 灵力也可以运转。
于是道归舟为什么觉得自己被软禁了呢——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枷锁和中间坠着的沉重锁链。
其实这玩意他可以用灵力震开, 又或者从乾坤袋里将秋水拿出来，用灵力操控秋水给他斩开，但道归舟没动。
他只是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崽崽这个爱好……
道归舟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没穿靴子，只踩着白袜站起来四处转了转。
在醉梦生里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布置上,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记住。
相反, 道归舟闭上眼就能清楚的回忆起所有的细节。
因为这里始终给了他熟悉感。
道归舟的视线落在那张竹门上，他能够感知到外头并没有人守着, 这场软禁就好似笑话一样。
给了他最让他安心的环境，套上的枷锁是他随时都可以打开的，没有封锁他的灵力，更没有收缴他的乾坤袋。
道归舟走回床边坐下，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某些孩子怎么就这么自信呢？就这么不怕他跑掉让他根本没有地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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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道归舟：要说就说。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期待自己的小黑屋。】
道归舟：……咳咳。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扇了扇风，又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廓：没有没有。
就只是……
道归舟缩了缩脖子。
自己先干呕了一下。
【……朋友, 我感觉到了。】
道归舟：？
【我觉得我有被恶心到。】
道归舟：？？
【原来你这样的钢铁直男也会撒娇？】
道归舟：？？？
他在心里和蔼一笑：我和你之间必死一个。
【哦。“其实也不是想搞什么黄色, 就只是因为这样才能肯定崽崽是真的很喜欢我, 所以才不会放我离开”。是你刚才想的吗？】
道归舟：……
好了。
他宣布，至此系统就是个死统了。
【不贫了。】
系统冷漠道：【你从何时起怀疑我的？】
道归舟摊了摊手, 也没瞒着：“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你是天道自救系统的时候。”
【……？那里有什么问题？】
道归舟叹了口气：你真要坚固你废物的人设？
【……？】
见它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何浑身都是破绽, 道归舟便耐下心来跟这弱智分析：首先，你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二天后才出现的，如若你真是那什么系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现身？
系统没说话。
再者……
如果是“天道自救”系统, 那为什么会让他穿越呢？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要么系统是假的，要么他是天道。
道归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疑虑，直到醉梦生那一次，他确信了自己就是那个天道，并且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
可他在现代的记忆也不是作假，这个世界没有英语，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梗，他一直都在跟系统自嗨。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道归舟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先前说天道化身成为灵山内门弟子天清……你不会就是那个脑子有病给自己下十八层地狱的天道吧？
【……】
系统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也知此时是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可它只能委委屈屈的告诉道归舟一个事实：【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成为系统，我所有的一切早就被设定好了。我没有记忆，知道的也有限，但我有一条最核心的指令，我想它可以证明我的确与你站在同一条战线。】
【“永远以岑仇即子鸣为第一，若宿主对其不利便自爆。”】
道归舟：……
这特么谁下的指令这么狠？！
系统自爆无异于炸了他的精神海，炸了他的精神海就等于杀了他，杀了他就等于毁灭世界。
于是乎，这等于只要他想杀崽崽那他整个世界就要和崽崽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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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他还要爱崽崽？！
他不开心了。
而且……
他好像是差点点就让世界毁灭了。
因为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被系统告知他未来会被崽崽杀死，当时道归舟第一反应就是……
先下手为强。
道归舟自闭认错。
【……】
道归舟：你在我这的嫌疑还没解除，有话就说！
【……虽然我也觉得这条核心指令稍稍有些无脑，但我查询过很多次，那条指令的留下的一点点精神痕迹来源于你。】
道归舟：……？
【能恳请你一件事吗？】
道归舟：你说。
【求求您早点恢复记忆，我也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是系统。】
道归舟：……
巧了。
他也想。
这种只有一方记得他们的全部的滋味并不好受。
虽然崽崽也不一定真就全部记得。
道归舟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相处，觉得他俩的记忆都有一定程度的问题。
嗐。
这失忆梗怎么就还没玩腻呢。
道归舟感慨过后又权衡了一下，将自己在醉梦生中所瞧见的一切告知了系统。
系统沉默了许久。
【你应当有感受过你同这个世界的联系吧？】
道归舟：很深刻。
【我觉得我跟你想的应该差不多。】
那倒是。
系统本身就是借助着他来思索，现在他们所知的无非都是一样的，能猜测的可能性也无非就是那几个。
尤其……
道归舟想起崽崽最后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和身上怎么也遮掩不住的魔气。
这个世界很明显是原著的前期，但结合他在醉梦生听到的那句“重置”和崽崽身上的黑气与金光交杂的模样，崽崽十有八.九是满级回新手村。
那为何会这样呢？
再结合一下他莫名其妙有现世、并知晓这是一本书的记忆来看——
重置失误了。
但是既然他可以掌控这个世界，为何重置会失误？
“啧。”
道归舟忍不住皱眉咂嘴。
他总觉得这剩下的十七层封印限制了点东西。
而这点东西就是真相。
还有神魂不稳。
如果他是天道，那他为何会神魂不稳？
他神魂不稳是不是暗示了这个世界的其他问题？
毕竟醉梦生里的那些对话很明显的告知了道归舟这个世界要崩溃了。
消散、接班人、重置、崩溃。
这所有的串联在一起，道归舟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为何会走到重置那一步呢？
道归舟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视线落在了屏风另一端的茶具上，他懒得穿靴子，直径走到那边盘膝坐下。
其实他不大会这些，但他的身体就好似有肌肉记忆一般，在他坐下时便自动握住了一旁还没生火的瓷壶。
道归舟施了个小法术点火，开盖嗅了嗅。
【是井水。】
道归舟盖好了盖子。
他坐在蒲团上，下意识的看向了前方，只见前头的那个位置空荡荡的。
其实他也从未主动的煮茶给谁喝过，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对面应该还有一个人。
道归舟轻抿了一下唇，还未跟系统说点什么，就听见竹门的响动声。
他侧目瞧去，就见一缕阳光洒了进来，随后争先恐后涌进来的是一片黑气。
道归舟眨了一下眼，那些黑气又消失不见，他便瞧见了站在门口慢悠悠关门的人。
他还是穿着他最熟悉的黑袍，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是道归舟没看过却也是最怀念的姿态。
他轻笑着坐到道归舟面前：“我还以为小师叔你会跑呢。”
“如果你今天不会来，那我可能会走。”道归舟诚实道：“去找你。”
虽说岑仇见识了很多次现在这个不一样的道归舟，但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还是让他挑了下眉：“小师叔不怕我？”
道归舟：“你会杀了我吗？”
“……”道归舟本是随意的一句玩笑，岑仇却是沉默了一瞬，旋即就见他讥嘲的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不会？”
他主动伸手替道归舟将烧开了的水提起来，丝毫不在意把手上过于滚烫的温度：“如若不是我动手，你觉着我们现在会坐在这里？”
道归舟：“……？”
岑仇随意泡了壶茶，他的动作说不上多有耐心，就连眉眼都淡的让道归舟有点无措：“小师叔，我是会动手杀你的，现在你还不怕我？”
道归舟莫名的想到了那一个月的噩梦，又想到了在醉梦生里瞧见的属于他的最后一个画面。
在他触碰那根柱子前，他的衣袍上便已经沾上了血。
他不是什么傻白甜，可他……
道归舟抿唇。
他看着明显有些不耐的岑仇，伸手朝他招了招手，自己身子也跟着往前倾。
岑仇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瓷壶凑过去：“怎的？”
道归舟心道现代所谓的拔diao无情说的大概就是他面前这种人。
虽然他们也没酱酱酿酿吧，但是崽崽吻他的时候和现在这个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
然后道归舟毫不犹豫的在他唇上印上了一吻。
他在近距离瞧见了崽崽的瞳孔微微放大，就连眼睛都睁大了点，他似乎是出现了一瞬的怔愣，但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实属有些奇特。
因为在道归舟眼里，他的崽崽好像对这个世界厌弃到了极点。
包括刚才那几句话，他就好像是故意踩着他的尾巴在试探他……
再然后道归舟就被他一把摁住了。
他不知道岑仇是怎么动作的，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压在了矮几上，而那个似乎已经散去了的深吻再度袭来。
带着残暴和满满的占有欲。
几乎要将道归舟彻底吞咽下腹。
道归舟在恍惚和疼痛以及说不出的感觉中隐约瞧见了他泛红的眼尾。
舟舟……
人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