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存在感太低, 没有加入过任何一方的讨论，来自教会的马丁·尼古拉斯被成功地忽略了。
然而，他被人忽略，不意味着他也忽略了别人。
在听完路西法的一番演讲后, 马丁·尼古拉斯震惊得连会议记录都忘写了——不过也没关系, 打死他也忘不掉刚才贤者大人都说了什么, 甚至每个字都能背下来。
问题根本不在于记录, 而在于刚才的演讲内容。
过于笃定的语气，以及完全能够自洽的逻辑，符合现实变化且又能照顾到人类心情的猜测……马丁·尼古拉斯在心中反复地思考, 刚才那只是为大家鼓劲, 还是他的猜测, 亦或是……神真的是那么想的。
毕竟, 和其他人不同, 这位可是被天使眷顾的贤者, 甚至被天使指定为伊甸园实验区的实际负责人, 要说刚才那些话是天使告诉他的, 可能性还真不小……
甚至大贤者都能直接说神是这么觉得了，神都没来点神罚什么的, 总觉得瞎说的可能性很低。
马丁·尼古拉斯远远地看了一眼科学家那边, 发现大家不是在专注拼零件, 就是拿着相似的零件试图分清是用在哪里的, 正在给零件分类, 暂时不需要记录什么, 他就趁机离开了座位，拿着本子和笔去找正在跟兄弟们说话的大贤者。
“那个……”
马丁·尼古拉斯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家人奇异的威严感，靠近到可以小声说话的距离, 觉得自己真是为了教会牺牲太多：“贤者大人，关于您刚才说的话，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米迦勒和撒旦都安静了，看着马丁·尼古拉斯。
路西法刚才光顾着和兄弟说话以及折腾闹钟了，现在见有人来，就把膝盖上根本一页都没看进去的书合上了：“当然可以，问吧。”
马丁·尼古拉斯迟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米迦勒和撒旦。
米迦勒摊了下手，无奈地笑道：“好的好的，我离开一下。”
撒旦也从善如流：“那我也离开一下……”
马丁·尼古拉斯很羞愧又很尴尬：“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唉。”
就是，万一他问的问题，贤者大人不想让兄弟们知道怎么办？他觉得私密一点的空间，得到的答案更确切。
并不知道如果被锁定，离着多远刚才那两个天使都能听到他在说什么，马丁·尼古拉斯等他们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您见过天使吗？”
这是教会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因为如果大贤者本人也清楚天使对他的特殊任务的话，教会也就不用每次都遮遮掩掩地问东问西了，大家能更好地进行合作。
路西法自然也是明白教会怎么想的，因此他思考了一下，就轻轻地点点头。
不光见过天使，最近还天天见，你也天天见……
马丁·尼古拉斯得到肯定答案后，无声地倒抽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始问第二个问题：“那、那天使都跟您说过什么吗？”
“说过很多。”路西法一句假话都没有，米迦勒和撒旦每天说的话确实特别多……而他也不想在这上面跟教会讲的太细，让教会自己脑补去吧。
马丁·尼古拉斯感觉有些遗憾，不过能把教会讨论了好几次会议的主题，一口气得到正确答案，他也不算白问，细节没有就没有吧！
“那……”马丁·尼古拉斯咽了咽口水，问出了他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您刚才跟他们说的，人类的施法效果越来越低的理由……是真的吗？”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全世界的教会都在苦恼这个问题，看着记录上觉醒能力的人数量越来越少，能力越来越低，大家心中都很不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其他人。
如果真相真的如大贤者所言的话……
“当然是真的。”
路西法面不改色地道：“天使说的。”
马丁·尼古拉斯倒抽一口气。
果然是天使说的！！！他就觉得一般人想不出那种理由！！！那这话的可信度就毋庸置疑了，他要快点回教会告诉主教才行。
这会议什么时候结束啊……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马丁·尼古拉斯，米迦勒和撒旦就又坐了回来。
“‘天使说的’。”米迦勒重复道，“我差点以为你又要说是‘米迦勒说的’了。”
“……没这个必要。”
路西法有些纳闷地扭头问撒旦：“我以前经常借用米迦勒的名义吗？”
感觉米迦勒好像都习惯了，现在他不用了还要特意讲一下，这是被利用出瘾了吗？
“啊，也不算很多次吧。”撒旦回忆了一下，“十次里也就六次。”
路西法：“…………”
米迦勒：“我有点好奇，对你来说什么才算‘很多’？”
撒旦无视了米迦勒，为路西法解释道：“因为之前您去人间的次数太多了，父神希望您少去，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您会借用米迦勒的名字，他可以随意出现在人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不受限制，以他的‘咒’来掩盖自己的行动……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不需要的。”
只有在使用神术，展露羽翼，以天使的名义降下旨意这种时候，才需要掩饰一下，因为这种时候产生的能量波动是无法避免的。
当时路西菲尔还没有离家出走，父神也不至于一直盯着路西菲尔的位置，因此借用一下米迦勒的名字就能掩盖得差不多了，但现在不行了，只要“路西菲尔”出现在这个世界，就会立刻触动父神为了及时得知离家出走的长子回来而设定的机关。
“……原来如此。”路西法若有所思。
米迦勒惊奇：“原来是这样吗？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是路西跟你说的？”
撒旦点头：“对，他说我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和他一样借用米迦勒的名字。”
“……不，路西就算了，我可不想把名字借给你用。”米迦勒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抵触。
“彼此彼此，我也没打算用你的名字，所以上次才会被父神那么快就发现，然后被扔去世界边境关禁闭。”撒旦也一脸嫌弃，“不过就算如此，我要是回到那个时候，也不会用你的名字的，放心吧。”
“你们关系真差……”路西法不止一次这样感慨了，“我还觉得你们最近关系能好一点了。”
“……”
本以为会得到撒旦激烈的反驳，没想到撒旦居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别开视线：“还行吧，最近他没以前那么烦人了。”
米迦勒挑眉：“真是谢谢夸奖了。”
“没夸你。”撒旦板着脸道，“我知道的，这都是路西法的功劳，我是在夸路西法。”
路西法迷茫了：“这跟我又什么关系？而且我觉得他一直都挺好的……”
实话说，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米迦勒哪里烦人，也没有感觉到他最近哪里变得不烦人，明明都是差不多，每天笑眯眯的……撒旦的雷点真是奇奇怪怪的。
“……虽然失忆了，不过还真是老样子。”米迦勒轻轻地叹了口气。
路西法可能不明白，但撒旦为什么对他不满，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第二个被创造出来的大天使米迦勒是战斗天使，从一被创造出来后，就被父神派往了世界边境，负责带领小天使们清扫那些被称为是恶魔的垃圾，只偶尔再去人界负责屠龙，大部分时间都跟天堂里的天使没有交集。
这就导致他在边境养成了一副和天堂里的天使截然不同的脾气，大家对他也不熟，不知不觉他就一直孤身一人行动了。
其实他本来无所谓的，但父神这么说了。
“和你的兄弟们好好相处吧，米迦勒。”
“……我知道了。”
既然这是您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