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看了路西法几秒, 眼神变得有些凶暴。
“难道你就知道了！？你现在不也是失忆状态！！！想糊弄我也考虑一下场合吧？！”
“我现在失忆不代表以前不知道啊。”路西法据理力争。
加百列冷笑一声：“但你就算觉得父神的理由不行，你以前也没说服父神啊，说明父神觉得你的理由也就那样吧。”
这种回应算是意料之中吧，路西法一脸淡定。
加百列真是他见过的最难搞的一个天使了, 不愧是关系最差的一个, 反正就是怎么都能找到理由不帮他。
虽然他也确实没认真想着让加百列帮他……因为像是拉斐尔那样对人类一直都没什么想法的也就算了, 一个对人类态度不错的天使, 真要站自己这边，他们搞不好还会为了怎样对人类更好而吵起来。
只要让加百列动摇一点，然后不去叫醒神就够了, 路西法的目的只是这个而已。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你又怎么知道, 父神拒绝的理由是因为我的理由不够充分, 而不是因为他单纯不想那么做呢？”
“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加百列瞬间炸毛了, “你为什么总是对父神这样？父神还用得着你指指点点？！你到底失没失忆？！”
好了, 路西法现在知道自己和加百列为什么合不来了。
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路西法知道神对人类发展有心理阴影, 但加百列不知道, 所以加百列能盲信父神完美无缺, 而路西菲尔却想让神跨越心理障碍……
他要是跟加百列说实话，加百列能当场把他打成黑子然后叫醒神对峙。
父控真可怕。
路西法忧郁地叹了口气：“我当然失忆了, 但我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我看了我以前的任务记录, 大致还是明白一点情况的。”
加百列瞬间从炸毛状态冷静了下来：“拉斐尔也来帮你了？”
“是啊。”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算路西法不说, 加百列一看乌托邦的变化就懂了……
“还有谁, 一起说了吧。”加百列眉头拧了起来。
“米迦勒和撒旦你已经知道了。”
加百列哼了一声。
这两个人选很好猜, 加百列发现情况不对的瞬间就想到了。
现在还能去改动神罚的就只有米迦勒了，至于撒旦……自然是一直站在路西法那边没动摇过。
“还有别西卜也说愿意帮忙，不过他现在去看亚特兰蒂斯了。”
和路西法想的不太一样, 别西卜看着吊儿郎当的，结果认真起来跟拉斐尔不相上下，每天都去亚特兰蒂斯转一圈再回来吃饭。
今天也是，吃完午餐就撤了，估计要晚饭才能回来……话说一个天使为什么要这么遵循人类的三餐节奏……实在不行自己变出来吃嘛！
“我只能变出我吃过的东西啊。”别西卜还振振有词，“等你拿不出不重样的东西，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路西法当时就沉默了。
他记得地球上有个外国人去中国，说要吃遍中国，结果吃了几年连四川都没走出去……
他虽然受限于抽奖池，但别说是中餐了，别西卜连地球的小零食都没吃过，想让别西卜吃个十年不重样都没问题。
要不要开始假装没货了呢？
天使真是一点创造力都没有，别西卜就不能自己去发明点美食吗？！
虽然这么想，别西卜找路西法要吃的，路西法也没有不给过……
自己的亲弟弟，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倒是听到路西法报出的新名单，加百列脸色一黑。
“好啊，别西卜之前说要帮我处理文件，是想做什么？替你监视我吗？”
“那倒没有。”路西法冷静地说道，“只是你手下里有小天使发现了撒旦的踪迹，汇报了上去而已，我让别西卜帮我把文件往深处塞一塞，因为我不想太早暴露行踪。”
路西法这很有担当的样子，让加百列的怒气渐渐弱化了一些。
但是想到同样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法阵上的无数陷阱伪装，加百列的怒火又旺了。
“我从以前就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加百列气得头痛，抬手按自己的太阳穴，“你喜欢人类，我也很喜欢，我们曾经明明相处得很好……但你就非要跟父神对着干……你考虑过如果你走错了哪一步，导致父神不得不把人类毁灭重来的怎么办吗？”
“……这个嘛，我觉得不至于……”
路西法满头黑线，加百列这是又父控又人类被害妄想症啊，怕路西菲尔太过激导致人类全灭？
“真要纠正的话，烧掉近百年的文字记录，加强神罚，等对这个时代有记忆的人死光了就能回到正轨了……但这你确定以前的人间是你想要的状态吗？”
加百列没说话。
“我知道，你也不想，因为你知道现在的变化对人类其实是有好处的……否则你早就让父神醒过来了不是吗？”
加百列一愣，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路西法打断了。
“你没有一开始就叫醒父神，就是因为你其实也在犹豫，你在找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你，我做的没错，哪怕父神醒来也不一定会对这种程度的变化有什么意见，最多就是不满神罚的强度调整，所以你放弃了叫醒父神，转而找我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加百列的眼神有些混乱了：“嗯……？”
这是很基础的话术，就是假装在分析对付的心理，其实是植入自己的思想，让对方以为自己说的就是她想的内容……当然，前提是自己说的不要太离谱，以及对方也不了解自己的内心。
如果放在地球，恐怕连小学生都糊弄不了，但对付比较天真的天使们效果倒是不错，他们甚至对欺骗的概念都不是很了解，何况特意误导。
加百列已经迷惑了：“是吗？我是这么想的吗？”
路西法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姿态对比之前都放松了一些。
“你自己的想法，我还能比你更了解吗？我只是简单分析了一下，至于说没说中，你可以自己考虑。”
加百列就真的去考虑了。
看着陷入深思的加百列，路西法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了一点。
【太阴险了。】玛门说，【明知道在你分析了那么一大通后，她的思路已经被你带歪了，怎么想都绕不过你说的部分，你还让她自己考虑……】
“你今天很嚣张啊。”路西法在心里回应玛门，“是觉得我恢复记忆后就不会找你算账吗？我想我失忆前可没交代你‘可以随意嘲讽我’吧？”
玛门闭嘴了。
路西法这边气氛很沉重，哪怕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苹果店里的人也能看清加百列像是在跟路西法吵架的样子，搞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正事都做不了。
只有达·芬奇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凭着个人兴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用钢琴时不时地发出噪音来，让一楼的气氛更加诡异。
过了一会儿，加百列语气不太确定地开口了：“我……不会帮你的。”
“嗯，你说过了。”路西法镇定地回应。
“但是，你说的没错。”加百列不甘心地说道，“我确实很喜欢现在的人类社会的气氛……尤其是伊甸园这里，每个人都朝气蓬勃，哪怕是老年人也没有被排除在集体活动之外……征文集我也看了，虽然投票结果还没出来，但我知道伊甸园会胜出，大家都想活在伊甸园这样的环境里。”
路西法默默地点头。
以前的路西菲尔没有能像他现在这样说服加百列，应该就是因为找不到机会实践吧……不然成品往加百列面前一放，结果应该和现在差不多。
然而加百列话锋一转：“但父神之前不同意，肯定有理由的。”
运筹帷幄的路西法差点崩溃。
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他最怕的就是死脑筋的家伙！！！
“所以。”
加百列看着路西法突然崩了一下的表情，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心说难道就你会玩反转再反转？你也该感受一下我的心情。
她继续说道。
“在父神醒来之前，我会监督你，只要我觉得有问题，你就马上住手，否则我就去把父神叫醒——你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不是吗？”
“……成交。”路西法长舒一口气，“要来吃点什么吗？我从异世界的人类那里带了一些特产回来。”
加百列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咖啡之类的：“可以啊。”
【完了。】玛门悲悯地说，【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