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蒸汽机造出来以及风筝实验,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在完成了蒸汽机这个大项目，并把自己的改良意见交上去后，好几个科学家都前来找路西法告辞，准备离开伊甸园回家。
没办法, 他们来的时候, 还以为就是开个会, 两三天就结束了, 哪想到在这里生生用掉了快两周，还因为认识了更多的同好，而给自己又找了一堆工作, 要是现在不离开的话, 等下个项目开头, 他们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是把卖自己的发明作为工作的, 但也有人是有着正常的工作, 同时把研究学问当做爱好, 来伊甸园参加这个会议的时间是靠请假得来的, 再不回去就没法交代了。
这些人前来找路西法告辞的时候, 路西法告诉他们：“如果有资金需求，可以给我寄项目资金申请书, 只要是我觉得有意义的研究, 我就会投资。”
他不希望这些天才跑去砍木头、算账、组装自行车之类琐碎的事, 重复劳动会磨损一个人的意志、活力以及智慧。
如果是为了生计才去做这些事, 那路西法愿意化身天使投资人——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天使投资了, 没有任何一个字眼是错的——替他们把后顾之忧解决, 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能够安心研究。
有些人很感激路西法的提议，表示虽然如此，他也得回去亲自把工作辞了, 这样才对得起一直等着他还给他批假的老板，而且也要跟父母交代一下自己以后可能要长期在伊甸园这里居住……
“所以，我们更应该让蒸汽汽车面世了。”路西法抓住一切机会灌输这个思想。
正所谓要致富，先修路……哪怕不需要致富，改善交通问题，也是促进社会发展的一大法宝。
切身体会到交通不便利有多麻烦的科学家们深深地点头，表示认同。
另一部分不需要辞职，但还是坚持要回家的人，也说的很有道理：“我得把我放老家的研究资料搬过来啊！之前计算过的数据还要再算一遍也太费事了！”
尤其是电脑先驱巴贝奇，他打算造个计算机，这数据可太大了，他来的时候就带了图纸，不然商队不用运别的，就运他的资料就够了，别的没地方放。
巴贝奇跟路西法告辞的时候，那叫一个长吁短叹：“数据量是真的大，但如果我的计算机能造出来的话，以后计算也就不是大问题了，能节省很多时间。”
路西法十分动容，主动去握住了巴贝奇的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研究，无论你需要多少资金，我都会支持你的。”
大佬！你一定要给计算机研究开个好头啊！！！
甚至最好能活到那边的人把电研究到一定程度，然后他就可以把蒸汽机动力来个更新换代，跳入电脑时代……
想到这美好的未来，路西法对巴贝奇更重视了：“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巴贝奇也很感动。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吗……
明明连大部分朋友都无法理解，称之为“烧钱机器”，没想到，贤者大人对他的研究评价却这么高！
巴贝奇确实很缺钱，甚至可以说这一屋子研究者里，论起缺钱他都是数一数二的。
此刻，有着这么一个不差钱的大佬愿意包养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谢！您真是太善良了，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巴贝奇热泪盈眶，“我保证我很快就回来！”
路西法在听到天使这个词的时候，眼神飘了一秒，好在马丁·尼古拉斯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然他也要没脸指责米迦勒了：“路费还够吗？资料很多的话，我把搬家的钱先给你吧。”
这个世界因为人们搬家不频繁，在各个城市来来往往的又大部分是商队，其他人想离开一个城市前往另一个城市，就只能委托商队带上自己，因为准备马车什么的也很麻烦，还要找赶车人，城市之间的路也没平整到可以骑自行车的程度，无论怎么看，委托商队都是最方便的。
于是商队就并非自己意愿地垄断了旅游业……
作为占用了放置商品的位置的代价，带的东西越多，需要付的价格也就越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路西法真的很担心巴贝奇能不能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
巴贝奇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语，而是感激地接下了放着银币的布袋。
这么大方的投资商哪里找啊！
巴贝奇下定决心，要快点把计算机研究出来，因为这不光是自己的梦想，也承载着研究伙伴，以及贤者大人的期待。
比起这些主动离开的人，最应该回去跟自己接了一堆活儿的雇主解释情况的达·芬奇，却十分淡定地留在了店里，甚至连一封信都不打算写。
“……你不用解释一下吗？”路西法委婉地问道。
“大家来委托我的时候，我说完成时限不定，他们都没意见。”达·芬奇理直气壮，“而且这里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现在不能离开。”
嗯……达·芬奇现在确实不方便离开，因为他在太多人的研究里都掺了一脚，随时都有人找他聊相关话题，他要是走了，影响还挺大的。
不过达·芬奇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等等，说起来我确实需要写一封信寄回去……您提醒我了，我得跟我家人说一下我找到天使的模特了……还要让他们把祖先那副画寄过来。”
路西法：“……啊。”
看着达·芬奇急急忙忙地展开纸要写信，路西法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达·芬奇的祖先貌似画了一副“路西菲尔”的肖像画……
这，只能希望画得不像了，他可不想步米迦勒的后尘。
米迦勒好歹没有真的留下的画像，他要是反而因为画像暴露，感觉以后就没有资格吐槽米迦勒了！！！
“肖像画其实无所谓的。”路西法不想看画像，“倒是你祖先的日记之类的，能不能找一找？”
“可以！”达·芬奇爽快地道，“我让我妹妹帮我找一下。”
就这样，在离开了一些人，而剩下的人数稳定了之后，路西法总算能把研讨会的人都转移到隔壁租来的裁缝店了。
裁缝店的二楼依然是作为宿舍使用，一楼的床则根据人数被撤掉了，放进了桌椅，方便他们在这里继续研究。
而苹果店，也终于在将近半个月后，恢复了正常营业。
“那个马丁怪怪的。”
撒旦坐在柜台旁边，一边喝着珍珠奶茶，一边语气笃定地说道。
珍珠奶茶是路西法从普通池里抽出来的，珍珠不用煮，直接热水泡，所以口感有点微妙，但没喝过的撒旦喝得还挺开心。
他咽下珍珠，看向因为恢复营业而重新坐到了柜台后面的路西法，问道：“您觉得呢？”
“还行吧。”路西法答应了米迦勒不告诉撒旦他掉马了的事，就会好好遵守诺言，“他一直都是这样。”
撒旦对人类的了解，大概在天使中仅次于路西法，因此他很敏锐地辨别出了马丁态度的变化：“不，绝对发生了什么……您不相信我吗？”
他委屈地看向路西法，一口气吸了十个珍珠，不开心地嚼着。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没必要盯着一个人类的情绪变化，太大材小用了。”路西法无奈地说道。
撒旦的眼神顿时亮了，用一种“大哥，今天我们砍谁”的语气问道：“那，我再去弄个雷雨？”
“……不，也不是让你去做这种事，我想想。”
路西法觉得必须给撒旦找点事情做了。
感觉米迦勒和撒旦，性格都有些奇妙的扭曲……明明是象征纯洁美好的天使，为什么却在这方面比人类还糟糕啊！
米迦勒还好一点，感觉就是面瘫导致的情绪不统一（米迦勒：……？？？），撒旦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撒旦自信倒是很自信，也没有什么懦弱的表现，怼地位比自己高的米迦勒毫不犹豫，甚至连敬语都不用，但却把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一副要为路西法的梦想付出一切的架势……
路西法一直在琢磨，神在天使里设定的“核心指令”在撒旦这里是不是变异了，虽然按照撒旦自己的逻辑，其实并不冲突，但这有些病态的执着，出现在天使身上真的好违和。
还是说，神创造天使的时候，其实很心大，并没有执着于良善光明之类的元素……？
失去记忆的路西法想不通，总之为了让撒旦独立一点，不要一直粘着自己，路西法想了一个主意。
“既然你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的话……”路西法沉吟道，“我这里有个任务，非你不可。”
撒旦就像是得到命令的大狗一样，整个精神面貌都不同了，看不见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路西法：“什么任务？”
“一个社会调研。”
路西法说道：“我想知道，现在的伊甸园，和你刚来伊甸园的时候，有什么变化，以及大家对未来的期待，还有对蒸汽机的看法，还有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是否满意之类的。我需要详细的报告，样本和数据越多越好，最好是情绪也做个统计，比如提起蒸汽机时的负面情绪占大概多少比例……这样子的。”
这是个有些麻烦的调研，尤其是对样本数量的要求，和只有一个人负责这件事，更是提高了难度。
但撒旦没有任何意见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麻烦你了。”路西法虽然一开始只是想着让撒旦忙起来，但话一说出口，就发现目前确实很需要这样的一份调查报告，因此提的要求才会越来越多。
因为必要性也增加了。
等拿到报告后，他就能直观地看到伊甸园的人心所向了，对于开启改革的插入点，也能选一个更稳妥的地方……
真是的，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种社会调研应该定期搞一次，撒旦看透人心的才能也很适合做这份工作，可以拿到准确无误的数据呢。
毕竟哪怕人们不会在这上面撒谎，人心也是很复杂的。
像是嘴上说着期待蒸汽汽车投入使用，实际上潜意识却隐隐意识到对自己工作的冲击，因此有所抵触什么的情况，也有可能存在。
“……撒旦，真是帮大忙了啊。”
路西法无意识地说出了口。
过来找路西法，结果正好听到这一句的米迦勒忍不住说：“……所以我就很没用是吗？真应该来条龙，好让你看看我多有用。”
“不要。”路西法果断拒绝。
——立什么flag啊，你可快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