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林酒被阮行摇醒的。
五点的时候,宿舍里的一帮人起床了,开始噼里啪啦的收拾,有同学临走时喊了阮行一声,阮行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但没醒,等人都走了,他才在某一刻突然惊醒,爬起来一看,整个宿舍都没人了!
他再低头一看,顿时心里一松。
还好还好,还有一个林酒陪着他。
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起床谁是狗!
阮行从床上蹦下来,急匆匆的套上裤子穿上鞋,一边穿一边喊林酒“快起床洗脸刷牙”,他都冲出门去了,又发觉林酒完全没动,他又冲回来,发现林酒还抱着被子睡的昏天黑地呢!
我的老天鹅啊这是什么睡眠质量!
“林酒,起来了!迟到了!”阮行拼命摇晃着林酒的肩膀,终于把林酒摇醒了,林酒被摇醒的时候有一瞬间突然窜起来,大喊着“变态”,然后去打阮行,打了阮行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阮行。
“说谁变态呢你!”阮行捂着被打的脑袋,有点恼火的拍了林酒一下:“起床!军训啦!”
林酒“蹭”的一下坐起来了。
满脑袋的梦境瞬间被驱散,林酒跌回了惨痛的现实,他急匆匆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把军训的服装套上,军训的衣服很硬,摩擦着皮肤有点疼,军训服太大了,把他裹得像是个小孩儿,裤子一直往下掉,林酒手忙脚乱的系上腰带,一边系腰带一边跟着阮行往外跑,鞋跟都没提起来,扁扁的踩着,随着他跑动,裤腿往上提,又落下,露出来一小截白嫩嫩的后脚跟。
他们俩连洗脸刷牙都没顾上,一路狂奔出宿舍楼。
宿舍楼很老旧,一个走廊里全是宿舍,这些宿舍里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林酒和阮行的鞋底“啪啪”的拍在地上,清脆的回声听的林酒心慌,一想到昨天那个凶巴巴的教官,他的心更慌了。
他们不会被罚吧!
等林酒和阮行跑出了宿舍楼,才发现大家都已经排队去食堂吃饭了,他们军训基地有两个食堂,两个食堂前各排起来一条长龙,他们俩一冲出来,就发现宿舍楼门口还站着一排穿着军训服的学生,大概十几个。
有个教官站在门口,插着腰让所有迟到的人站军姿,见到林酒和阮行冲出来,冲他们俩冷笑一声:“哟,这还有俩才起来的啊!当军训基地是你家啊!给我滚过来罚站!”
林酒跟阮行耷拉着脑袋,默默地走过去,两个人在迟到大军的第三排站着。
九月初的A市正是秋老虎盛行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太阳就已经开始灼人了,林酒早上没吃饭,饿的头晕眼花,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好,裤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军训鞋忘记垫鞋垫了,特别硌脚,硌的林酒浑身难受,委委屈屈的垂着小脑袋。
别人吃饭饭,酒酒挨骂骂。
都怪江元野!
这场挨骂一直持续到别人吃完饭回来,在这堵迟到的教官要去带人训练了,林酒本以为他们的惩罚结束了,结果那教官挥手招过来了个穿着军训训练服的人。
“这是从你们学校调过来、辅助我们教官训练的学长,你们这帮迟到的,今天都跟着你们学长去锄草!整个训练基地后操场的草都由你们来锄!并且由你们学长专门带你们训练!等你们学长对你们满意了,你们才能回队伍正常训练!”
林酒眼前一黑。
后操场有那那那那那那么大啊!!
“全体都有,向右转,沿操场跑五圈,回来待命,跑步走!”在教官离去之后,前排冒出来了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林酒的小脑袋才刚抬起来,就被人点了名。
“第三排倒数第二个,原地立正。”林酒的腿刚抬起来,又赶忙落下来,下意识的挺起了小胸脯。
他身边的人都跑步前进走了,阮行离开的时候还颇为担忧的看了林酒一眼,正看见林酒呆愣愣的看着前方,都被吓得不会动了!
这可怜孩子!
阮行叹息一声,快步跑远了。
而林酒,正傻傻的昂着小脑袋,张着小嘴巴,看着对面的人走过来。
对面的人穿着军训服和教官才能穿的军训靴,那样宽大灰暗的军训服,穿在他身上特别合适好看,腰上的腰带紧紧地勒着,靴子裹着他的脚踝,将裤腿全都藏了进去,露出来一截紧绷的小腿,他带着一个暗绿色的军帽,将短短的发茬儿藏起来了,之路出来一张脸。
他长得阴鸷冷锐,个头又高,平时不讲话、沉着眉眼的时候看起来很凶,但他今天的神色没有平时那么阴沉,穿着一身正气的军装,敛了几分阴鸷,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凌然挺拔的感觉。
江元野现在心情十分不错。
林酒的体味对他来说太重要,所以他思来想去,昨天就跟学校申请了来当副手,军训基地这边缺人,他很顺利的就过来了。
本以为过来后找林酒会比较麻烦,但没想到还挺顺利,第一天就碰见了这个小杂种犯迷糊。
江元野走近了些,发现林酒何止是迟到,他连衣服都没穿好,军训服的领子被他压到了下面,腰上的皮带被他系的歪歪扭扭,脚底下的鞋子还没穿上,露出来半个脚后跟,林酒还浑然未觉,正傻兮兮的昂着小脑袋看他。
江元野看的微微挑眉,伸手把他的脑袋摁下去,然后顺手把他的脖领子整理了,又把林酒腰上的腰带解下来重新系好,这一系列动作江元野做的顺手又自然,顺便还在林酒的脖颈间轻吸了一口气。
没错,还是这个味道。
不枉费他折腾的这一遭。
江元野全然不觉得暧昧,他是把林酒当成个人型安眠药看,林酒能治他的病,他就理所应当的要把林酒留在他身边,当他的所有物,既然是他的东西,他看不顺眼自然就能动,全然没发现,他伸手摸林酒的第一下,林酒的耳垂就红起来了。
等江元野要给林酒系裤腰带的时候,林酒才猛地惊醒。
“你干嘛呀!”他声音喊得不高,但声线急躁且羞恼,隐约还夹杂着点说不出的感觉,尾音细细的飘出来,林酒还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攥着皮带,一边不自然的说“我自己系”,一边扭扭捏捏的问他:“你怎么来了呀。”
江元野站直了身体,随口回了一句“学校安排的”,林酒才勾起来的小嘴唇又压下去了,系裤腰带的手一下子就放大了力道,狠狠地扯上了裤腰带,又提起了鞋跟,然后闷声闷气的跟江元野说:“我好了。”
江元野就带着林酒在操场等他们跑完后,带着林酒归队,然后领着他们去了后操场。
军训基地分前操场和后操场,都很大,足够整个训练基地的学生跑来跑去,学生们看起来经常在前操场跑,后操场的各种杂草长的都很高,江元野先提出来五个人,其中就包括林酒,然后给生下的七个人每个人都划分了地区,拔干净了才能去吃饭、休息。
后操场的地方特别大,他们这十几个人起码要折腾上十几天。
等那七个人开始劳作了,江元野就要带五个人去一边训练,挨个儿让那五个人站出来,跟他一起训练。
林酒到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那个教官所说的“由你们学长对你们单独训练”是什么意思了。
江元野站在他们五个人的面前,跟他们说,“谁能打赢我谁在锄草期间就什么都不用做,想去哪去那我都不管,不能就接受我的训练”,然后随意点出来一个跟他对打。
他连手都不用,人家冲上来,他就一脚踹过去,把那个大小伙子踹的捂着肚子爬不起来了,等人家脸色惨白的爬起来了,他就让人去外面操场跑十圈再回来。
然后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轮到林酒的时候,江元野让他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歇着,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回来集合,然后江元野就走了。
当那七个人在锄草,四个人在跑圈的时候,林酒正躲在一颗阴凉的大树下面歇着,光明正大的开始摸鱼。
这这这…这就是被变态喜欢的好处吗?
这也太舒服了…呸,不是,这也太脱离人民群众了!我林酒是那种向腐败资产阶级投降的人吗!我爱锄草,我爱跑步!
然后林酒毅然决然的在树根底下坐下了。
他有一颗和战友们共患难的心就足够了!虽然他的人在树底下坐着,但是他的心此时此刻正奔赴在操场上!
没错,他有这个心就可以了!
他一直摸鱼到吃饭的时候,因为心虚,他提早回了江元野训练他们的地方,结果他到的时候江元野没回来,其余人都在,并且都集合了,一副都等着吃饭的模样。
林酒提心吊胆的回了队伍里,生怕大家说他摸鱼,结果所有人都对他投去怜悯的视线,看的林酒莫名其妙。
他一归队,阮行就拉了拉他的手臂,用一种很可怜他的眼神看着他,问他:“很惨吧?我听他们说,学长训练你的时间最久了,他是不是讨厌你啊,太欺负人了。”
摸了一上午鱼哪里都没去心虚的不行的林酒弱弱的低下了脑袋:“嗯…可、可能吧。”
旁边还有别人吐槽,说学长打人太凶,有个人随口问了一句:“学长叫什么啊?这么厉害,肯定是警校特训队的吧。”
林酒揪着衣角,心想,他叫江元野。
是有那么一点点厉害啦。
林酒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来军训的坏心情全都变成了好心情,连带着心脏都跟着澎湃的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