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西法想的一样, 如果不是有事的话，帮拉斐尔搞定调查问卷的事后，撒旦肯定第一时间就跑回来了。
路西法开口问撒旦之前，脑子里想了几百种意外, 甚至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了, 结果一问, 发现自己阴谋论的有点过。
“是奶粉厂的事。”撒旦乖乖地说道, “因为您很关注蒸汽机在外地的情况，所以我见到相关的人，就忍不住关照了一下。”
路西法听到奶粉厂的时候,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拉斐尔貌似说过, 阿基米德想让人以蒸汽动力为核心设计一下奶粉厂的流水线, 但对蒸汽动力比较熟悉的人都在伊甸园, 乌托邦无人可用, 只能派人来伊甸园下订单求大佬的设计图, 还说等人到了让他帮忙介绍一下看看哪位大佬想接这份外快……
人呢？
这个问题撒旦很快就解答了。
“我给介绍了阿卡迪亚的人设计的。”撒旦冷静地解释, “所有来过伊甸园的科学家我都记住了，后来不是有一些回老家的吗？我看了一下, 有个回阿卡迪亚的人就很适合, 离着乌托邦又近, 我就给两边牵了一下线。”
路西法听着就很惊叹。
可以啊撒旦！他还一直担心撒旦没有自己的主见, 只跟着他后面转悠, 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见到这个好的苗头, 路西法立刻不吝啬地夸了起来：“做得好！有些事你自己觉得对就去做，没必要考虑我们。”
虽然天堂里的天使们平时相处起来就像是大家族一样，但一旦涉及到工作问题, 到底还是分了上下，因为这样更好管理……总之，作为副手的撒旦，其实应该听从米迦勒、拉斐尔等人的命令。
不过可能是路西菲尔时期，撒旦作为动不动就不在天堂的路西菲尔的代理跟大天使们相处太久了，撒旦看上去对关系好的大天使连敬语都不加了，现在也能在拉斐尔的地盘直接上手做事，而不用担心什么。
路西法拍了拍撒旦的肩，还想再夸两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长高了？”
今天撒旦回来的匆忙，路西法没跟他聊两句就上楼去找别西卜了，现在静下心来才忽然发现这件事。
现在的撒旦，看上去能有十七八岁了……已经脱离正太的姿态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显眼的事，路西法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看着感觉很正常”的理由至今才意识到。
……可能是路西菲尔的潜意识更习惯长大的撒旦的样子吧。
撒旦一愣，啊了一声：“是的，因为能量在逐渐恢复了……之前缩水主要就是因为去世界边境打魔鬼打的太累了。”
路西法沉默了一下，说道：“恭喜。”
【没想到您也是个正太控。】闹钟现在冒出来的时机越来越微妙了，【感觉您并不是很高兴。】
“不，只是看着慢慢恢复到‘以前’姿态的撒旦，总觉得自己恢复的日子也快到来了，心情有些复杂。”
路西法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他想做的事还有一大堆，没个几百年是达不到自己心目中合格分的，但路西法也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在加百列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已经快到极限了。
人类什么都需要脚踏实地一点点做出来，等这个东西产生影响，再扩散到融入日常生活，这些全都需要时间，而路西法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偏偏他还不能帮人类一口气把论文都写了，万一这个世界的某些数据跟地球不一样怎么办？那他这不光揠苗助长，还是误人子弟了！
就很痛苦。
看着撒旦渐渐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路西法心中就莫名有种紧迫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抱有期待了，根据墨菲定律，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越可能发生——他的时间，大概是真的不够用。
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要对路西菲尔盲目信任！！！
【虽然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恕我直言，那就是失忆前的您，还请您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
路西法无视了闹钟的牢骚，问道：“所以奶粉厂怎么样了？”
“在建了，不过奶牛牧场那边似乎有些意见，虽然没有拒绝给奶粉厂供应原料，但表示要捐款建蒸汽列车，让大家都能喝上鲜奶……”
会有对奶粉的不信任也是正常现象，新事物的出现总归伴随着质疑。
倒是牧场这份执着真是令人敬佩，看来在营养学领域有所突破之前，鲜奶和奶粉的争执是不会有结果了。
“教会的意见呢？”
撒旦笑了：“拉斐尔都发话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哦，那就是通过了。
很好，希望乌托邦的教会能开阔开阔眼界，让乌托邦快点变成配得上这个名字的地方。
路西法心情放松了一些。
“您好像一直很关注外地的情况。”撒旦好奇地问，“我听说您最开始的时候，跟米迦勒说只有伊甸园给您当实验区……就算父神醒来，见到伊甸园的成果应该就足够了吧？”
“……因为这是必然的。”路西法耐心解释，“我希望以后城市之前的交流能像邻居一样频繁，不会因为距离导致孤立状态……仅仅靠现在商队的效率还是太低了。”
简单来说就是地球村模式。
“如果只影响一个伊甸园，效果有些看不出来，但如果多几个城市，效果就能更好一点，所以我才希望乌托邦能跟上。”
撒旦虽然不理解这样的好处，但反正路西菲尔是不会错的，失忆的路西菲尔也不会错，他就点点头：“拉斐尔去乌托邦盯着了，应该问题。”
“别西卜也答应了……等等，别西卜负责的城市是哪个来着？”路西法忽然发现自己忘记问了。
撒旦眨眨眼：“亚特兰蒂斯，是个海岛。”
路西法沉默了一下：“……我记得蒸汽船好像之前就有人在研究了？”
伊甸园有一个港口，港口附近有个造船厂，蒸汽车刚刚试运行，连蒸汽列车都还没开始拼装的时候，船厂的厂主就很有眼光地急吼吼找人投资了蒸汽船的项目，所以这个项目开始的挺早的。
问题在于，他找的人，是达·芬奇……
总之，船厂厂主不太了解达·芬奇这个人，催了几次后，发现情况不太对啊，怎么每次他去的时候，达·芬奇手上的项目都不一样？
这时候他才打听了一下达·芬奇的风评。
“他是个天才没错啊，推荐给你的人没毛病。”了解内情的人说，“但达·芬奇也是有名的三心二意……”
折腾半天达·芬奇只口头答应了，手上一点没动，船厂厂主就决定及时止损了，换了一位叫富尔顿的人，还找了蒸汽机专家瓦特小姐共通研发。
这进度一下子就上去了，总之撒旦去隔壁问的时候，船厂已经按照设计图造好了——船还是以前的船，就是把动力部分改造一下，顺便换换其他部分的齿轮什么的，倒也不费什么时间。
路西法听到消息就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别西卜的地盘竟然是个海岛……海岛也得发展起来啊，不能孤立人家，只是原本对路西法来说不太看重的航海方面，也得重视一下了。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亚特兰蒂斯虽然是海岛，但不是像美洲那样与世隔绝……其实靠海的城市都有去亚特兰蒂斯的航线，交流还算可以，举例来说的话，《我行我上》他们看到第四期的时候，乌托邦才看到第三期呢。】
路西法惊了。
所以论起地理位置，亚特兰蒂斯其实比乌托邦离伊甸园还近？
【不，只是因为路上不需要在其他城市停下来补给……】
路西法懂了。
总之，有船，有熟悉的航线，海岛也不影响交流，甚至更方便一点。
“那我就放心了。”路西法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浪费别西卜这个城市名额，“我去跟别西卜谈谈。”
撒旦可能是感觉到路西法的紧迫感了，他也充满干劲，转头去做自己认为能帮上忙的事了，路西法也不管他，他相信路西菲尔挑的副手不会给他关键时刻掉链子。
……只要别让撒旦去试探人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至于被美食诱惑进路西法计划里的别西卜，谈起正事来也很认真。
“亚特兰蒂斯的情况我知道，他们那边……怎么说呢，教会的想法不太一样。”
别西卜嘴角抽了一下：“当年别的地方开始大面积使用齿轮机械的时候，亚特兰蒂斯因为海上不太安宁，大半年没出远海，跟外界断了联络，导致在这方面慢了其他城市一年。”
路西法认真听着：“所以？他们现在改用蒸汽动力的条件不足？”
“不，是他们总觉得自己落后于外界了，所以发现哪个城市有新技术，就先捞回来自己用上，觉得既然已经有城市的教会同意用了，肯定没问题……总之就很有危机感。”
路西法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然后？”
别西卜扶额：“之前答应了你让我的城市也加入计划嘛，我刚才就去亚特兰蒂斯的教会那边看了一下……他们已经按照蒸汽机的设计图，把蒸汽机造出来，还根据使用的方向进行改造，并且投入使用了……因为前面的时间都在用来改造，真正开始用是这个月的事，所以我还没收到报告……”
路西法：“………………”
牛逼啊！！！亚特兰蒂斯！！！
没想到亚特兰蒂斯的教会还有PTSD，真是帮大忙了！
不过问题还是有的。
“亚特兰蒂斯的教会会不会太盲信外界教会了……他们就不考虑一下失业问题吗？”
路西法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这话居然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明明应该是教会的台词！
“我读了一下他们的脑子。”别西卜的表情也很复杂，“海岛，开拓出来的面积有限，他们早就希望关闭几个功能重复的厂子，把地方空出来做点别的了……至于失业是不可能失业的，没工作的人可以加入开荒队，或者去海外……”
路西法：“…………”
“所以亚特兰蒂斯非常需要前端的研究情报，这能让他们更安心一点。”
路西法缓缓呼出一口气：“那正好，你给介绍一下，那边有没有人能给《自然》的编辑部工作的？”
别西卜看着路西法，茫然地问：“《自然》是什么？你到底都搞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路西法回望着别西卜，摸出了第一期《我行我上》递给对方。
“……比如这个？要看看吗？”
虽然长篇小说目前为止一个完结的都没有，不过想来别西卜应该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