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枫泰然的模样,花闻心中惊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南枫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泰然的对待死亡的?
或许这个短命的女人和史书中的记载真的不同,她哪里是什么花瓶呢?这分明就是一匹危险的孤狼啊!
这匹狼隐匿在黑暗之中,潜行无影,可是招招致命,一旦出手,必然会有死亡。
见到花闻惊骇的样子,南枫满意的笑了。她知道自己目前还无法让男女主离心,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花闻和任衡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他们无法完全信任彼此。
有时候,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哀家可是没有瞒你,自然也不会追究你把此事告诉任衡。”南枫挑眉一笑,看着花闻花容失色的样子,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没来由的快意——
你不是要帮助任衡除掉我和慕央吗?你不是要辅佐任衡成为千古一帝吗?你不是想要在史书上青史留名吗?
花闻啊,有些事情,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你已经输了。
南枫的面前摆着昨日残留的棋局,白子将黑子围了一片,后者却直接在白子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生生从逆境之中逆转局势。
花闻略略瞥了一眼,可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关注这些东西了,看着南枫那双眼睛,她意识到,在这个超前的古人面前,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了。
等到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宫殿,任衡已经等待她多时了。见到花闻回来,任衡敏锐地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
“怎么了?”
花闻抬起眼睛看向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起方才南枫说的话,她忍不住地想,任衡果真如南枫所说的那般吗?可是他担忧自己的神色不似作伪啊!
花闻压下心头的怀疑,深呼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太后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闻言,任衡的眼中闪过了奇异的色彩——南太后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花闻所谓的“未来人”的身份,还是说,她知道了花闻是谁派来的?
心中猜忌,他面上却还是古井无波的模样,皱眉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嫔妾……嫔妾……”花闻张着口,想要问他南枫说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只是他的棋子。可是看着任衡有些苍白的脸,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如何?”任衡挑眉看她。
花闻柔柔一笑,道:“无事。”
“那——爱妃便同朕一起用午膳吧!”任衡看出她不愿多言,便也就不再打探她是如何和南枫交谈的了,他微微一笑,招呼花闻和自己一同用餐。
慕央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站在门口的左迟见到她失神的样子,心中诧异——自家将军每次进宫去见那位南太后,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喜气洋洋面色红润的样子,今日是怎么了?
念此,左迟迎上前去道:“将军,您怎么了?”
慕央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见到左迟的脸,她回过神来,却又再度回想起了南枫的那句“命不久矣”。她低低问了一句:“左迟,你说……咳疾,是否能医?”
“咳疾?”左迟一愣,听到这两个字,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位南太后有咳疾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接着说道:“似乎是极难医治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属下听闻,在江南,有位神医,说是扁鹊在世,医术极为高超。”
“可有什么法子能请到他?”慕央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听闻这位神医医术虽然高超,脾气却十分古怪,非要病人上门去才肯医……”左迟迟疑道。
慕央眉心微皱,她想了想,回道:“我想想吧,此事……此事不要和旁人提起。”
“属下明白。”
任衡坐在御书房中,看着呈上来的奏折,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花闻恰好带着自己亲手做的汤走进御书房,见到他气极的模样,急忙问道。
任衡咬着牙说道:“好——很好!朕才刚刚登基,竟然就有人敢催着朕立摄政王了!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摄政王?花闻心中诧异:“是九王一派吗?”
“除了他还有谁?”任衡咬牙切齿道:“若非是南太后一意孤行,给了九王那么大的权力,他怎么敢把朕不放在眼里?!”
所有的一切都怪南枫!若非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完全如花闻所说,五王九王尽除,自己早就把权力紧紧地窝在手中了——届时,自己想要除掉南枫和慕央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花闻眉心一拧,她低声道:“陛下,这……这其实也不能怪南太后……”她的话意犹未尽。
南太后命不久矣,还能谋划什么呢?若是她不给九王一些权力,恐怕任衡更难服众吧?更何况,她并没有直接让九王做摄政王,而是给了他一些权力——
花闻认为,南枫给任衡留下了足够的转圜余地,若是任衡把这么一手好牌打烂,还怎么能成为传闻中的君主呢?
听到花闻这么说,原本就在气头上的任衡更加怒了,他吼道:“朕是让你去找南太后试探的!不是让你被她策反的!”
“皇上!嫔妾冤枉啊!”花闻缓缓跪地,低声道:“南太后已经命不久矣了,这样的人还能筹划什么呢?”
南枫分明就是一副等死的样子,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威胁吗?
反之,花闻现在突然觉得南枫说的是对的,她不能讲自己的底牌悉数暴露在这个男孩面前,她要给自己留下些许的自保之力。
她已经开始萌生退意了。从前她想要留在这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见证一个帝王的但是,可是她忽略了,任何一任帝王的诞生都不是平静的,而是伴随着腥风血雨、尸骨遍地。
花闻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过段时间再去拜访南枫,顺道问问她知不知道要如何让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太过尔虞我诈了,看着任衡狠厉的那张脸,她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是她太天真了,是她太过相信任衡了,以至于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任衡的面前。现在,若是任衡想杀自己,花闻相信,自己绝无还手之力。
看着跪在地上的花闻,任衡急促的喘气,过会儿,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上前去,把花闻扶了起来,柔声道:“抱歉,朕——朕方才是失了神智了。”
他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处。
花闻也柔柔一笑,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站起来,笑着说道:“嫔妾愿为陛下分忧。”
你还不能杀我。
两人对视一下,至此,原剧情中,心意相通的两人彻底宣布了分崩离析。
花闻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她可以不择手段。
“今夜子时?”放飞了那只鹰隼,见到纸条上的字迹,南枫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这么着急?”
九王不要再谋划些吗?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南枫把字条扔在火盆里,她坐在书桌旁,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九王想要的是权力,自己把权力给他就好。九王想让自己远离京城,那她就遂了他的意,远远的离开这里。
南枫已经打算好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她就和慕央好好告个别,然后找一处平静的地方,安静的迎来自己的死亡。
这个世界,她注定要对不起慕央了。
她垂下眼眸,低低地叹息一声。若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愿如此啊……她也想和自己的爱人好好度过这个世界。
慕央,只要你安康就好。
我会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腊月二十三,九王起兵,借口清君侧,以清除新君身旁的妖女为重任,杀入皇宫。
花闻坦然地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口,任由九王的人把她押送到金銮殿之上。
被捆绑着站在九王的身旁,花闻抬起眼,忍不住的开始打量这个金銮殿。上次出事的时候,自己没能亲眼见证,此时,自己竟也可以见到历史的改变。
历史不是不能改变的,她忍不住想,若是可以改变的话,那位南太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她那般聪慧的人,注定是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本王知道你不是妖女。”九王看着她怔松的神色,微微一笑。
“九王与旁人不同。”花闻闻言,笑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不缺谋略,也不缺人手,他有野心,亦有同理心。和喜怒无常的任衡相比,他确实更适合做一个皇帝。
花闻现在已经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要如何回家。
“多谢了。”九王对她轻轻一笑,又说道:“南太后和本王求情,说你只不过是个运气不好的孩子,让本王放你一马。”
九王的唇角微勾,他低声道:“本王原本就不是滥杀之人,她这般说,却是看轻本王了。”
花闻敏锐道:“九王对南太后……”
九王轻轻一笑:“不过只是欣赏罢了。”
“不行!南太后是慕将军的!”花闻瞪大眼睛说道。
九王:???
花闻想捂住自己的嘴:你他妈刚才说了什么!
“花小姐果然有趣。”九王微微叹气:“本王此次借口出兵,将你打做妖女,还请你不要介意。此事并非本王本意,可是——必须要有一个借口。”
花闻此时也看开了,她坦然一笑:“我本就不是责怪世界的人,能做些什么,也是好事。”
“花小姐果然并未寻常人。”九王笑了起来,花闻这才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九王接着说道:“花小姐想知道,为何本王一定要当这个皇帝吗?”
花闻摇摇头。
这个九王在原本的历史里不过只是留下了短短的两行字,自己甚至都未曾认真看过。可是史书无情,眼前人却是活生生的。
他有着怎样的抱负呢?他有着怎样的愿望呢?可是,在原本的历史里,他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与五王叛乱,斩之”里了。
花闻想听听。
“我的父皇,就是先皇的父亲。”九王低下头,开始回想自己的童年。
“我的母妃出身高贵,她当时是皇贵妃。受尽了万般宠爱,自我记事开始,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从未在其他妃子的脸上见到同我母妃一般的笑容,那时候我虽然还小,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对我父皇来说,我的母妃或许是不同的。”
九王很愿意把自己这些封存的往事告知于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于是,他也就敞开心扉,将那些往事悉数相告:
“父皇喜爱母妃,同样的,他对我也就对别人不同。他亲自教我骑射、教我如何处理政事,那时候,人们都说,我就是未来的皇帝。”
“可是当时的废皇后还有一子,就是先帝。”九王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我会是太子,会是我父皇离世之后的新皇。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命运同我开了一个玩笑,还是父皇在耍我。”
“他病入膏肓缠绵病榻,我和母妃日日夜夜照顾他。可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同样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废皇后的名字。”
“那时候,我问我的母妃,为何父皇要一直念叨那个人的名字。我的母妃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水,对我说,帝王无心,你不要付出真情。”
“后来啊……”九王苦笑了一下:“我才知道,我只不过是我父皇的一个棋子罢了。我自小受到刺杀、讥讽,其实都是因为众人以为我就是未来的太子。可是——父皇的心中,分明早就有了属意。”
“我不过是一个挡箭牌,一个——他满意的继承人的挡箭牌。”
“后来,我的母妃郁郁而终,我看着那个人坐上皇位,我想,他可以,我为何不行?”
九王看着怔神的花闻,笑着说道:“你倒是很容易失神。”
花闻回过神来:“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九王理了理自己的甲胄,笑容里尽是对未来局势的掌握:“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习为君之道,用了十年的时间等着先皇离世,用了大半生的时间来谋划。”
“我便是帝王。”
花闻的心中忍不住想,这个人不该死的啊。
慕央在府中清点兵将,此时,一人飞速而来,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太后急召。”
慕央戴上头盔,沉声道:“所有人,原地待命,若无本将军命令,不得私自出府!”
“属下明白!”
慕央翻身上马,飞身离去。
她一路疾驰,冲到南枫宫门前,只见到一身红衣的南枫就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慕央翻身下马,见到嫣然笑着的南枫,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头在狂跳。
“你来了。”南枫对她微微一笑,双臂伸开:“你看,我已经让那些宫人们自行离开了。”
“枫儿……”慕央张了张口,看着这样的南枫,她的心中没来由的慌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慌乱的呢?慕央说不出来。她一步一步地迈向南枫,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的心中有千般疑惑,可是她不能说出口。
“九王带兵进宫,他们都跑了。”南枫笑着说道:“这里,只有你我。”
慕央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身边。
“慕将军的盔甲很好看。”南枫的指尖在她的胸口处流连片刻,歪头一笑。
慕央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只觉自己的心头狂跳,喉头一滚。
“枫儿,我带你走。”慕央拉起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我带你去江南,在那里有一名神医,他可以治好你的咳疾——等你好了,我们——我们就去——”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喉头的哽咽越来越重,慕央想,自己太不争气了。
“你知道了。”南枫轻轻叹息一声,湿漉漉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这病实在是无药可救。”
这是剧情里的东西,怎么可以改变呢?
“一定可以治好的!”慕央的眼眶越来越红,南枫能够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在加重,似乎是在害怕会失去自己似的。
南枫笑了起来,她轻声道:“我们好好过些日子,好不好?”
“若你要去江南,我们便去江南;若你要去北漠,我们便去北漠。”南枫的声音里柔柔的,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慕央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哽咽着说道:“我只要你平安……”
南枫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我也只要你平安。”
慕央,你要知道,错过了这个世界,我们还会在下个世界遇见。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我们终将会相见。
“他们都走了,你要去金銮殿看看吗?”南枫的手有些颤抖,她抚上了慕央的脸,笑中带泪。
慕央摇了摇头:“我带你走。”
金銮殿。
任衡被九王的人带到了殿中,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九王和站在他身边被绑住的花闻,他神色愤怒:“混账!九王!你这是谋反!”
九王笑得温文尔雅:“皇上,臣为国殚精竭虑,为何要这么说臣呢?”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笑着说道:“她?难道不是你的爱妃吗?你敢说,你对她的来历没有丝毫的疑问吗?”
任衡一愣,他死死地盯着花闻的脸,良久,他愤怒地挣扎了起来,吼道:“你就是九王派来的人!你骗朕!”
花闻讥讽地看着他:“陛下不也是吗?你从未信任过我,难道不是吗?”她接连两个反问,让任衡陷入了沉默。见到任衡沉默,花闻接着说道:
“利用我的时候,说我是你此生只爱,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发觉我没有用处的时候,还在暗地里谋划如何将我利用的更加彻底——”花闻想起南枫说的话,她冷笑着说道:“怎么,陛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迎娶宰相之女为后的事情吗?”
任衡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陷入了沉默。
这是他的权力,他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他的权力。得到、失去,都是源于此。可是,在他即将完成自己的大业、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入手中的时候——
他的权力反噬了、爆炸了,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极小极小的一个点。任衡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拼命的争取权力。
只有把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手里,才是万无一失的。
他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终究还是失算了。其实任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感谢人性还是咒骂人性,他的得到源于此,失去亦是源于此。
看着眼前身着甲胄的侍卫们,他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了。原本的气定神闲不见踪影,他的眼前有些发晕。就好像是有一把锤子在来回敲击着他的心脏。
——大势已去。
不!他还有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任衡的眼睛开始发亮起来,他大吼道:“太后呢!朕要见太后!”
他的话音刚落,从金銮殿外便闯入了一个侍卫,他跪地大吼道:“太后娘娘宫中走水了!”
九王眯起了眼睛。
任衡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缓缓跪在地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时才死死地盯着站在九王身边的花闻,怒道:“是你!你这个妖妇!朕要杀了你!来人!把这个贱妇拖出去斩了!”
没有人动,只有似笑非笑的九王迈着笃定的步伐向他走来。在九王的身后,跟着已经被松绑的花闻。
任衡被人死死地压在地板上,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只能看到一双靴子缓缓朝自己走来。在那双靴子后面,紧跟着一双绣花鞋。
任衡嘶吼起来。
九王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来,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错了。”
“她其实……真的是来帮你的。花闻、南枫。”
“可惜,是你亲手把她们推到了我的身边,是你让我得到了皇位。”
而后,九王直起身来,对钳制着任衡的侍卫轻描淡写道:“请这位已故的皇上去密室。”
他转过身子,看着流淌着鲜血的金銮殿,满意的笑了。
九王朗声道:“本王奉旨进宫,清君侧、斩叛贼,皇上被叛贼所杀,驾崩前让本王登基。”
“此乃圣上口谕,本王含泪应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太后娘娘宫中走水,不幸逝世,与天同悲。”
他走到龙椅旁,右手抚摸了一下金色的扶手,低声叹道:“终于……到了这么一天了。”
九王坐上了龙椅,在他的脚下,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太后同我说,若是你及时醒悟,便将这张字条交给你。”九王把一张字条塞进了花闻的手中,低声笑道:“这也是本王……最后一次帮她了。”
花闻一愣,她展开那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
“今夜子时三刻,至你来处,自可归乡。”
花闻的泪水簌簌而下。她没忍住,问九王道:“她——真的死了吗?”
九王笑了一下,低声道:“她会一直在的。”
或许远离这样的局势,才是最适合她的。
“我不要吃这个!我想吃梅花糕!”南枫坐在马车里,噘起嘴躲开了慕央递过来的糕点。她嫌弃地看着那块看着就不怎么好吃的糕点,嫌弃道。
“宝贝,听话。啊——”慕央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慕央噘起嘴,依旧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不想吃!”
“这是你逼我的。”慕央眯起眼睛,咬了一口糕点,吻上了南枫。
南枫瞪大了眼睛:???
几经纠缠,慕央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气定神闲地抹了抹南枫嘴角的糕点渣。
“乖,听话。”
南枫捂住自己的嘴,她刚才反抗的时候被慕央咬了好几口,这会儿嘴唇有些发肿了。她双目含泪地看着慕央,一双眼睛里不难看出她对慕央的控诉。
“疼!你咬我!”
“你听话我不就不咬你了吗?”慕央反驳道。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南枫红着眼眶控诉。马车颠簸,窗帘被震开。一不留神,吸入了两口冷空气,她开始咳嗽起来。
慕央慌了手脚,急忙道:“枫儿——对不起——我……我——”
见到她自责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南枫心中微叹,但面上还是笑着的:“没事啦!就是呛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慕央握住了她的手,自责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逗你了……”
“不!”南枫瞪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慕央一愣:“啊?”
“我很喜欢。”南枫涨红了脸,小声说道。
可是马车里环境密闭,她若是说了什么,慕央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慕央抿了抿唇,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许久,等到两人的心跳声渐渐融为一体,她低声道:“宫中……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我都安排好了。”南枫靠在她的怀里,卸去了自己浑身的防备。
“九王那里——”
“我已经同他商量好了,”南枫想起那只小心眼的抠门鹰隼,不由地笑了起来:“没事的,你放心。”
慕央噘起嘴,看着她提起别人时笑着的脸,突然有些不高兴了。她吃味道:“你对他笑了!”
南枫:???
“你看!你提起他的时候笑了!”
南枫:“我不是!我没有!”
慕央委屈巴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南枫觉得自己此刻的解释十分苍白:“我爱你啊……”
“你就是不爱我了!”
南枫:……
她一咬牙,直接吻上了慕央的唇。几经辗转,她方才低声道:“爱不爱?”
南枫每问一句都要狠狠地咬慕央一口:“爱不爱?”
咬一口:“爱不爱?”
又咬一口:“你说我爱不爱你?”
慕央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嘴:“爱……”
南枫满意的轻哼了一声。
“枫儿,你说……九王会怎么处理任衡呢?”过了一会儿,慕央小心翼翼地蹭到南枫身边,挑起话题。
南枫想了想,回答道:“他肯定不会杀了任衡的。”
怎么说任衡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虽然在自己的操作下皇位易主,可是他至少曾经也是男主。再加上九王顾念旧情,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南枫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了。她靠在慕央的怀里,低声道:“我想睡一会儿……”
“好,睡吧。”慕央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南枫的脊背上拍着,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里也带着止不住的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异样情绪压了下去。
“你记得要叫醒我。”睡之前,南枫细细地叮嘱她:“尤其是要吃饭的时候,我会饿的。”
慕央笑了,泪花在她的眼角闪烁。
几个月后,她们到达了江南。
南枫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朝代的江南,她打开车窗,忍不住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晚春了,她们腊月的时候从京城出发,现在居然已经是晚春了。
南枫的眼神落在了外卖的糖人上,见到她的眼睛发亮,慕央笑起来,问道:“你想吃啊?”
南枫转过头去,双眸晶亮地点头。
“可是太甜了啊……”慕央故作苦恼道。
南枫瘪嘴,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我陪你去。”慕央把大氅给她披上,笑着说道。
南枫表示抗议:“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快入夏了!你居然还让我穿大氅!热!”
慕央无奈:“谁让你前几天发热了?”
南枫更怒了:“是谁逮着机会就欺负我?还拉着我的腿不让我跑?”
慕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道:“是我一定要的吗?”
南枫也想到了什么,她涨红了脸,强词夺理:“我不管!都怪你!”
慕央握着她的手,宠溺道:“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她拉着南枫的手,问道:“所以你还要不要吃糖人了?”
南枫回答的响亮:“要!”
一炷香后,心满意足的南枫拿着两个糖人回到车里了。
“这个是你,这个是我。”南枫把两个酷似彼此的小糖人拿在手里,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了慕央一个:“喏,把我给你了。”她还叮嘱道:“你不准吃!”
慕央盯着她手里拿着的、酷似自己的、已经被啃掉一只胳膊的小糖人:……
好吧,老婆开心就好。
慕央在江南早就买好了宅子,是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不算大,但两人住已经足够了。上午到了地方,休整片刻,下午的时候,那位神医便登门拜访了。
看着神医那张和左迟极像的脸,慕央嘴角抽搐,没忍住地问道:“你认识左迟吗?”
神医的脸比左迟俊俏了些,听到“左迟”两个字,他瞪大双眼,怒道:“那个王八蛋在哪?!”
慕央:……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神医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您就是慕将军吧?”
慕央微微点头。
“我来给夫人看诊。”神医对她点点头,“报酬就是,我要参军,去你的军队里当军医!”
慕央:……
神医进到房内,从诊箱里拿出一条丝巾,轻轻搭在了南枫的手腕上。他刚把手搭上去,便面色一变,转过头去对慕央说道:
“将军,请您回避。”
慕央张了张口,南枫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前者抿唇,离开了房间。
神医看着南枫的脸,怔松片刻,开口道:“你眨眨眼?”
南枫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治疗方法?
“你能说话吗?”神医又问。
南枫:“……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卧槽,你真是个人啊!”神医瞪大眼睛,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险些摔倒在地。
南枫:???
“你这个脉象——明明就是早该死了的啊?”神医沉吟片刻,眼睛一亮:“你和阎王挺熟?”
南枫忍不住了:“你是不是不太正常?”
神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你自己……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南枫点头,痛快道:“我明白,只是……”她垂下眼眸,轻轻一笑:“她不愿意相信。”
神医:狗粮真香。
“其实我的寿数早就不作数了。”现在的寿命,还是她向系统666死皮赖脸要过来的。
“夫人的脉象……”神医张了张口,无奈道:“我无能为力。”
南枫轻轻一笑:“多谢。”
神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见到他出来,慕央急忙迎上前去,问道:“如何?”
神医看着她急切的脸,摇了摇头:“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慕央怔在原地。
※※※※※※※※※※※※※※※※※※※※
慕央:啥意思?
南枫:没救了,放弃治疗吧。
慕央:!!!
——————————————————
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出自《扁鹊见齐桓公》
感谢在2020-09-05 23:57:19~2020-09-06 23: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无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言的桃李 30瓶;凌 20瓶;每天都很困 5瓶;柑橘终将砂糖化、老傅亲 2瓶;昂、燕幽篁、洛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