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盘肉还是装进了饭盒里。
临出门前，她们在玄关换鞋。
祁宁穿好鞋后直起身子，盯着楚云婧的动作，再看着她慢慢直起身。
想了想，她上前一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忽然就抱住她。
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祁宁说：“即便现在情况不明朗也要开心点，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楚云婧点点头，竟没有与她斗嘴，也没有把她手打掉。
这让祁宁有些惊讶。
看来这几天还是压力太大了。
昨晚宿舍的事儿，刘厂长早晨就发信息报告过了。早上楚云婧到公司，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除了厂长还有何浩，以及技术部的小哥。
刚一坐下，何浩就开始拍桌子：“我就知道是这孙子！一看就是心虚想跑！妈的！”
对此，楚云婧显得淡定多了。她看了眼一直在捣鼓电脑的技术小哥，问：“好了么？”
“好了。”技术小哥把电脑屏幕转到她面前，“楚总您看下。”
电脑屏幕正放着工厂原料车间的视频监控，从监控中明显看到一个人走入监控范围内，又走出去。很快视频右下角有什么动了，看得出是一个人的手臂。
时间显示是中午十二点半，这时候正是员工午休时间，原料间里的工人都下班了。
临时工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否则我告你们！”
何浩听到后脾气上来了，想过去把人揍一顿，好在刘厂长及时拦住他。
楚云婧眼神示意他冷静，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临时工面前，忽然露出似笑的表情。
“你告我们什么呢？我们一没囚禁你，二没绑架你，更没有殴打你。你说你要告我们什么？”说这话时，楚云婧眼里闪着寒光。
“……”临时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没什么文化，被楚云婧这么一问，对上视线的瞬间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相反。”楚云婧重新坐回到老板椅上，眸光阴恻恻的盯着他看，“王大坝，你在工厂产品原料里投放重金属已经构成投毒罪，把你送到公安局，判下来最少三年起步。”
王大坝一听心里瞬间慌了神，额头冒出豆大的汗，他哪能想到会这么严重。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就算他们知道是自己放的，只要没有证据，送到公安局也没用！他再文盲都知道现在讲究证据。
他那时候可是了解过监控摄像头位置的，绝对不可能被拍到。
顿时就有了底气：“你凭什么说是我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婧没说话，挑眉冷笑了下。
刘厂长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凶狠喝道：“都抓你现行了还狡辩！”
电脑屏幕上放着刚才楚云婧看过的画面，王大坝看到自己出现在监控器内吓得冷汗直流。虽然里面的人戴着防尘帽和口罩不清长什么样，但他知道这就是自己。
越心虚，声音就越大，王大坝高声道：“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又不是我！”
“我们又没说是你，你心虚什么。”何浩睨着他。
“……”王大坝不说话了。
楚云婧转了转手上的笔，一只手托着下颌，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态度，“王大坝，我是很想知道你一个负责打包装的为什么会在原料间里。”
“我就说了那不是我！你们没证据就是在污蔑我！”王大坝一听，又炸了。
反正又没拍到自己的脸，那天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绝对没有被摄像头拍到。至于那只露出来手，估计就是失误被拍到的。
“你确定？”楚云婧收起脸上的表情，沉声道：“现在认还能从轻处罚，等一会儿证据出来，你想认罪也晚了。”
瞧见楚云婧冷着的脸，王大坝心更虚了，他一咬牙，说：“说了我没做就是没做！你们凭这个监控就想泼我脏水吗？你们是不是想找替罪羊好替你们顶罪！”
“好吧。”楚云婧似无奈叹一口气。
技术小哥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画面上是同样俯拍视角，但这不是原料间内的，而是原料间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一个人走进监控镜头里，他穿着无尘服戴了帽子，但口罩只是虚虚挂在下巴上，露出大半张脸。他在门口停下后，四处张望无人后，又抬头看了眼头顶，似乎在确认监控器。
很快，他又将口罩拉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打开原料间的门，走了进去，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技术小哥将画面暂停，又拉到视频里的人抬头看向监控器的一幕，那张脸清晰无比。
王大坝当场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他记得那天他抬头是确认有没有监控器，在去往原料间的路上有一个摄像头他躲掉了，可是原料间门口是没有摄像头的。
他当时还特意确认过，确实没有才放心进去的。
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拍下来，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已经忘记那天具体是怎么进去的，到底口罩为什么没有戴好这么清楚把脸露出来，门口又为什么有摄像头。
“你以为这么重要的车间门口会没有摄像头么？针孔摄像头罢了，就为了防你这种小人。”
“摄像头拍的这么清楚，看你还狡辩！”刘厂长大喝一声，拽起王大坝的胳膊要往外带，“跟我去公安局！”
“别别别！”王大坝身体立马往回缩，死命拽住桌角，哀嚎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我以为里面的东西是香精啊！”
刘厂长交换过眼神，手上动作松了一些。
“谁告诉你是香精？”
“……”王大坝突然沉默了。
“这次我们公司损失近千万，你不但要坐牢，还得赔偿公司损失。”楚云婧顿了下，“一千万，我让你全家赔到倾家荡产也还不完。”
“你老婆怀孕快生了吧？为了包庇主谋，让你的孩子出生后家里买不起奶粉，还面临没钱上学的境地，你觉得值么？”
王大坝一咬牙，说：“我不知道他是谁！”眼看着刘厂长又要动手，很快又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前段时间我从火车站下来，有人问我要不要工作，他让我来这里上班！”
“继续说。”
“我来干了一段时间，他就让我把东西加到原料里，说事成之后给我两万块钱。他说那东西是香精，还说不会有副作用的！”
“真的啊！我要是知道这么严重绝对不会做的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受人指示？而不是你自己恶意投毒。”
“我这里有聊天记录！”王大坝马上掏出手机，将微信聊天记录拿出来，“上面还有他给我转五千块的记录，真的，我没骗你们！”
“电话呢？”
“我不知道啊！”王大坝说，“他每次打电话给我都是用公共电话，要不就是微信！”
楚云婧看着他，“你确定你说的话完全属实？”
“是的是的！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老板，我全说了，求你放过我啊……我刚娶的老婆啊……要不是孩子要生了我才不会为了钱干这种事啊……”王大坝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吧。”楚云婧向后仰靠在老板椅上，“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王大坝愣了下，“什、什么好消息？”
“监控记录是合成的。”
“但是。”楚云婧朝他笑，“刚才你已经对你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了呢。”
“啊，你…你们算计我！”王大坝一脸震惊，“我……我……”
楚云婧摆摆手，“把他送去公安局。”
“等到了公安局我是不会承认的！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我……”王大坝还要嚷嚷，何浩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别他妈瞎叫唤！视频录着呢，还指望你这种人有道义？你看到了公安局人民警察会相信谁。”
几个人出去后，办公室又恢复满室的清静。
楚云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人是抓到了，工商局那边的处罚不知道能不能撤回。
舒明瑶那边也还没动静，想来也是，哪有那么快。
中午吃饭，许璐这几天已经习惯自己热饭的时候顺便帮boss把饭也热了。
今天楚云婧也带了饭，她就把饭一起热了。
“楚总，饭热好了，来吃饭吧。”许璐一边提醒，一边把热好的饭盒平铺在桌上，将筷子摆好再把盖子打开。
“嗯，谢谢。”
楚云婧也有些饿了，没有再拖着，放下笔就过去吃饭。
解决完一桩心头大事，就连卖相不佳的午饭看起来都赏心悦目的。
在今天以前，许璐每天热饭时都在心里羡慕她家boss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是今天黑乎乎的菜让她瞠目结舌，在她看来没有一点食欲……
这不应该啊。
“那个……楚总。”许璐没走，犹豫了下，说：“你今天的饭……”
她在想该如何委婉的说要不要给她叫份外卖。估计是boss这两天心里揣着事儿，今天发挥失常了。
“嗯？”楚云婧抬了抬眼皮，“是祁宁做的。”
“哦……原来她不会做饭啊。”许璐一个没忍住，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立马捂住嘴。
却见楚云婧盯着那份便当没来由的笑了，“是不是看起来很没食欲？”
许璐一句“是的”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楚云婧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很快说：“即便是这样……”
她停顿了下，若有所思道：“她的温暖是很宝贵的。”
“……”
许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从没见boss笑得这么温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