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要知道,这可是当场天子!给他下毒,岂不是谋反的大罪?
最主要的是,这毒是谁下的,什么时候下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这毒,还能不能解?
前几个问题苏榆给不了答案,他只能让魏子云把皇上“生病”开始用过的器具、吃过的东西、喝过的药都整理封存起来,以便查验。
但最后一个问题他还是有把握的。
“此毒名为‘余晖’,虽然名字很美,但中了这毒的人恰如这落日余晖,精神虽然旺盛,但身体却日暮西山,撑不了多久了。”苏榆一边擦手一边解释。
魏子云亦步亦趋地跟着苏榆旁边:“不知神医可有把握?”
他虽这样问,但已经从苏榆的神态上看出来答案。然而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问。
所以苏榆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能救!”
听到这句话魏子龙才算松了口气,一眼不错地看着苏榆捣鼓他的东西。
实际上,苏榆身上已经被搜过一遍了,毕竟要给皇上治病,任他是谁的朋友都没有用。
本来苏榆身上该是除了这身衣服什么也留不下的,还是苏榆说他这套针是特质的,又让他验了毒,这才能带进来。
从苏榆说是毒开始,这屋子里的气氛就凝固了。
现在能留在这屋子里的,当然都是皇上的心腹,更是日日贴身侍候的,若说谁嫌疑最大,那么非他们莫属。
所以此刻苏榆就像他们的救命恩人,不等他开口纸笔就已经摆在了桌上,旁边放着沏好的香茶,只盼着苏榆能把皇上赶紧治好。
要知道,若是一朝天子因为中毒死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陪葬都是恩赐,多得是办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这番小心思注定没有人在意,苏榆拿起笔,在纸上一挥而就,魏子云主动上前捧起这张纸,交给了一旁侍立的太医。
交给太医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不信任苏榆,哪怕现在所有人都对他以礼相待,但只要他有一丝的不妥,魏子云的手下恐怕就要再填一条亡魂。
太医拿着方子看过一遍,对着魏子云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他们并没有要避讳苏榆,因为苏榆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样就要发脾气。
所以苏榆也只能嘱咐他们拿一坛烈酒来,越烈越好。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酒精,而苏榆也不可能现在让人去把酒蒸馏一遍,更不可能随身带一瓶酒精进天子的寝殿!
“我要是你们,就现在去让他们备上热水,同时熬一碗什么也不加的粥,最好等会要用的时候就能马上送上来。”苏榆故意冷冷的说。
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架子,但是这世界就是这样,要是你有本事,最好傲一些,甚至最好是有怪癖,这样别人才会觉得你是真有本事。
若是你表现的十分礼貌谦逊,他们反而要怀疑了。
果然,对于这样的态度,他们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更加尊敬了。连躺在床上的小皇帝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真的有本事,谁敢在天子面前这样嚣张呢?
一个身材偏胖、脸庞干瘪的太监马上就去传信了,这个太监好像很得宠信,其他人在他经过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他。
[这个是不是就是王安?]
[毒一定是他下的!]
[可是他为什么呢?]
[他们本来的打算不是李代桃僵吗,为什么要现在动手?]
[也不一定是他啊,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跟书里已经不一样了]
[先把小皇帝救回来再说吧……]
苏榆脑子里不停飘过弹幕,他看着匆匆返回的王安,不由得皱起了眉。
从他在这个世界这段日子来看,这个皇上确实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如果从原著来开,试图篡位的那个南王世子,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跟着叶孤城这样的剑客学习却仍然不堪一击,连篡位都只会这样下作的手段,又怎么能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呢?
“你叫什么?”他突然开口询问。
那个太监微微一愣:“奴婢王安。”
苏榆看着王安,他的背佝偻着,身材却有些肥胖,身上除了太监特有的味道,还有着一股子脂粉味,更主要的是……
“这种毒,是不能一次下完的,”苏榆好像无意似的说道,“须得斟酌着分量,日日不停地让人吃进身体,才能起效。”
“若是分量多了,那中毒的人便会胸口泛红,咳嗽不断;但若是断了一日,那中毒的人便会直接暴毙,四肢发青,脸色却红润无比,像是用了胭脂。”苏榆看向王安,似笑非笑。
谁也不知道苏榆突然说这些做什么,但他们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凝重。
魏子云的手已经放在了腰上,只等一有动静,“潇湘剑客”的剑立马就会出鞘!
“只是这种毒,虽然放入食物之后无色无味,但它自己的味道,却是与脂粉味极为相像……”
此话一出,魏子云豁然变色,手里的剑立时便搭在了王安的颈上!
王安顿时汗如雨下。
但他毕竟是御前伺候的,不过一瞬就反应了过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榆慢悠悠走到王安身前,轻轻一嗅:“不知道总管身上这脂粉味,是从哪染上的?”
王安咬牙道:“我虽然是个太监,但太监也是男人!”
“那不知道这又是什么!”苏榆双指一夹,从王安怀里探出个锦囊。
这锦囊上绣着对戏水鸳鸯,红色的缎子,两只鸳鸯极为活灵活现。
“这当然是我那相好的给我的!”王安的腿开始颤抖起来。
苏榆不理他,径直打开了那个锦囊,锦囊里装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几张银票,还有一个白纸包起来的小包!
这小包一打开,王安就知道完了,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但魏子云比他快了几倍,伸手捏住了他肥腻的脖子。
这时他已不是人人敬三分的大内总管,而是一个反贼!
床上的小皇帝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低声说道:“拉下去,让殷羡亲自审。”
苏榆拿出那个锦囊之后便没有再多话,谁知道那王安许是知道这一去必死无疑,竟直冲着苏榆扑来!
王安只是个没有武艺的普通人,如何能挣脱几十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上成名的魏子云?
但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挣脱,而是要杀人!
只见他袖子里滑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冲着苏榆投掷而去!
说王安只是个普通人,苏榆又何尝不是?甚至比起在身材肥硕的王安,他恐怕还要差上一截!
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插上苏榆的胸膛,站在旁边的侍卫猛地一推,苏榆便直接摔在地上,那把匕首直直地插进苏榆身后的柱子上,还在不停地颤抖!
[快躲开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完了快躲啊!]
[能买什么道具吗!]
[别慌,往旁边躲!]
弹幕的反应比匕首慢了不少,但从地上站起来的苏榆看着这些话和满屏的打赏,忍不住心里一暖。
王安这下才是失去了全部希望,但他仍不肯就这么被压下去。
若是落在殷羡手上,还不如死了干脆!
他这样的人,是绝不肯为了别人受苦的。
“指使我的人是南王!南王世子与皇上的长相一般无二!”他就这么叫嚷着说出来这个最大的秘密,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苏榆站在旁边,恨不得就此消失在空气里,旁边的侍卫、伺候的太监侍女更是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
要知道,这样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样的道理,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王安当然懂!但既然他就要死了,他怎么不多拉几个人一起死呢?
所以他越说越痛快,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威风过:“等到九月十五那天,皇上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要叶孤城轻轻一剑,皇上的喉咙上就会出现一个针尖那么大的伤口,然后皇上的病就会慢慢痊愈!”
叶孤城!
这个名字一出来,除了苏榆,所有人都耸然一惊。
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一个符号,谁也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也会谋反!甚至还会用这样的手段!
这件事给人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有王安喋喋不休的声音回荡:“下毒的事是世子安排的,这种毒没有解药,只要奴婢一死,皇上您也就撑不了多久了!”
“谁说没有解药?”这种在专业上质疑苏榆的话他最忍不了,“所有的事物都有相生相克,只要有毒就有解药!说没有解药不过是坐井观天!”
王安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就算你把皇上救回来了,你已经听到了这么多的东西,你看他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朕不会。”皇上倚在榻上,尽管虚弱,但他的眼睛还是闪闪发亮的,“若是先生能解了我身上的毒,朕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苏榆一愣,赶紧跪下谢恩推辞:“不过是草民应尽之责,陛下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不会喜欢功名利禄。”皇上慢慢地说出这句话,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朕答应你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