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越眼底暗涌流动。

他一直隐忍, 是打算等时机成熟再水到渠成。

现在,时机成熟了。

他低头轻吻着路景的耳朵,嗓音低沉:“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路景难受得厉害, 他在江越怀里不断扭动, 脸皱成一团,但他还是认真思考着江越的问题:“9月5号?”

“不对。”这次江越没有再让他猜,手往下滑进被子里, 路景单薄的背脊冷不丁极力弓起,嘴巴微张,舒服得哼哼一声。

江越嘴角翘起, 在他耳垂轻咬一口:“我们的新婚之夜。”

语落,不等路景再说话, 缠绵的吻似飘雪一般落在路景的耳后,脸颊, 下巴,最后落到他滚烫的唇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呼吸被绝对剥夺, 路景像条离开水的鱼, 呼吸困难, 毫无依靠,唯一能抓住的, 唯有眼前的男人, 他身上还有好闻的松木香气。

路景不由紧紧抱住他, 呢喃着:“江越……江越……我疼。”

他真的很疼。

什么地方撕裂开来一般。

他殷红的眼角沁出晶莹的水色, 江越俯身, 温柔吻掉路景眼角的泪水:“一会儿就不痛了。”语落,他翻身覆到路景的身上。

路景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朦胧中, 他看到男人坚毅的下巴滑下一滴汗,他眨眨眼,又什么都看不清晰。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越来越轻的身体,飘起来,真的不再痛。他又闭上眼,跟着那股松木香,思绪越飘越远,最后停在一片刺目的空白。

他忍不住喊出声:“江越!”

屋外。

席央什么也听不见,这房间该死地隔音,他死死咬着嘴唇,最后没办法,只好起身回房。

进房间,他扯掉浴巾,身上的红痕颜色淡了许多。

这些都是Alessio留下来的。

他总喜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证明他是他的。

可笑。

席央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滑过小腹的红痕,脸上浮起浓浓的厌恶。

忽而,他又想起路景向他伸过来的手,厌恶渐渐变成疑惑,接着变成浅浅的笑。

路景。

真是好骗的傻瓜。

其实不是妈妈带他认识Alessio,他也不是12岁被Alessio带出国。

他稍微改编了时间地点人物。

席央从小粉雕玉琢,长得特别可爱,他妈妈带他去海选奶粉广告,结果选中一夜成名,从此各种合作纷至沓来。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爸妈没有人脉,他没有靠谱的经纪公司,加上他长相稚嫩,戏路被限制,逐渐接不到戏约,观众也遗忘了他。

然而享受过万人追捧,感受过耀眼的聚光灯,席央忍受不了再归于平凡人的落差。

终于,机会来了。

他16那年,曾经合作的导演邀请国际知名制作人Alessio到国内参加颁奖礼。

席央就是这时候找机会见到了Alessio。

后来Alessio带他到意大利,结果并没有帮他接所谓的国际制作,打开国际知名度,反而将他关起来,他才知道他被骗了。

“你是只美丽的东方小鸟。”Alessio亲吻着他的发丝,“要藏起来喂养,不让任何人窥探。”

至少后半段,他没有骗路景。

席央满意地想。

*

路景特别累,一觉沉沉睡到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窗帘遮住外面的灼热阳光,卧室里一片静谧。

他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他支着胳膊起身,揉着头茫然看着四周,瞳孔渐渐聚焦。

这是江越的房间?

路景掀开被子,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睡衣换了一套,他正奇怪着,伸腿下床。刚动,痛彻心扉。他倒抽一口凉气:“嘶!”

全身仿佛拆开重组过一样,某个部分也钝钝痛着。

路景当即一愣,昨晚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入他脑海。沉重的呼吸,火热的亲吻,以及……交缠着,十指紧扣的手。

“靠……”路景傻眼了,他昨晚做了什么?!

吱。

这时门缓缓推开,路景下意识看过去,江越端着牛奶进来,见路景坐在床沿,呆滞地望着他,他唇角微翘:“睡得还好么?”

过去递牛奶给路景。

牛奶冒着热气,淡淡的香气扑到路景脸上,他没有接。

江越没有收回牛奶,房间里顿时陷入死寂。

大概过去两三分钟,路景开口:“你违约了。”

他嗓音哑得厉害,意识到为何哑,他耳垂漫开浅浅的粉红。昨晚……他真是疯了!

江越说:“没违约,第2条,亲密接触包括但不仅限于拥抱,同床共枕。”

路景反驳:“我说过过于亲密的行为不行,口头约定也具有法律效力。”

江越:“没错,但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

路景:“……”

“况且只达成口头协议,过后没有签订书面合同,一样无效。以后有要求,你要详细列进合同。”江越提醒他。

闻言路景郁闷极了,他腾地站起身,不小心扯到身后,疼得他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也不管,生气说:“骗子!”

“没骗你。”江越摸摸他头,“不吃药怎么治病?”

“……”路景嘴唇动了动,最后他选择沉默。

他总算反应过来,他被江越套路了。

从假结婚开始,这一切全在江越计划中。

路景心情突然很低落。

江越是真的很喜欢原身,甚至不惜套路他,只为和他光明正大结婚。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发现一个他一直避而不想的问题。

他没有反感江越的亲近,也没有抵触他的触碰,甚至记忆里,他是主动扣紧江越的手。

他所在意的,是江越喜欢原身。

原身的设定,是江越的替身,然后他穿进来,成为原身的替身。

他很清楚,他绝对不喜欢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梦中也是女人。然而他,嫉妒同是男人的原身。因为江越,他无比嫉妒原身。

路景从未嫉妒过谁,向来只有别人嫉妒他的份。为何嫉妒一个陌生的男人,答案呼之欲出。在这略显尴尬的下午,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他很在乎江越,很喜欢江越,不是朋友的喜欢,是会嫉妒的那种喜欢。

路景脑海乱成解不开的毛线团,越扯越乱,越扯越疼。

他重重咬了下舌尖,不再继续往下想。“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怕江越还要说什么,他抓过衣服,快步跑进浴室。

江越察觉到路景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眉峰微皱,开始反省他是否操之过急,吓到路景。

只是昨晚的事,他并不后悔。

那纸婚书对路景而言是合同,对他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承诺。

“等等。”他追上前。

路景吓一跳,猛地窜进卫生间用力砸上门,这才贴着门板警惕问:“干嘛!”就算他喜欢江越,但替身什么的,他是坚决不做!

而且这替身做得也太疼了……

刚刚动作剧烈了些,牵动那个部位,疼得他差点喊出声。

路景的动作像极一只惊慌的兔子,江越又是心疼又想将他抓回怀里好好欺负一下。他无奈笑,从口袋里拿出两管药膏:“昨天只帮你清理了几次,没有上药。不要我帮忙,就自己上吧。一管消炎止痛,一管滋养。”

闻言路景的脸沸腾得直飙100度,他本想硬气点说不要,但那地方真的疼。

记忆里,江越很温柔,只要他喊疼都会停下,直到他适应再动作,只是从未有过其他作用的地方,冷不丁进来一个庞然大物,现在是又红又肿,他走路都扯着疼。

疼还是面子。

路景慎重纠结了几分钟,才拉开一条门缝,伸出一只手闷声说:“哦。”

江越将药膏放到路景手里,路景瞬间收回手,砰一声再次将门关上。

*

开始卫生间里乒乒乓乓的,动静特别大,江越担心路景出事,站着没离开,等卫生间里彻底安静,紧接着传来洗漱的流水声,他才放心出去。

客厅里,席央乖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江越出来,他赶紧起身,紧张问:“路景醒了么?他身体还好吧?”

“嗯。”江越简单回他。

“真是太好了!”席央露出灿烂的笑,只是他实在太瘦了,一对大大的黑眼珠挂着,显得有那么几丝古怪,“我还担心他水土不服要休息几天才能缓和过来呢。”

早上路景睡得沉,他问起,江越告诉他路景水土不服,要多休息一会儿。

席央心中冷笑。

昨晚他们两人在房里做什么,他听不到,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江越,真是一个虚伪的男人。

席央越想越怨恨江越,他越怨恨,脸上的笑容越纯真无邪。他知道,他的脸是他最大阻碍,却也是他最大利器。

没有谁看到他的脸,会知道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怪物。

席央腼腆红着脸:“江先生,谢谢你帮我解决Alessio,也谢谢你帮我弄到护照回国。你的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他微微仰着脸,瞳孔里闪烁着水光,“我一定会报答你。”

江越礼节性冲他点头:“帮你的是路景,不用谢我。”

昨天路景出手救下席央,江越知道他会帮忙,今早在路景睡得香甜时,一次性解决了Alessio的时和席央护照的事。

席央回国的机票,定在今天晚上七点。

席央怯怯咬着嘴唇:“你们都是好人,我一样感谢。”

这时瞥见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他眼圈突然红得像是肿起来,期期艾艾说:“江先生,请问能把我的机票换到后天和你们一起吗?我一个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