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而且当务之急也并不是公孙大娘,毕竟她已经死了,活人的事总是比死人的事要重要的。
叶孤城看向苏榆:“王安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苏榆还带着些怒气,说话也不甚客气:“王安怎么能谈得上叛变呢?伙同谋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王安不过是识时务罢了。况且早在半月前王安就已被抓捕归案,叶城主见到的不过是假扮的罢了。”
“难道只能叶城主找替身去行刺,其他人便不能同样如此了吗?”苏榆现在就好像一个喷发的火山,谁都不敢招惹。
他们说的痛快,一旁听的人听了一肚子密辛,也颇为尽兴。
毕竟这可是皇室的八卦啊,平时上哪去听去!
但毕竟今天的重头还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所以大家鸦雀无声,等着他们的言语交锋。
“所以你早就知道。”叶孤城盯着苏榆,语气里像是含了块冰。
苏榆冷笑道:“既然下了毒,还想着瞒过谁?叶城主莫要小瞧了天下人!”
这话可以称得上是极为不客气了,就连花满楼都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火气。
若说是为了陆小凤刚刚的话,也没有道理迁怒叶孤城。
[酥鱼怎么这么生气……]
[没必要没必要]
[虽然陆小凤很过分但是也没必要迁怒城主吧]
[前面的不要捧一踩一,什么叫陆小凤过分]
[人可是你们孤高的城主杀的,跟陆小鸡有什么关系]
[有一说一,叶孤城这个态度换了我也不客气]
[那可是剑仙诶!你还要什么态度?]
[你们粉圈那一套能不能别带到这来?]
弹幕猜的没错,苏榆并不是迁怒,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叶孤城罢了。
虽说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很是相似,但正是那些细微之处的区别让苏榆对他们俩的态度截然不同。
西门吹雪的诚,是诚于剑,诚于心,诚于人。他对所有用剑的人都是一视同仁,最多是因为对方的水平高低而不同的重视罢了。
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如此严苛,但不会对其他剑客的行为多说一句话。
而叶孤城的剑,虽然还是那么快,剑光仍旧那么耀眼,但他的剑已经沾染了名利,沾染了世俗的尘埃。
他已经不再诚于心了,但他仍然傲慢。
甚至他已经打破了自己不对手无寸铁之人出手的原则,然而动手之前他还要为自己找借口。
西门吹雪剑上系的是他的家人,他的爱情。但叶孤城的剑上已经被种种谎言名利磨钝了剑锋。
叶孤城的心,已经不诚了。
若是他坚定己心,一心追求皇位也罢了,但他对自己的选择还有所迟疑,甚至在最后动手的时候还在为了“原则”与“皇位”挣扎。
按理说叶孤城再怎么样也跟苏榆没有关系,但谁让他在宫里这段日子,已经被小皇帝迅速刷高了好感度呢?
所以他当然是帮亲不帮理了。
更何况苏榆本来也不喜欢叶孤城这副傲慢的样子,所以这副语气实属正常。
“下毒?”叶孤城冷哼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苏榆被气笑了:“我还真不知道白云城主也会这么不、拘、小、节,却不知道城主若是知晓正是因为这毒才让王安暴露的,又是什么看法!”
“技不如人自然甘愿认输。”叶孤城不再看向苏榆,眼神落在了剑尖之上,“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片沉默。
在这样一片沉默中,皓月当空,月白风清,琉璃瓦上像是覆了一层霜雪,连落花都不敢打扰,轻柔地铺在脚下。
两道剑光骤然亮起,比天上的圆月还要亮上几分。
剑光直冲向对方,但剑招早已经不知道变了几百几千次!
剑招尚未用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改变,剑锋虽未接触但已不知道过了多少招。
那些打起来互相格挡声势颇大的反而是下乘,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比拼的已经不是剑招,而是意境了。
这一场对决看的众人如痴如醉,尽皆沉醉于这绝世的剑意之中。
二人的剑锋终于相交,一个冲着喉咙,一个冲着胸口,剑尖比天边的流星还要更快,不过一瞬就分出了胜负。
西门吹雪的剑不偏不倚,直插在叶孤城的胸口,但叶孤城的剑却偏了几分,从西门吹雪的颈边擦过。
叶孤城唇边居然带着一丝笑意,就这么倒下了。
他在笑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叶孤城并没有倒在冰凉的屋脊上,而是倒在了西门吹雪的怀里。
西门吹雪单手抱着叶孤城,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凉。
若说之前他也只是个有些冷漠的人,那现在他更像一个神。
不,更像一把出鞘的剑!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但众人还是忍不住为之叹惋。
陆小凤的心情更糟了。
即使他知道今晚他必定要失去一个朋友,但他也仍旧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这样的事,又如何做好准备呢?
既然论剑胜负已分,那谋反的事便不得不论了。
苏榆从框里出来,看周围围聚起来的侍卫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场景。
没等两方发生冲突,苏榆当机立断,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放他们出去吧。”
这块令牌是小皇帝专门送给他今天狐假虎威——也就是装逼用的,象征着“如朕亲临”,可惜是一次性用品,等会他们出宫之后还要还回去。
毕竟这样的令牌如果流传到江湖上也太可怕了。
魏子云带着侍卫不情不愿地把他们送出宫门,等到了宫外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哪怕再高的武功,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也不敢太过放松。
苏榆的令牌自然是被魏子云带回去了,如今他又变成了那个两袖清风的小医生。
但其他人可不敢只把他当做普通的小大夫,不说今晚的令牌,就是那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就让人不敢小看。
这江湖里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医者,谁敢保证自己永远无病无灾呢?
所以宁可多礼三分也不得罪,才是最稳妥的。
西门吹雪手里抱着叶孤城的尸体,一言不发。
“你有何安排?”陆小凤看着叶孤城宛如生者的脸色,问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每个字里都像是飘着雪花:“自然是好好安葬!”
“那你恐怕是安葬不成了!”苏榆突然开口,还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没有人想去试试他的剑有多快!
若是苏榆给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解释,今天西门吹雪的剑下就要再添一条亡魂!
苏榆怡然不惧,手指一挥,叶孤城的胸膛居然又开始起伏了!
“凤凰涅槃,起死回生。”苏榆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