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这边一出来, 白蕊儿立刻缩回去了,继续认认真真的看电视,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林酒的后背瞬间绷紧, 眼眸瞥了一眼卧室门。
“你妈妈她情绪有点激动, 你别怪她。”江父引着林酒往楼上走。
林酒虽然看上去神情有点恍惚, 但还是很顺从的,提到林艳秋的时候,虽然脸上有些委屈, 但是眼底更多的还是担忧,看的江父心生感叹。
别人家的儿子就是好啊,这要是他儿子被推了一下,估计都能当场翻脸了。
林酒垂着眼眸没说话, 但心里却小声回了一句:我没有怪妈妈。
他把林艳秋摆在了一个绝高的位置上,哪怕他明知道林艳秋对他没有多少母子情, 但他依旧对林艳秋十分孺慕。
兴许是因为小时候缺失太多母爱,所以他特别希望林艳秋喜欢他,具体就体现为特别听话,林艳秋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江父把林酒带到了书房里,亲自拿出茶盏倒了两杯茶,递给林酒一盏,茶已经凉了, 但江叔叔也没有重新热一遍的意思,兴许是累了, 连平日里的仪态都没力气维持, 又兴许是觉得林酒只是个小孩,不必太讲规矩,总之, 江父抿了一口凉茶,才开口。
“叔叔要先给你道个歉。”江父一开口,就是长长的叹息:“我和你母亲之间的感情问题没有处理好,反而让你这种小辈来担忧,叔叔也没想到你妈妈会因为和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矛盾,直接打电话把你给叫过来,你妈妈还是因为叔叔之间的感情问题才会迁怒你,是叔叔思考不周了。”
林酒被江父说的手足无措。
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不是高高在上的指责和命令,而是平等的互相交流,还会给他道歉。
江父又说:“叔叔是真心实意希望能和你母亲走下去的,但是这段时间,我和你母亲确实也产生了些许矛盾,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你是做儿子的,有些话,我不好和你母亲说,希望你能去和你母亲仔细沟通一下。”
林酒听明白了,是要他去劝架。
杯盏里的凉茶都快被林酒的手给捂热了,他的手指头都为难的攥起来,半响,才轻声回了一句:“叔叔,我劝不了妈妈。”
从刚才妈妈的态度上林酒就看出来了,她妈妈似乎受打击太大,都有些魔怔了,他劝不动的。
他妈妈是个脾气极执拗的人,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也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她笃定的事情,林酒不敢多说。
就算是他不理解、不支持也没用,妈妈不需要他来理解支持,相反,如果他非要去和妈妈因为这件事吵架,妈妈会直接不理他的。
就像是前十几年一样。
“不用太为难。”江父顺势就扯开了话题:“叔叔也只是随口一提,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你在这歇一晚,先住在楼上,叔叔去和你妈妈说一说,剩下的咱们明天再聊。”
林酒一听到“住楼上”一下子就慌了,他可不能待下去,万一再见到江元野可怎么办?
今天操场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林酒现在只要一想到江元野,他的右手就开始发热。
他当时甩过去巴掌的时候脑袋里都是空的,全凭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又懊恼又后悔,也说不出自己是哪里后悔,只是觉得当时直接甩脸走人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去跟江元野吵架。
“不了,叔叔。”林酒垂下眼帘,站起身来说:“我今天还是回学校里住吧。”
江父倒也没勉强林酒,场面功夫做足了就行了,林酒要走,江父还站起身来送他,期间还和林酒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林艳秋。
林酒被江父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对江父十分感激,哪怕江父跟林艳秋因为分手闹成这样,林酒心里都没怨恨江父,甚至觉得江父十分光明磊落,是一个好父亲。
想着,林酒甚至暗暗在心里头嘟囔,明明都姓江,江元野比起来江叔叔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才从书房出去,江叔叔还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话,林酒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很重,是靴子直接跺在地毯上的那种脚步声,林酒一听到这脚步声心里一下就慌了,江元野不是在学校吗?怎么回来了,他可别在江家别墅里发疯!
林酒才退后半步,又意识到自己身后是江叔叔,他无处可退。
“怎么了?”江父见林酒反应不对,还问了一声。
林酒嘴唇颤了两下,还没等回答,就看见江元野已经踩着楼梯上来了。
江元野上来的时候,林酒一眼就看出他受了伤。
他的眉弓上有一条粗粝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很粗糙的东西擦过似得,皮肉都被擦的掀起来,渗出血珠,左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身上的衣服也都脏了,一身黑色的训练服上滚了灰尘,看上去竟然有些罕见的狼狈。
兴许是因为状态不太好,所以他的脸色比平时看起来更阴郁了,眼眸暗沉沉的垂着,嘴角向下压,走起路来都带着一种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当林酒看到现在的江元野的时候,心头居然有些生揪似的疼。
林酒抿着唇,垂下了眼眸,偏过脸,假装自己没看见江元野。
江元野走过来的时候,一眼正看江林酒和江父,江元野的动作顿了顿,眉头一蹙,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林酒。
江元野的眼眸微微眯起来,远远地看着林酒,他身上的锋芒锐气看上去消散了一些,不像是平日那般刺人,整个人的周围都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沉甸甸的气场。
林酒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缩了一小圈儿,像是恨不得藏在江父身后一样,而江父却在愣了一瞬之后勃然大怒,对上楼的江元野厉声呵斥:“你怎么又搞成这样回来!是不是又跟别人打架了?”
江元野戾眉微蹙,眼皮一撩,只是扫了一眼江父,随即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训练。”
然后,他像是压根没看见林酒一样,抬脚就往卧室里走。
江父更生气了:“你忽悠谁呢?训练会弄得一身伤吗?”
江元野像是压根懒得理睬似得,被江父骂的不耐烦了,他就撩起眼皮,把冷漠写在了脸上,又把目光直直的落到江父身上,似乎在无声的问他——“用你管我闲事?”,那眼神看的江父一阵气血翻涌。
江父这辈子什么风浪都见过,股市崩了他都不会多挑一下眉毛,唯独见到他的这个讨债儿子就控制不住的生气,他有一天死了,就得是江元野给气死的。
江父刚想教训一下江元野,却偏偏在这时候,楼下的白蕊儿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杀猪一样的嚎了起来,小姑娘的尖叫声特别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遭遇了什么呢,听的江父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那可是白家的姑娘。
“我下去看看。”他瞬间把江元野抛在了后头,转身直接冲下了楼。
他一离开,林酒也跟着江父跑。
经过江元野的时候,林酒以为江元野会阻拦他,或者会看他,最起码得有点反应,但是没想到,他却顺利的从江元野的身边跑过,跟着江父一起冲下了台阶。
冲下去的时候,林酒在江元野的身上闻到了些许血腥味儿,眼角余光里,他看见江元野垂着眼帘,像是一尊石像沉默的立着,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看样子好像...完全不想理睬他了。
林酒的脑袋才掠过这个念头,身体就已经冲下了台阶。
冲到一楼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林酒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脑中总是浮现出江元野刚才的侧脸和眼神。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甩到了脑后。
彼时他正站在一楼的客厅里,一楼的落地窗外照进来沉沉的暮色,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他也该走了。
而客厅的沙发前,白蕊儿站在沙发旁边哭嚎,江叔叔跑过去,正在轻轻地拍着白蕊儿的肩膀哄:“怎么了啊?蕊儿可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哭呢?再哭就丑啦,没有人喜欢啦。”
白蕊儿还在哭嚎,她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像是要嚎背过气儿去。
这种情况下,不告而别好像不太合适,林酒只好站着,等着江叔叔哄完白蕊儿,他再跟江叔叔告别。
但白蕊儿的视线却看向了他。
林酒心里一紧,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好的预感。
“他妈妈。”白蕊儿的脸哭得扭曲着,又指着卧室,带着哭腔嚎出来:“死了,死了!”
江父一怔:“什么?”
他说着,又顺着手指头看向卧室,然后又有些诧异的看向林酒,似乎完全没懂眼下是什么状况。
反而是站在门口的林酒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起脚,风一样冲向了卧室里面。
一冲到卧室里,林酒就看到了一片艳丽的红色,从床边蜿蜒下来,一路流淌到白色的瓷砖上。
红和白交映在一起,那颜色直直的刺进林酒的眼睛,林酒双腿一软,直直的向下跪了下去。
在床上,刚刚还歇斯底里的妈妈现在安静地像是一幅画,就那样倒着,仿佛连呼吸都没了。
在那一刻,林酒犹如糟了一锤重击,他的灵魂都被打散了,觉得世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他跪在地上,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响声,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红,红,红。
直到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温热的手掌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结实的臂膀捆住了他的腰线,一股大力袭来,林酒被人拽起来了,温热的触感把他的理智重新唤了回来。
眼睛看不见了,林酒只能听见尖叫声,他听见白蕊儿还在哭,听见江父焦急的在打电话,林酒站不直了,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拖着他,一步一步从卧室门口退出来,林酒的脚尖擦在地板上,感觉到对方将他拖到了沙发附近。
似乎是意识到林酒的状态不对,那只摁着他眼睛的手一直都没有掀开,而扣着他腰的手不断用力,逐渐将林酒勒的清醒过来。
林酒麻木的手臂开始重新恢复知觉,林酒动了一下,但那只手却摁的更紧。
“别看。”他的脑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江元野的声音,微凉,沙哑,不带有情绪的响起。
林酒的脑袋嗡嗡的响,他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自己和江元野之间那点小矛盾了,他满脑袋都是妈妈的脸和那红白交映的场面,他的牙关咬的“咔哒”响,直到某一刻,他身后的人深吸一口气,妥协似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怕。”江元野又说:“在送医生了,我们马上就上车了,别怕。”
顿了顿,那只手带着安抚性质的把他翻了一个身,让林酒缩在了他的胸口处。
——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像是做梦一样了。
林酒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他觉得自己一闭眼,就换了一个地方,从江家换到了医院里。
江叔叔找了一家私人医院,好像还是江家的私人医院,林艳秋被推进了急救室,林酒只能在急救室的门口等着。
他等着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游魂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动,就傻兮兮的站着,盯着急救室的红灯牌看。
急救室门口没有什么人出入,私人医院安静的很,江元野站在林酒的身后,能清晰地看见林酒的每一次颤抖。
林酒似乎很害怕,每次四周响起来什么动静的时候,他都会像是被吓了一跳的仓鼠一样抖起来,动作不大,但好似连肢体都在颤,当四周突然有人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又会变得僵直,过很久才会软下来。
江元野只好耐心的在林酒的身旁站着,虽然林酒好像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除了江元野之外,旁边还站着一个白蕊儿。
白蕊儿平时跟江元野关系也不好,自打上次扔床事件之后,她再也没喊过江元野表哥,也不敢跟江元野站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就紧紧地站在江元野旁边,甚至有贴在江元野身上的趋势。
江元野带着几分不耐的向下瞥了一眼,他现在心情不太好,可白蕊儿还非要来作死。
他把之前林酒不理他的仇都记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哪怕是表妹,他平时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更何况眼下他还抱着林酒,没空管这个小姑娘,倒是白蕊儿,一直在他旁边哭,一边哭还一边说。
“我,我就是想去看看她在干嘛。”白蕊儿哭累了,在安静的病房里,终于走了过来,拉住了江元野的衣角,说了第一句话:“我一开门,就都是血。”
听到“血”,江元野旁边的林酒剧烈的颤了一下。
江元野骂了一声脏话,把哭着的白蕊儿扯开,又一脸不耐烦的把林酒的脑袋死死的摁在了他的胸口前——他现在一闭眼,脑袋里也是一片红。
当时在别墅里,他是听见动静下楼的,一下楼,他远远的就看见林酒跪在卧室前面一副吓傻了的样子,看的他一阵火大,也不知道林酒又犯了什么蠢,他快步走过去,就看见江父在卧室里面打电话,给林艳秋的伤口做紧急处理。
江元野当时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管他平时和林艳秋的关系如何不好,他如何看不起林艳秋,但林艳秋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当林艳秋这样一个顽强,市侩又聪明的女人用这样决绝的手段来展露她的决心的时候,连江元野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觉得有些震撼和不可思议。
但真正让他心里堵得慌的还是林酒。
林酒的胆子那么小,见到血就走不动路,他大概以为林艳秋要死了,一路上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木木的怔在那里,眼睛里都是灰沉沉的光,看的江元野心头火涨,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把林酒抱得更紧一点。
但实际上,江元野心里清楚,林艳秋死不了,她连脉都没割到,再放十几分钟的血她都不一定会死。
割腕看起来吓人,但却是最漫长、最痛苦的死法,因为出血量达到一定程度、伤口出现一定时间之后,人体是会自己恢复的,除非林艳秋反反复复的割开自己的伤口才会死。
他其实是觉得,林艳秋在换着法子逼江父。
这是林艳秋的背水一战,她如果再不想办法,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跟了江父十几年了,大半辈子都已经折进去了,做的就是嫁入豪门的美梦,而眼下,一旦江父真的娶了白家的女人,那往后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轻易离婚了,就算是双方貌合神离,也都是各玩各的,绝不会闹到明面上去。
江父之前提出了给林艳秋一个小子公司,外加一部分现金的补偿,这些东西加起来大概两千多万,听起来好像挺多的,但实际上都不如江家的九牛一毛。
林艳秋是不会甘心的。
她最开始,大概也想过跟江父玩儿欲擒故纵的手段,就像是十几年前一样,再把那些老路走一遍,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慢慢拖,但江父已经不想跟她玩儿了。
一个女人,睡十几年大概也睡腻了,江父的雄心壮志都是放在事业上的,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绊住手脚,而且据江元野所知,白家那边的人明确提出要求,要江父把身边“不干不净”的人清理掉。
这个“不干不净”,指的就是林艳秋。
白家人不给林艳秋活路,连让她继续留在江父身边的路都断了,林艳秋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没钱没权,一张娇艳的脸蛋也被岁月摧毁了不少,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江父对她的感情,所以当江父抛开那些情感的时候,她只能歇斯底里的拿自己的命去赌。
她在赌,江父会对她产生一些怜悯之情,可能会因此而放弃跟白家人结婚。江元野转瞬间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又都归拢到林酒的身上。
江元野有点心烦了。
江家糟心的事儿不少,比这更恶心的他都见过了,他早都习惯了,看见了都能当没看见一样,但林酒不一样,林酒是真的会把所有事儿都揣在心里的,他到现在被吓得一句话都不说,站在急救室面前都不肯走,好像生怕他走了,少看了一眼,林艳秋就会死一样。
江元野耐着性子劝了一会儿,但他说什么,林酒都没反应,江元野一向耐心不足,劝了两句就闭嘴了,干脆靠在墙壁上靠着,叼着根烟点燃,跟着一起等。
尼古丁的气息顺着鼻腔钻到身体里,江元野紧绷了一天的四肢百骸才舒缓下来,他靠在窗户旁,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靴子和林酒的球鞋。
林酒的球鞋上还沾着一点血,应该是在卧室里踩上的,江元野盯着那血迹看了片刻,想,就林酒这个性子,迟早得被林艳秋一口一口吃血喝肉,把骨髓都给吸干。
兴许是江元野的目光太过于强烈,呆愣住的林酒突然一点点回过神来,缓缓地侧过头,看向一边的江元野。
江元野还在抽烟,他身上的衣服早就乱糟糟的了,还沾上了眼泪和鼻涕,而他浑不在意的靠在那里,身体像是已经疲惫到极点了,但肩背却依旧挺直。
彼时已经是夜幕低垂了,医院的走廊里亮着冷色调的灯,江元野靠在窗旁,窗外是黑黝黝的夜色,白色的烟雾绕在江元野的身旁,烟雾太浓,掩盖住了江元野的眉眼,在那黑幕和乳雾交织在一起的刹那,林酒居然在江元野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类似于“懊恼”的神色。
但也就是一瞬间。
下一秒,江元野抬起头,就和神情悲木的林酒对上视线了。
江元野一惊,他刚才专注想事,居然都没反应过来林酒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他才刚一动,就看见林酒苍白的唇线动了动,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气若游丝的声音。
“江元野...我妈妈,会死吗?”
江元野手指一抖,把火星掐灭在了指尖里。
见识到了被林酒在乎的人是什么样的待遇,江元野突然明白自己这一路上到底在不爽什么了。
林酒因为叶晨和他翻脸,因为林艳秋而担心到几乎要昏厥,却能在操场直接给他一个耳光。
他在林酒心里,好像就是一个已经翻篇的过去式,这种感觉让江元野浑身的刺儿都立起来了。
他不喜欢林酒被别人牵扯着神经,不喜欢林酒因为别人而感到难过。
他明明才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个。
江元野骨头里那种翻腾的占有欲又开始冒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江元野的神经,戳的将原暗夜的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痒。
他面无表情的将烟蒂捏成一个团,些许微卷的黄色细小烟草从手指上掉下来,他的舌尖舔过林酒打过他巴掌的那一面的牙齿,隐隐品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其中还夹杂着微妙的嫉妒,也不知道是嫉妒被林酒护着的叶晨,还是嫉妒被林酒担忧的林艳秋,总之,一切都叫他十分不爽。
他无数次想拔腿离开,但一瞥见脸色惨白的林酒,又走不动了。
靴子烦躁的碾过地上的烟蒂,江元野想,那一巴掌的账他还没算呢,怎么又要替林酒操心这些事儿?
当地上的烟蒂被碾成碎末的时候,林酒听见江元野语气不善的说:“死不了,等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