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了, 这次主持人的风格不拖泥带水，因此没卖什么关子，就直接公布了答案。
“——《贪吃蛇》！”
路西菲尔：“………………”
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电子游戏, 肯定不可能上来就是什么《最终幻想》之类的水平……就算是《贪吃蛇》, 这个起点也很高了。
不过他跟谁提过《贪吃蛇》吗？
路西菲尔立刻开始翻自己的记忆, 还没等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答案, 上面的主持人就自己说了。
“没错，就是在克里斯蒂娜·仲马的回忆录《我在苹果店的日子》中提到过的那个《贪吃蛇》！”
路西菲尔惊了：“还出回忆录了？”
他怎么不知道？
大仲马都挂了快一百年了，真要出回忆录不是早就应该出了吗？
玛门也不知道：“你不是经常待在人间吗？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路西菲尔皱了皱眉, 动用“路西法”不会用的伊甸园负责者的职能, 远程把伊甸园范围内的情报数据给过了一遍, 总算得到了答案。
“……五年前出版的, 我七年没回伊甸园了……是她跟路德维希·高斯的后代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嗯……这么说来的话, 一开始大仲马来苹果店, 也是因为跟着准男友高斯一起来的, 但后来大仲马沉迷事业无法自拔, 高斯也被隔壁抓去当人肉计算器一直当到巴贝奇的计算机造出来才解放，感觉他们两个好像确定关系后, 交集反而变少了。
不过后来高斯去给艾因斯坦的《自然》帮忙, 就又有了跟《我行我上》编辑部经常接触的理由, 他们两个相处时间又变多了, 最后总算是喜结连理, 婚礼路西法也去了。
说起这两个刊物, 哪怕过了一百六十多年，依然十分牛逼。
一本刊物是放不下一整个世界的前沿研究的，所以在这一百多年中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延续了《自然》的模式进行收稿的期刊, 同样在科学界占据了无法无视的地位，但作为开山鼻祖，《自然》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并且愈发精品化，只刊登最有突破性的研究。
不过《自然》的重要性不光是刊登的内容，还因为它曾经规范了论文格式，尤其是引用这块，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至今论文的格式依然大致上按照《自然》第一期上的格式来。
《自然》创刊一百周年的时候，封面还用了路西法闭目养神的那张黑白照作为对这位伟大的发起者的纪念和尊敬。
只是比起什么天降圣人之类的，科学界更推崇路西法【大贤者】和【天使投资人】的称号……
没办法，科研就是在烧钱，好在这个世界的人都很喜欢做慈善，只是路西法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慈善是请吃饭，而现在做慈善办法就多多了。
比如去教会捐钱，由教会考察前来登记的科研项目，然后再把捐款发放给需要资金的研究小组。
一般需要这种资助的都是独立且研究方向冷门而拉不到投资的人。
现在其实比较流行某些商会直接组建研究院，本地缺钱的科研人士就带着自己的项目计划书去报名，商会的人想做慈善了就往里投钱，比如……
各位，我给你们送钱来了，你们最近缺啥……什么？够用了不需要？！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你们这个器材用了十年该换一下了，还有你们这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太累了吃不下饭，我听说最近有位大厨非常会做能够开胃的菜，要不要请大厨来帮帮你们……啊？胃病？我这就去看看有没有治疗胃病的项目去投资一下！
……差不多就是这种画风吧。
这个世界的人手里钱多了反而十分嫌弃，享受当然没人讨厌，但超过限度反而有压力，他们更希望为社会发展多花钱，这样他们才能获得心灵的满足。
至于《我行我上》嘛，也神奇地延续到了现在还在发行，只是刊号在一百周年的时候重新开始计算了。
《我行我上》现在的刊载内容倒是和路西法那个时期变化很大，更倾向于一些反应社会现象的题材的看起来有些沉重的小说——受限于这个世界的神罚，其实沉重也沉重不到哪里去，就是比较正经——以及一些先锋思想的文章，还经常搞一些辩论题目。
这个转型也是有原因的。
由于大部分人都承认历史上《我行我上》是神罚改革的导火索，大贤者路西法曾对这个杂志说出过“引导人类走向新世界”的评价，历史上也讲《我行我上》称之为启蒙运动的先锋，导致随着时间的流逝，收到的投稿越来越倾向于思想深邃，至于小白文爽文之类的，都不好意思来投，转去投了其他新兴小说刊物。
《我行我上》第一代编辑部成员当时也还年轻，加上他们做杂志本来就不是为了挣钱之类的，能够为社会起到一定作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因此爽快地决定了转型，这一转型就维持到了现在，至今人们都喜欢买《我行我上》来了解最新的思想潮流。
神奇的是，《我行我上》编辑部还保留了一年一度的【贤者杯】征文比赛，连续举办了一百六十六届，这个【贤者杯】反而投稿的很多都是新人，而不会因为高山仰止之类的原因放弃机会。
《我行我上》不光因为这些而出名，它的第一代编辑部成员还各自都写了很多随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提到了苹果店的店主路西法，甚至二十年前有人成立了“路西法研究会”，专门从这些历史资料里还原一下这位神奇的天降圣人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这次电子游戏发布会的研发组，就都是“路西法研究会”的人。
他们研究会研究着研究着，就聊到了大仲马的回忆录中提到的《贪吃蛇》，考虑到现在搞电子这一块的都没有做游戏的心思，研讨会的人一拍即合，一个个去自学编程，总算把这个游戏造出来了。
可以说，《贪吃蛇》是他们“路西法研究会”最耀眼的成果之一，但他们宣传的时候却没拿路西法的名字来宣传，而是非要等到现场了才曝光，可谓是一鸣惊人了。
“果然和回忆录中写的一模一样！”很多人都看过大仲马的回忆录，他们盯着展台上屏幕中一点点挪动的像素贪吃蛇，十分激动，甚至有人拿着手里拿着照相机一个劲地拍。
玛门：“……我觉得贪吃蛇放手机上才好玩。”
“那我还要给她解释什么是手机。”路西菲尔倒是无所谓，“键盘控制也挺好的。”
玛门和路西菲尔围观了世界上第一个电子游戏的问世，虽然有让人可以上手玩的环节，不过路西菲尔还是带头悄悄地撤了。
因为时不时就有人说“路西法大贤者不愧是大贤者，百年前设计的游戏真的能做出来，还挺好玩的”、“我就说这位天使投资人最看重电流小组和计算机小组，果然是想见到《贪吃蛇》这种游戏问世吧”、“其实路西法也是现代游戏之父……”之类的。
总之很尴尬，来之前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还是赶紧走吧。
玛门闷笑着跟他走了出来：“接下来要去哪？”
“回伊甸园吧。”
玛门意外了：“突然回伊甸园？”
“啊。”路西菲尔看了眼路边的报刊亭，“第一百六十六届综合研讨会要开始了，地点是苹果店，正好回去看看。”
是的，自从路西法在苹果店召开了第一届蒸汽机研讨会，结果中途变味，搞成了前沿研究讨论会后，就维持了每年举办一次的习惯，其实就是让大家聚一起聊聊这一年自己的研究，互相启发一下，免得这些家伙们闭门不出没有社交。
其实除了最开始那两年厚积薄发，后面每年真就是大家一起放松放松了，毕竟很多项目，一年的时间真不够研究出什么的……
但神奇的是，就算这样，目前为止所有跨时代的研究项目也都出现在这个会议上，比如电力，比如飞机，比如电脑之类的。
就好像他们憋着一口气不发表，非要等开会了再宣布一样，追求一种奇怪的仪式感。
这个会议出名后，想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苹果店是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大家都不打算改，最终就只能提高入会门槛已减少人数，而不是像路西法那时候随便谁都能进。
至于参加的资格嘛……参加过一次的人不出意外可以一直参加，新加入的办法一个是靠大佬推荐，一个是靠自己的论文或发明直接当门票。
而路西法和玛门，哪个都没选。
他们飞到了伊甸园后，隐秘地落在了楼上的阳台。
路西菲尔悄悄走进三楼……虽然他离开这个屋子已经一百多年了，里面的各种设施也都有些陈旧，但依然看得出被打扫得很干净。
唯一的违和点就是，这里到处都有指引牌……
因为这里被作为“大贤者路西法故居”被保护起来了，有人来伊甸园旅游就专门来苹果店参观，但每年这个时候开综合讨论会的时候，故居就会关闭参观，专门让给下面的大佬们开会。
不光是路西法，连路西菲尔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会搞故居纪念地这一套。
主要还是因为路西法太传奇了，还传奇得很贴近人们的生活，不像是米迦勒那个乔治，想搞点什么纪念也找不到，只能写史诗传颂一下。
路西菲尔走到窗边眺望，闻到了附近面包店的香气，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伊甸园变化有点大，但看着这样的伊甸园，路西菲尔依然感到了怀念。
当年，他让撒旦和玛门把各地关于神罚的修改意见都收集整理好之后，就雷厉风行地直接一口气全改了，然后让撒旦写一份报告交给父神，在人类脑海里增加神罚局域网。
这一切的变化，哪怕是对人类来说，也算得上非常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从新纪元开始到现在一直被神罚控制着的人类，就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人类的世界陷入了狂欢。
只有文学小组的人意识到了什么，总是对他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路西法当时就知道，他们猜到他打算彻底放手了。
“不能留下来吗？”雨果小姐小心翼翼地请求，“我们还有很多事不懂，希望得到您的指点……还有隔壁！他们要是研究陷入困境了怎么办？”
“不，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至于研究陷入困境也是正常现象，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你们就像是小孩子，遇到问题就来问我，这样根本没办法长大。”
路西法当时回答道：“你们已经可以独立了，接下来的路，人类应该自己走下去了。”
之后，过了没多久，路西法就向大家告辞离开了。
一开始，不知道路西法身份的人类还很乐观，觉得路西法又不是伊甸园的人，人家是大贤者，到处走走开阔视野活到老学到老很正常，因此都表示贤者大人您走吧，记得经常回伊甸园来看看啊！
但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有人发现，他们彻底没有了路西法的消息，这位改变了世界的大贤者，竟然无故失踪了！
大家互相对了对情报，没人知道大贤者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去往何处，就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世界改变一般。
当年还流行过一阵寻找大贤者，最后还是教会出面，说大贤者现在想要安静隐居，众人才放下心来。
这一百多年，路西法也隐姓埋名地回伊甸园看过，每一次来都有新的感受，而如今恢复记忆的路西菲尔，感触尤为强烈。
“结果，还是没玩上《最终幻想7》的重制版啊……”路西菲尔感慨。
没办法，路西法虽然解锁了很多技能，但最终从异世界扒拉东西这个技能依然没搞明白，而本来能帮忙的玛门也因为被从他身上分离了出来，失去了对路西菲尔创造的抽奖池的控制，更不可能再变个显示器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路西法果断关店走人的原因之一。
因为，抽奖池关了！虽然存在空间里的东西还能用，但他存货用完的话，就没法给那些人兑换美食了啊！！！
真相就是这么残酷。要不是这个原因，路西法说不定还能走得晚一点。
听到路西菲尔的感慨，玛门随口道：“等你封印解除后，自己变一个出来吧，谁让你运气不好，手气那么黑……”
玛门看着路西菲尔变出的来的PS4配件以及显示器，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玛门才缓缓开口：“你……是终于学会了怎么用这个技能吗？”
“不，我解除封印了。”
“什么时候？”
“今天你见到我之前。”
玛门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都吐槽了什么，感觉有些窒息。
“放心，我现在不打算跟你计较。”路西菲尔难得地微笑，“我会一点点跟你慢慢算账的。”
玛门：“………………”
吓唬完玛门，路西菲尔就把设备都收起来了，他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玩游戏，人家下面还在开会呢。
他的视线穿透了地板，一楼的情景就如同发生在眼前一般清晰。
主持的人是艾因斯坦的后代，姑且也叫他艾因斯坦吧。
艾因斯坦正在发表演讲，这也是路西法当年的会前动员搞出来的习惯。
路西法听了一会儿，这次的主题貌似是忆苦思甜。
“……就在一百六十六年前，我们的同行还承受着神罚的威胁，无法随心所欲地做实验，而在当时，第一届研讨会就仿佛天堂一样，要什么有什么，无论是资金、安全还是资料丰富度，甚至强大的指引者，这里都是世界第一……”
“……我的爷爷，也有幸参加了第一届研讨会，尽管当时他水平不足，但依然坚持在这里帮忙，最终在大贤者的指引下创立了《自然》，用自己的方式为科学界提供帮助……”
“……我们现在这一代，很难想象当时的同行们有多困难，先辈们已经为我们争取来了如今优渥的研究条件，让我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地进行研究，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们都应该感谢他们……”
玛门也在听楼下的演讲，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恢复到了常态，自然地开口道：“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会把神罚改革成这个样子。”
“……其实，我也没想到。”
玛门震惊地抬头：“你竟然没想到？”
这可是运筹帷幄的计划通路西菲尔啊！怎么可能没想到？！
“我当时想的是，我来掌握神罚的控制权，我来修改神罚的标准。”
路西菲尔神情微妙地说着。
“但是，失忆的我选择把神罚的制定权交给了人类……比我更敢想，做得比我想象中还好。”
魔鬼引诱人类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实，从此人类便如同神一般晓得分别善恶了。
路西法……
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魔鬼”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