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伊甸园的咖啡豆以及《我行我上》第四期——”
一家旅店的一楼用餐区, 正巧在这里借宿的商队按照惯例开始大声念出自己手上拥有的商品,如果店里有需要的人,就会在这之后来找商队购买。
原本安安分分在一旁吃饭的一个中年人,困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商队。
前面的几个商品还好说, 这个《我行我上》是什么鬼?
商队的清单一会儿就念完了, 店里立刻就有人上前:“麻烦给我一份《我行我上》第四期。”
“好嘞!”商队的人爽快地抽出了一份递给了那个人。
这人拿了报纸后就找地方坐下了, 刚才对《我行我上》这个物品产生困惑的中年人正好在他隔壁吃饭, 见状就忍不住问:“这是报纸吗?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正在看头版的青年愣了一下,立刻热情地说道:“是的是的,这就是报纸……据说叫《我行我上》是为了鼓励大家投稿……你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报纸吗?”
“嗯。”中年人把吃完的盘子推远了一点, “之前闭关整理资料, 没有时间关注外面的变化。这个报纸大致讲什么的?新闻吗?”
青年摇摇头:“不是的, 是……一些虚构故事。”
“虚构故事?”中年人又困惑又好奇, 想要深入地聊一下这个话题, 于是不再像对待萍水相逢的人一样保持距离, 而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抱歉, 之前没来得及,凡尔纳, 直接这么叫我就行。”
青年不介意地道:“那你也叫我司汤达吧——是的, 就是虚构故事, 和史诗都不一样, 基本都是虚构的、没有发生过的事, 是一种全新的文学模式……你想看看吗?”
凡尔纳还真挺想看的:“稍等, 我去买一份。”
“不用了,你先看看我这份吧,要是还想收藏就去买一份。”司汤达同情地说, “里面大部分已经连载到第四章 了,虽然有前情提要,但直接从第四章开始看一定很不好受。”
凡尔纳都懵了。
连载又是什么情况?他只是闭关了一个月,为什么外面出现这么多新鲜的事物……
司汤达把报纸直接塞到凡尔纳手里,然后热情地翻开到某一页:“来,先看看这个版面,这两个都是短篇,可以直接看的,想要明白什么是虚构小说看一篇就懂了。”
虽然虚构和小说这两个词,分开说大家都懂,但放在一起,对一个最多只见识过半虚构的史诗的人来说,形象就很模糊了。
那种大概明白又因为没见过所以迷惑的感觉,十分让人难受。
凡尔纳听从了司汤达的意见,认真地开始看着两篇文章。
稍微看了一会儿,凡尔纳就明白了虚构小说是个什么情况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的心底升起。
如果这就是虚构小说的话……不就是拼想象力吗?他觉得他也行,他也能上!
“这个报纸是接受投稿的是吗?”凡尔纳问道。
“是的,我记得投稿在最后一页……”说着,司汤达就把报纸翻到了最后那面,然后愣住了。
凡尔纳皱着眉念到:“第一届贤者杯主题征文大赛开始接受投稿,主题为‘百年后我所居住的城市’,投稿期为……”
司汤达也有些迷惑,不过他很快就看明白了:“啊,这个应该不影响正常投稿,你看下面那个,就不限制主题。”
“哦哦。”凡尔纳的视线落在了第二份征稿启事上,但他的心思却跟着第一份征稿启事跑了,“百年后我所居住的城市……这个主题能写什么呢?”
“你打算投稿这个征文比赛?”司汤达挑眉,“这个主题很难写吧?因为真的想不出太大的变化,如果变化小的话,写出来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感觉就不太符合百年后这个主题……”
“怎么没有变化。”商队的人距离他们不远,听到就随口接了话茬,“至少交通方面,过一阵肯定会有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司汤达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啊……那个蒸汽列车吗?没那么快吧?当时宣传单上虽然畅想得很好,但连蒸汽机都没研发出来呢,蒸汽列车就更远了。”
“不不不,蒸汽机的话,已经研发出来了。”商队的人笑着说道,“我就是从伊甸园那边过来的,我比你们知道的多。”
司汤达年轻气盛,出于对教会的了解,并不太服气这个说法:“就算你来自伊甸园,也不一定知道人家的研究进度吧?而且更新交通方式这种事……”
商队的那个人说道:“我就是知道啊,他们就在我们楼下研究呢,吵起来的时候动静还挺大的。”
没想到这个回应的司汤达:“……???你认识研发蒸汽机的人?”
闭关导致情报滞后,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凡尔纳:“……???”
蒸汽机是什么?蒸汽列车又是什么?我其实闭关的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吧?!
“嗨,就是宣传单上那个研讨会,在苹果店的一楼开嘛,我们商会一般在二楼聚一聚什么的,这不就巧了吗。”
商队的人觉得这个事儿还挺有意思的:“我们上面正说着事,下面突然一阵喧哗,突然又沉默下去,突然又欢呼起来,有时候还蛮吓人的。”
“所以,那个蒸汽机真的造出来了?能使用了?蒸汽列车呢?”司汤达问道。
“这个嘛,蒸汽列车我是还没见到,不过蒸汽汽车跑起来的时候,我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商队的人调整成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看上去似乎打算长篇大论,“没用马拉,也不用人像蹬自行车一样费劲,真的就坐在上面,蒸汽呼呼往外窜,车就自己跑起来了!”
凡尔纳听得一脸懵逼:“抱歉,蒸汽机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啊,你等等。”商队的人在包里翻了饭,居然又翻出了一张传单,“这是之前贤者大人拜托我们发的传单,我给自己留了一份做纪念,你想知道的这上面都写了。”
凡尔纳就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看到一半就激动了起来:“以后我们旅行就变得方便了?”
“对!”商队的人一拍大腿,“到时候就让蒸汽列车拉你们,不用再受马车这个罪了,这个车据说跑得比马车快多了,以后就算你住在伊甸园,工作在巴别塔,这都不是问题了!”
司汤达若有所思:“这样的话,‘百年后的你居住的城市’这个主题,确实有得写啊……感觉一百年过去的话,变化说不定真的很大,至少外地人肯定会变多。”
由于这个世界社会发展的停滞,之前的百年变化并不大,所以就算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变数,大家的想象力还是很难放飞,依然被局限在很小的范围里。
“不止蒸汽列车。”商人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对面两个人好奇的注视中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其实,以蒸汽机为核心动力的印刷机也快投入使用了。”
凡尔纳惊呆了,伊甸园到底在他闭关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啊?
司汤达也很惊讶:“这个宣传单上没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商人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他们不是在楼下研发蒸汽机吗?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带着自己的设想,到二楼来找我们商会讨论赞助投资这方面的事了……我就投资了印刷机的改良,感觉这个很有前途。”
“是吗……”
“是啊,比如这个《我行我上》,在前面的城市的时候,我卖掉的数量都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因为这个报纸虽然才出了几期,人气却超乎想象得高,不管我拿了多少份,总是不够卖的。我要是在前面的城市都卖光了,又不确定其他人拿的数量撑到了后面,那距离伊甸园比较远的城市,不就看不到新连载了吗?”
司汤达深深地点头:“也是,这种报纸断一期可真让人受不了。”
商人耸耸肩:“所以,我至少要保证我到达的最后一个城市也能有一份,这样他们互相借着看,也不至于断了连载……我们都跟印刷厂的人说了,希望她多印一点,但她说印刷机每天能印的数量就这么一些,她也很为难,因此哪怕是为了偏远地区的人不至于断更,我也想投资印刷机。”
凡尔纳都被他感动了:“您真是太善良了。”
“哈哈哈,不至于,也因为投资这个确实会有回报嘛。”商人坦坦荡荡地说,“看在跟你们聊得很投缘的份上,我这里有些隐藏商品,你们想不想了解一下?”
“……什么东西还需要隐藏?”
“这个嘛,一些伊甸园很流行,但外地教会可能有意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