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

叮铃铃!

路景才说一个字,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随即院外传来凄厉的女音:“小越,小越!小越你在家吗!救命啊!”

路景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江越却认识, 是秦岭的母亲。他和路景说了声:“待会儿说。”东西全搁到鞋柜,转身去开门。

告白被打断,路景有些失望,只是敲门的女人明显认识江越, 有紧急事情找他帮忙, 比起告白,显然眼前事更要紧,他快步跟上江越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门外的确是秦岭的母亲, 沈安雅, 她将近五十的年纪, 保养得和三十多一样。

江越记忆里,沈安雅一直是娴静端庄的模样,做得一手好甜点, 以前他还住老宅时,知道他爱吃蝴蝶酥, 沈安雅每天都会送一盒现烤的过来。

后来江越的外公外婆相继过世, 江母大受打击卧床不起, 也是沈安雅日日陪着开导,江母这才日渐恢复笑颜。

江越那时愿意接受秦岭的靠近,其中多少有点感谢沈安雅的意思。

沈安雅此刻狼狈不堪,双眼红肿的模样,江越是第一次见。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安雅, 俯身问:“沈姨,发生什么事了?”

沈安雅一看到江越,眼里的泪水终于包不住,她哭出声:“岭儿自杀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下午回来反锁在屋里不出来,我觉得不对劲,让他爸闯进去,这才发现他割腕了,我和他爸怎么求他,他都不去医院,不停重复谁都不要管他,让他死了最好。他向来听你话,你帮阿姨劝劝他成吗?阿姨真的是没别的办法了……”

秦岭自杀?!

路景相当震惊,原文倒是也有秦岭自杀的剧情,不过那是后期为了追回蒋有南,而使用的苦肉计。

现在秦岭为谁自杀?

江越?

路景看向江越。江越也没想到秦岭会如此极端,他皱眉没开口。

沈安雅现在心急如焚,然而她的涵养让她做不出催促别人的事,她只能无意识捏紧江越的手臂,身体微微发着抖。

“江越。”路景轻轻推了推江越的腰,示意他快开口。

江越回头:“我去看看,你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路景点头:“放心,我会看着办。”

沈安雅非常感激路景,冲着他点点头,然后拉着江越上车。

路景原地目送车开远,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先是他发现江越认识的从来都是他,紧接着是秦岭割腕自杀,他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

嗡嗡嗡。

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

路景摸出一看,是任光辞,他接通:“喂。”

“哟,终于从国外回来了。”任光辞大喇叭响起,“我打算你再不回来,请假去国外绑你回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出国?”路景惊讶。

任光辞神秘兮兮:“猜猜看!”

路景:“……”

“瞧瞧,你这人真没意思!猜一下又不会浪费你多少脑细胞,告诉你吧,我问木头树的。”任光辞笑,“你这个朋友来头真不小啊,不仅请你去拉斯维加斯散心,还给老乌投了这么大笔资金,差点没把他乐坏,成天算着你什么时候归组。”他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归组啊?我可是迫不及待等着和你对手戏,和沈齐那家伙没劲。”

路景说:“明天吧。”

“行。”任光辞满血复活,“哦对了,你帮我捎点肉干零食来,天天野菜蘑菇的,我脸色都吃绿了。”

路景答应后挂掉电话。

他回到屋里,盯着鞋柜上的新鲜蔬菜果肉,肚子咕咕叫,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江越回家的时间里,不如他亲自动手做一顿美味的晚餐?

*

另一头,司机开车开的得飞快,半小时后到了秦家老宅。

秦家此刻乱成一片,院子里候着几个私人医生,江越和沈安雅刚到门口,就听到秦文礼的骂声。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龌蹉心思!平日里不务正业,老是在外胡闹就算了,现在还为个男人要死要活,我都替你丢人!你要死别死我屋里,我怕你脏了我这块地!”

沈安雅脸上闪过尴尬,偷偷瞄着江越。

秦岭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她哪能不知道秦岭对江越的心思,她倒不是无法接受儿子爱男人,主要是江越根本看不上秦岭,她心里门儿清。

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愿意拖江越趟这趟浑水。

秦岭多混账,她一清二楚。

所幸江越没什么反应,沈安雅松了口气,冲楼上喊:“老秦,小越来了,你下来!”

楼上瞬间安静,不多会儿,秦文礼下楼,看到江越,他头疼捂着胸口:“小越,这逆子我是没办法了,要你说他还是不听,就让他死了算了!”

沈安雅赶紧说:“岭儿房间是左边第二间。”

江越点头,迈腿上楼。

二楼很安静,江越是第一次上来。他走到左边第二间,抬手叩门,刚敲一下,门缓缓打开,房间里飘出呛鼻的烟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江越并没有立即进去。

倒是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怎么,现在连我的房间都嫌弃不愿意进了?”

江越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半边窗帘拉着,昏暗的光照在房间里,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布置,秦岭靠墙坐在地上抽烟,猩红的小点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的,他手腕处有一条细长的口子,掌心被染得血红。

“死不了。”秦岭掐灭烟,轻轻笑,“我妈就是大惊小怪,这点伤去医院也不怕人笑话。”

“没必要。”江越说。

“是啊,没必要。”秦岭认同点头,“我现在就是死在这儿,你江越也不会皱皱眉头。”

“你既然清楚,以后不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江越平静说,“秦叔沈姨很担心你。”

“阿越。”秦岭抬头,瞳孔里闪烁着泪光,“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路景?是我不能让你硬?”

他本以为江越至少会发他一张好人卡,不料江越说:“你哪里都不如他。”

“你还真是冷酷,对一个刚割腕的人都不屑说点好听的。”秦岭头晕晕乎乎的,看江越开始重影,他勉强勾起嘴角,“阿越你知道我看到你们结婚证书时,想的什么么?呵,我在想我爱的人竟然在一起了,是不是很好笑,我爱你,也爱路景,真他妈滑稽!我明明只爱你,怎么他妈就变心了?我不配!我根本不配爱你!阿越,我不配……”

秦岭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江越过去检查他的心跳,确认他只是暂时昏睡,便下楼让医生上楼去包扎处理。

这下沈安雅彻底放了心,她感激看着江越:“孩子,今天太麻烦你了,这情况也不好留你吃饭,下次吧。阿姨不知道说什么好,岭儿他是被我和他爸宠坏了,尽做些混蛋事。你放心,那个叫路景的孩子,他解约的事我已经嘱咐过律师,无条件同意。还有等岭儿恢复,我会带他去国外住几年,不让他再烦你们。”

江越不意外沈安雅会知道路景,秦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秦文礼,沈安雅也功不可没,甚至她做事更加有手段有魄力。

江越礼貌点头:“谢谢沈姨。”

又相互客套一番,江越出了秦宅。

隔壁是江家老宅。

江越和江父江母关系向来淡漠,将近半年未曾回家,他和路景登记结婚,也没告知两人。

想着,江越抬脚回家。

江母闵宁本来在休息,听到江越回来,连头发都没整理,披着外套匆匆下楼。江父江启平倒是维持着淡然,只余光不停打量江越。

好久不见,他儿子气色总算比之前健康不少。

江启平心里很是宽慰。

江越从小就是特有主见的孩子,也不用大人操心,所以他们夫妻很放心,从来不管他,一门心思忙着事业,壮大公司,结果等忙完事业,他们回头想给儿子家庭温暖时,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们的关心。

他们和江越的关系,只好越来越尴尬,江越离他们,也越来越远,等江越最崇拜的爷爷去世,他直接搬离老宅,住进了老爷子的房子,只逢年过节来看他们。

江启平和江越待得最近的时间,就是每年的股东大会。

“儿子,你回来怎么不先打电话告诉妈一声?”闵宁又是开心又是激动,她想摸摸江越的头,又不太好意思,只好拉住他手臂,“妈这就叫张姨备晚饭,啊,还是我来,妈现在会做饭了,你说想吃什么?”

“不用,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江启平和闵宁同时看向江越。

一想到路景,江越坚毅的五官顿时柔和不少,他嘴角轻轻上翘起:“我结婚了,和一个男人。”

“!”闵宁表情没管理好,嘴巴张得老大。

她是不是听错了,她儿子结婚了,还是和男人?!

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不知是清楚江越的脾气,还是江越不是两年后才告知他结婚的事,江启平竟然没生气。

江越做事,有他自己的主意和分寸。

江启平问:“是哪家的孩子?”

“对对。”闵宁回过神,跟着附和,“是哪家孩子,今年多大?品性如何?对你好不好?妈见过吗?”

闵宁在脑海里疯狂搜寻一切有可能的年轻男人。

难道是鹿鸣?

闵宁见过鹿鸣几次,是个漂亮懂事有能力的孩子。

如果是他,倒也算勉强配得上她儿子……

“你们不认识。”江越眼底流光闪烁,“我们暂时没举行婚礼,今天当做见家长,你们和我回去吃饭,他现在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