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立刻感觉到了。
没法不感觉到。太明显了!
除了文化课, 盛朗在其他方面都是头筹那一拨的。
个子是同学里最高的一批,脸是最好看的,连二爷都是男生们公认的状元。
十七岁,风一吹都能有反应的年纪, 又是个热血质的体育少年, 亲昵打闹的时候起立敬个礼什么的, 太正常了。
但是理智上接受, 不等于生理上也能接受。
沉甸甸的体重,热烈的气息, 叽叽覆叽叽, 惹得林知夏也有要起立回敬的冲动。
“我——”林知夏不敢再骂“操”“靠”“日”一类的狼虎之词, 急转弯改了口,“——爱北京□□……”
“……”盛朗松开了他。
林知夏飞快道:“不许笑!”
然而已经晚了。
盛朗爆出一串“噗哈哈哈”,手撑在灶台上, 笑得浑身颤抖, 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太阳升……哈哈哈你们团委的老师听了……要把你挂在旗杆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知夏恼羞,踹了盛朗几脚, “你真是淫者见淫。别笑了,赶紧把晚洗了。”
盛朗抬起胳膊, 把满是汗和水的脸在T恤短袖上蹭了蹭。
这么一打岔,尴尬的气氛倒是化解了。
两人都闹得浑身半湿, 继续洗碗, 很有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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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的小阁楼比过去宽敞了一倍,里面还像模像样地铺了一层复合地板。一张席梦思床垫直接放在地板上, 旁边摆了一张简易书桌,放着盛朗的课本和习题。
阁楼隔壁则加盖了一个简易的小浴室,又因为林知夏怕冷, 盛朗还特地找来一个带暖风功能的浴霸装上。
南方的十一月,一场秋雨一阵寒,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
林知夏洗完澡,一头钻进小阁楼里,坐在床边擦着湿头发。
盛朗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
“坐过来点。”
林知夏把屁股挪了挪。
盛朗跪坐在他身后,熟练地给他吹头发。
林知夏打了一个呵欠,呆呆地坐着。折腾了一整天,他也累了,进入了低电量模式。
沐浴露和洗发精的香气被电吹风的热风一烘,瞬间盈满小小的阁楼。馥郁的芬芳之中的甜丝丝的奶香,钻进盛朗的鼻孔。
“你偷偷用牛奶洗澡吗,怎么总一股子奶香?”
“你鼻子有问题吧。”林知夏莫名其妙,“我用的是你家的沐浴露。”
盛朗没吭声,继续给林知夏吹头发。
林知夏的头发出奇地顺滑而有韧性,手指穿梭其中,犹如梳理着一把厚密的丝线,那柔滑的感觉让盛朗有些流连忘返。
“差不多就行了。”林知夏又打了个呵欠,“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赶地铁回学校呢。”
这孩子一犯困眼眶就发红,眼珠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膜,目光却发直,很有意思。
盛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学霸,这是几?”
林知夏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开。
“好,好。”盛朗哄道,“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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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熄了,一切都沉浸在幽凉的夜色里。
一张一米五的席梦思,睡两个少年总算是够了。
盛朗依旧睡里面,林知夏睡外侧。一床轻软的羽绒被盖在他们身上。被子底下,体温交融。
楼下的霓虹灯光透过薄窗帘,在天花板上印下一团旖旎暧昧的紫红色,在这样幽静而温暖的夜里,勾起了少年人身体里一股蠢蠢欲动的遐思。
盛朗轻轻地支起脑袋,借着室内的微光打量着枕边的人。
林知夏背对着他躺着,圆领T恤领口很大,露出一小片削瘦的肩和修长的后颈。
朦胧之中,少年的肌肤白得发亮,侧脸在光影的衬托下越发清俊如画。
在这样的夜里,一股隐秘的情绪从盛朗胸膛中汩汩地往外冒,像一口堵不住的温泉。
陌生的冲动在四肢百骸里流窜,贯穿每一处关窍经脉,挑起了激烈的心跳,沸腾了血液。
盛朗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毛病。但是他自虐般享受着这种折磨。
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林知夏的时候,就会产生这么一种异样的兴奋?
不仅仅是小时候的依恋和亲昵,更添了一种强烈而无法描述的渴望。
那又酸涩又灼热的感觉动不动就在胸口沸腾冒泡,亟待喷发,让盛朗疲于压抑,越来越焦虑烦躁。
白日里还好,学习和训练消耗了盛朗大部分的精力。
可到了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借着夜色的遮挡,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浮出了水面,张牙舞爪,昭示着它们越发鲜活的生命力。
出身在开小旅馆的人家,盛朗打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体育生的早熟和男生之间花样百出的资源共享,盛朗早就对两性知识了然于心。
他知道这份冲动是由什么引起的,也知道做什么可以缓解。但是那些事的实施的对象都绝对不应该是自己的好朋友。
是因为林知夏长得清秀漂亮,还是因为他比自己柔弱?
如果自己能对小夏抱有那样的心思,他和当年那个死变态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那个变态就像水鬼般从记忆海中爬起,把那张苍白,湿答答,令人作呕的脸凑了过来。
血管里游走的火热欲-念瞬间褪去。盛朗咬牙,对自己的厌弃更浓重了几分。
他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死变态诅咒了,也得了和他一样的癖好。可是他反复观察,确定自己对别的男生没有兴趣。
只有林知夏,他的小夏,他的小奶糖,才会让他心火如焚,躁动难耐。
这是对他的考验和折磨,同时又在苦海之中藏了一口浓浓的甜。
“小夏,睡了吗?”盛朗忍不住轻声问。
过了片刻,林知夏才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
盛朗侧过身:“你打算去哪里念大学?”
林知夏睡意朦胧地说:“没想好……早着呢……”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个计划。仗着是学霸就为所欲为……”
林知夏在被子里踹了盛朗一脚:“睡觉!”
明明在女生面前温文儒雅的,私下脾气这么爆……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盛朗低语着,更像是在发誓。
林知夏没回应,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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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知夏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发现被子大半都被自己裹在身上,身边却没了人。
“小朗先去学校了。”外婆说,“他说他今天值日,要去校门口检查什么来着。天不亮就起来走了,说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林知夏也不敢耽搁,几口喝完了豆浆,把包子叼在嘴里,匆匆朝地铁站跑去。
地铁三号线穿江而过,能从永安社区直达九中。林知夏他们回家比过去方便了许多。
到了地铁站,正好和孙明珠碰上。孙明珠显然起晚了,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枕巾褶子,一边在书包里猛掏学生卡。
“怎么就你一个?”孙明珠问。
“盛朗有风纪值日,早走了。”
“究竟是哪个老师这么想不开,居然找他去检查风纪!”孙明珠嘀咕着,顺手抢了林知夏一个肉包子。
地铁列车驶离了站台。时间尚早,车厢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起床气,赶早班的社畜更是像行尸走肉的丧尸。
窗外忽然一亮,犹如同黑夜突然进入了白日。列车驶出了隧道,沿着新修的跨江大桥轨道疾驰。
朝阳初升,晨光如万道金箭,撒满都市的高楼和波浪滔滔的江面。
蓬勃的朝气充盈天地之间。
林知夏最爱这一幕,每次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列车驶下大桥,重新钻入地底。
到了九中,老远就觉得今天门口的人比往日要多,很多穿着别的学校制服的学生在四周晃悠。
林知夏一走近,人群里就起了小小的骚动,许多双眼睛盯住了他。
“就他……联考第一名……”
“男神……睫毛好长哦……”
林知夏在一片嘀咕声中朝大门走,神色淡然,早就习以为常。
“每次都这样。”孙明珠笑,“只要你考第一,或者竞赛拿奖了,就有人大老远跑来瞧你。好像瞅你一眼自己考试就能多一分似的。学校都可以拿你成立一个收费项目。你看了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了吗?又有人拍了你昨天在体育馆的照片。哎哟,写得可肉麻了……”
孙明珠捧着手机,声情并茂地念着:“还是那样,人海之中,他轻而易举地捕获了我的视线。那么俊秀,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像一株风华清雅的玉树,伫立在一片荒芜戈壁之中……等等,你是玉树,我们旁边的人就是戈壁上的石头?这也太过分了吧……”
林知夏停下了脚步。
今日的风纪值日生正在校门口一字排开,挨个儿检查同学们的仪容仪表。
盛朗作为值日生,自个儿却没带个好头,像条大狼狗似的蹲在花坛上,叼着一根棒棒糖,绿眼阴恻恻地瞅着从眼前经过的人。
他身边跟着两三个小马仔,但凡有缩头缩脑的男生,或者漂亮的女生,都被他们拦下来,挑三拣四一番。
“这是风纪检查还是过海关呀?”孙明珠碎碎念,“盛朗COS的是缉毒犬吧哈哈哈哈!瞧这装模作样的,中二病久治不愈该去路对面的肛肠医院看看呀……”
林知夏挎着书包,目不斜视地路过盛朗,大步朝里走。
“等等!”盛朗突然出声。
小马仔一拥而上,把林知夏拦住。
“我就知道。”孙明珠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抄着手站在一旁。
林知夏面无表情的朝盛朗转过身去,“怎么?”
盛朗呲牙笑:“同学,我怀疑你带了打火机和香烟进入学校。”
这纯属故意找茬。
林知夏别说自己不抽烟,也严谨盛朗抽烟,抓到一次就罚写五张卷子,罚得盛朗鬼哭狼嚎,闻到烟味都犯恶心。
林知夏懒得废话,把书包往地上一丢,张开了手。
“要搜什么赶紧搜,我还要去领早自习。”
一个小马仔上前一步,手还没碰到林知夏的身子,就被一根棒棒糖击中了额头。
“他是你能摸的吗?”盛朗喝道,终于站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摆出毫无防备姿态的林知夏,目光落在他细瘦的腰身上,耳朵抽了抽。
众目睽睽之中,盛朗伸出了手——他抓着林知夏的外衣领子,用力拢了一下,把领口的一颗羊角扣给扣上了。
“衣衫不整。”盛朗说。
“扣着勒脖子。”林知夏嫌弃。
盛朗的手顺着林知夏的胳膊往下滑,又拉了拉他的袖口,顺便摸了一把林知夏的手。
凉的。
“怎么不戴手套?”盛朗低声问,“我给你买的手套呢?”
“这才十一月。”林知夏说,“这么早就戴手套也太夸张了。搜完了?搜完了我就走了。”
“谁说的?”盛朗漠然,“转身!”
林知夏只好转了个身。
校门口已围了好大一群人,本校的外校的都有。
盛朗和林知夏都是九中的男神,从空间的各大“墙”到学校的荣誉墙,两人的照片常年挂上面,算得上是本市中学圈里的小名人。
游泳冠军抓着学霸搜身,多年好友疑似反目,多劲爆的场景。
不少学生都举着手机在拍。外校的也不急着赶回自己学校了,一边看戏一边啃包子。
盛朗搜得慢条斯理,这里扯一扯,那里摸一摸,还从林知夏的肩头捡了一根头发。根据长度和卷度,好像还是他自己的。
上半身搜完了,盛朗蹲了下来,手顺着林知夏的腰一路滑到他脚踝。
围观的女生们险些都要替林知夏喊非礼了。
林知夏自己却是面无表情。
盛朗在林知夏的脚踝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这才起身。
“成了?”林知夏侧头瞥盛朗,眼角一挑,“我外套口袋你还没摸过呢。万一我在里面藏着打火机呢?”
他手臂还张着,一副等着盛朗来搜的架势。
孙明珠在旁边噗哧一声笑。
胸膛里的那一口温泉已经咕嘟烧成了一锅沸水。盛朗的眉尾用力地挑了一下,硬着头皮弯下腰,双臂从林知夏身后伸过去,伸进他外套的口袋里。
这个姿势,看着就像从身后把林知夏抱住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嗡声。有女生轻笑。
盛朗板着脸直起身,把手收了回来。
“没事了吧?”林知夏把书包捡起来,“中午见。”
盛朗双手抄裤口袋里,一声不吭,耳朵尖却是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寒风吹的。
孙明珠朝盛朗丢下一声嗤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林知夏。
两人没走多远,身后又响起一阵轻佻的起哄声。
就见一个身材娇小、梳着公主头的女生被小马仔拦了下来。
“又是杨素素。”孙明珠哼道,“学校三令五申说了除了周末不准披头,她顶那一头乱毛来上学,摆明了就是故意想被盛朗抓的吧?为了吸引男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一天一个招都不重样的……”
杨素素正高仰着头冲盛朗道:“我都说了,等回了教室就把头发扎起来。你还要怎么样?”
盛朗一脸明显的烦躁,粗声道:“我再说一次,把头发扎起来,不然我就动手了。”
“你动呗!”杨素素笑着转了个身,甩了甩微卷的长发,“我倒要看你扎辫子的手艺怎么样。”
男生们都看得出杨素素就是在撩盛朗,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吹口哨起哄。
盛朗就在这一片口哨声中,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大剪刀。
杨素素后脑没长眼睛,还正美滋滋地等着盛朗给她扎头发。她的小姐妹们到是眼疾手快,急忙扑过去将人从刀下抢了回来。
“盛朗你疯啦!你要干吗?”
校门口也有一个值日的老师,是个刚入职的小青年。他先前看盛朗只是和林知夏闹着玩,就没怎么管,但这个时候也喝道:“盛朗,不要乱来!”
杨素素这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去,一眼看到盛朗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剪刀,俏丽的小脸唰然惨白,赶紧捂住了一头秀发。
“是她让我动的。”盛朗把剪刀玩得咔嚓咔嚓响,碧眸里冰凉一片,“我扎头发的手艺不好,换发型的手艺不错。同学,你还想试试吗?”
“你……”杨素素眼里滚着泪。
一片嘲笑声中,女孩儿涨红了脸,朝着教学楼一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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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被女生撩,结果掏出剪刀要给人家剪头发的事,只用了一个早自习的时间就传遍九中整个高中部。
作为一个行走的荷尔蒙散播器,盛朗闹出这样的乌龙绯闻也不是头一次了,然而每一次的轰动效果似乎都能创下新高,成为九中的新笑料。
“小夏,你们家狼哥还真是凭实力单身呀!”
因为下雨,课间操取消,一班的同学围着林知夏嗑牙,热烈地讨论今天早上的新闻。
好几个同学都是从初中部一路升上来的老熟人。比如小班花王悦灵,比如要吃零食的小胖子钱维安。吴超然去七中念高中了,还有些同学从一班被淘汰去了别的班。
学海大浪淘沙,有的人顶住了冲击,有的人则被冲去了别的地方。
正因为是认识四五年的老同学,大伙儿都很清楚林知夏和盛朗的交情,八卦起来也随意很多。
“杨素素也真不容易,死追盛朗一年多,盛朗到现在都还不正眼看她。”
“追盛朗的女生可多了,还有好多外校的。杨素素压根儿不起眼,就是仗着她家有背景呗。”
“我们学校家里有钱的一把抓。而且我看盛朗挺‘富贵不能淫’的。”
“就盛朗那个头,那眼睛和獠牙,想‘淫’他应该不大容易吧……”
同学们一静,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越这样,我看女生越对他着迷。”王悦灵说,“小夏,盛朗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怎么?”同学问,“你对他有意思呀?”
“爬开!”王悦灵唾道,“是我朋友托我打听,她们班女生喜欢盛朗的不少。”
“所谓‘我的一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
王悦灵从桌子上跳下来,抄起课本朝着那个男生就是一顿猛抽。
其实不仅是王悦灵,旁边两个女生也附和着:“校庆的时候,初三的一个校花学妹给他送表白的狗尾草,还被他骂哭了,说人家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谈恋爱。哈哈哈哈……”
“他不喜欢小丫头,难道喜欢小姐姐?”
林知夏茫然:“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死党吗?”王悦灵丢下那个男生,又扑到林知夏跟前来,“男生在一起也聊女生的吧,你们就没聊过?”
“聊是聊过的。”林知夏往后靠,和王悦灵的脸拉开一点距离,“但就是说一下哪个女生成绩好,性格好相处一类的。”
“没说哪个女生好看,可爱什么的?”王悦灵问,“我表弟他们就讨论哪个女生身材好,胸大腿长,还背地里给女生打分呢,可讨厌了。”
林知夏直摇头,脸有点热。
其实王悦灵一提醒,林知夏也发现,盛朗在这方面不知道是特别迟钝,还是特别有教养,还真的没怎么在背后议论过女同学。
这少年得天独厚,从半大的年纪起,身边就围绕着成群的女孩子。随着年纪增大,爱慕者还有着越来越多的趋势。
几乎所有人都担心盛朗会放开手脚享受这份丰沛的异性资源。
从外婆到教练,都对他三令五申,不要乱招惹小姑娘,就算谈恋爱了,也要做好措施,不能搞出人命……
可盛朗愣是规规矩矩地念书训练,平时只和林知夏混,不多看旁的女孩子一眼,更别说对女生评头论足了。
明明记得那小子当年还带自己去旅馆偷看客人妖精打架的。怎么真到了青春期,整个人却佛了?
“那盛朗有喜欢的女明星吗?”王悦灵追根究底,非要弄清盛朗的口味不可。
林知夏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
同学们都竖起了耳朵。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唉……”同学们扫兴。
“那估计是对女生没兴趣。”一个女生笑道,“我就说了,狼哥是我们小夏的人。”
“是是是。”林知夏不走心地附和着,“好基友,一生走。”
同学们嘻嘻哈哈一阵笑。
同学之间开“基友”玩笑是时下一种流行,大半都没当真。
林知夏也知道“男神墙”下有些女生爱拿他和盛朗凑CP。尤其这两年,每次挂他们俩的合影,下面的留言就很热烈。
孙明珠曾经挑了一些留言给林知夏看:青春疼痛风,脑洞惊人,能硬生生将一张普通的合影描述成一段旷世绝恋,尴尬得牙龈疼。
在女生面前,林知夏一向很有君子风度,不介意被她们拿去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笑什么呢?”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一道高大的身影钻进了一班的教室。
笑声一停,众人都有点做贼心虚。
盛朗很讨厌被开基佬玩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初三的时候,有个女生拿着他和林知夏的合影找他签名,说了两句磕CP的话。盛朗好端端地突然翻脸,还把对方骂哭了。
可他和林知夏的CP实在太好磕头,糖太多,女生们戒不掉。于是只得吸毒一样偷偷磕,当着面都不敢提。
盛朗熟门熟路地一屁股坐在小胖子钱维安的课桌上,伸手在抽屉掏零食。
“狼哥,这里!”钱维安屁颠颠地把零食呈了上来,“我爸从比利时带回来的酒心巧克力,大家都分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一份。”
盛朗剥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问:“那几个猪头后来还有来找你麻烦吗?”
“没啦!”钱维安喜笑颜开,“狼哥和他们‘好好谈了一下’后,他们就没再来找过我了。谢谢狼哥!”
“客气。”盛朗咬破了巧克力,一股甜蜜的酒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很享受地眯了一下眼,又剥了一颗递给林知夏。
“我吃过了。”林知夏说,忽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王悦灵她们几个女生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问这干吗?”盛朗注视着林知夏,绿眸里有些戒备,“要给我介绍对象?”
“问问不行吗?”林知夏说,“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盛朗粗声道:“我不喜欢杨素素!”
“我没指她。”林知夏笑,“你总有喜欢的类型吧?高矮胖瘦,性感的或者可爱的?”
“真无聊。”盛朗嘟囔着,又吃了一颗巧克力,“高白瘦的,漂亮,脑子好使的。”
王悦灵她们笑了起来,互相挤眉弄眼,朝林知夏身上瞅。
这几条简直就是在描述林知夏嘛!
钱维安拍马屁:“美女学霸,狼哥品味真好!”
“脾气爆的。”盛朗又说。
众人愣住。
林知夏的性格可温柔啦。全校闻名的暖男学霸,中央空调。
“有……有个性!”钱维安救场,“与众不同,不是傻白甜。”
“看着乖,但是心眼多,会背地里算计人的。”盛朗继续说。
王悦灵她们面面相觑。
脾气爆但是会装乖,心眼儿又多,光听这描述,不就是个教科书版的大绿茶吗?
盛朗还最后补充了一句:“还会打人的。”
还得是一位女壮士?
钱维安说出了众人心声:“狼哥,你这要求,太具有多样性,恐怕有点难找。”
众人直点头。
“找不到就单机着呗。作为一名高中生,我的心中只牵挂着一件事——”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学习!”盛朗满脸正义。
众人:“……”
盛朗起身,问林知夏:“上厕所不?”
-
男厕所的小便池是一个长排的落地水槽。盛朗和林知夏挨着站在一处,各自放水。
比起盛朗的飞流直下,林知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啦?”认识这么多年,林知夏心里有话,盛朗能一眼看得出来。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林知夏说,“我想着有点不对劲。”
“哦?”盛朗喉结滑动,水声忽而减弱。
林知夏说:“我知道审美是自己的事,别人也管不了。就是觉得……那种心眼多,手段多,脾气又不好的女生,听起来挺带劲儿的,但是可能会对你产生不大好的影响。”
盛朗这头的水声又重新大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的?”盛朗用力板着脸,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我心眼少,他心眼多,正好互补。脾气爆的,才能将我镇得住。”
林知夏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可是,背地里算计人什么的……”
“你不也背地里算计人?”
“我哪里有?”林知夏义正严词,气呼呼地提裤子,“我那是用含蓄的手法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是伸张正义,做好事。我可从来没害过人。”
盛朗呲牙笑着:“那我喜欢的那个人,不能和你做一样的事了?”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林知夏望着盛朗。
盛朗沉默了。
两人站在厕所最里面的角落里,光线有些暗,却让盛朗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而剔透。
“我……”
盛朗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闯入厕所的几个男生打断。
“盛朗,你特么敢剪我妹的头发?你活腻了?”
盛朗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提着裤子。
来人是高三八班的学生,叫王涛风,是杨素素的舅表哥。
因为杨素素的关系,他和盛朗没少起摩擦。每次杨素素在盛朗这里讨了没趣,王涛风就会跑来找盛朗麻烦。今天也是掐着点来报道。
林知夏用手肘轻碰了盛朗一下:“算了,快上课了。”
盛朗已燃起的备战气势收了回去。
林知夏朝门外走。
“跑什么呀?”王涛风冷笑着拦住了林知夏的路,“欺负我妹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林知夏没理,从他身边挤过去。
“和你说话呢!”王涛风猛地推了林知夏一把。
林知夏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卫生间的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盛朗出手太敏捷,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王涛风只觉得后脑猛地被抓着,整张脸吧唧一声拍在了墙上,胸口继而挨了重重的一踢,骨头发出脆响。然后整个人就被丢进了还没冲水的小便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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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按照现在的说法,你还真是天生热搜的体质,凭实力操成我们学校名人的呀!”
校办的楼外,几个男生正靠着墙蹲马步。
走廊里浮动着一股浓郁的尿臊臭,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捏着鼻子窃笑。
教导处的马老师抖着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像头矮小的暴龙,来回踱着步。
“昨天拿冠军,今天一早剪女生头发,不到中午就又把同学摁进了马桶里。你这曝光度也太密集了点吧?”
老马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奈何天生发根不牢固,又成天被一群不省事的学生气得直掉毛,晃眼一看像个小老头。
“都拿了全国冠军的人了,眼看就能被保送了。你要闹出个什么事,搞砸了保送,我看你怎么哭去?”
王涛风和同伴在一旁窃笑。
老马转头朝他们喷火:“你们也行呀。高三的人来找高二的打架,还被打进了尿坑里!现在好了,身上香不香?都要毕业了来这么一出,以后全校的老师同学都记得你们是沐浴过黄金河的男人了。”
“噗——”盛朗把鼻孔里的纸团喷了出来。他没受伤,堵着鼻孔纯粹只是为了隔臭。
老马又朝盛朗吼:“还有你,怎么总喜欢在厕所里打架,就那么喜欢那股味儿?考不上大学你就去做公厕保洁员算了!”
两拨人都憋着笑,浑身直抽抽,马步也蹲得东倒西歪。
还是上课铃声拯救了盛朗他们。老马无可奈何,赶苍蝇似的把人给放走了。
盛朗抄着手,懒洋洋地朝高中部教学楼。
林知夏就站在楼梯口等着他,把一瓶可乐递了过去。
“老马太逗了。怎么那么多金句?”盛朗笑着,灌了一大口,“你们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我是受害者,说我干嘛?”林知夏眨巴着眼,作出一副惊慌又无辜的样子。
他有先天优势,长得白净俊秀,一双黑亮莹润的猫儿眼,无辜的表情做得炉火纯青。
从永安的那些大妈大姐们,到学校里的女老师,母性一下就爆发了,立刻把林知夏护在翅膀下。
要换盛朗这么做,老师们估计只会更想抽他。
盛朗抱怨:“就是把我的表给弄坏了。表带断了,掉进马桶里,我拿钩子才捞上来的。”
他把表给林知夏看:“林叔叔送的,我戴了这么多年呢”。
林知夏立刻退开老远。
“唉,洗过的。真洗干净了的。”盛朗故意把表往林知夏脸前凑。
“爬开!”林知夏笑骂着推他。
“盛朗……”一道柔弱的嗓音飘过来。
杨素素站在楼梯拐角,身旁还跟着几个小姐妹。
盛朗笑容一收,眉头又皱了起来。
杨素素没有了早上那一股张扬劲儿,一张漂亮的小脸梨花带雨,娇柔如水,满是担忧。
“你……没事吧?我表哥,不是我让他去的……你以后也不要为我打架了,好不好?”
前面两句还正常,到了第三句又开始莫名其妙起来。
“我不是为你打架的,别想多了。”盛朗抓着林知夏的手腕,拉着他上楼去了。
身后,杨素素的小姐妹嘀嘀咕咕:“没事儿……越不在意你,其实越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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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段时间,盛朗确实安生了许多——因为期中考试来了。
九中是省重点高中,对学习抓得极紧,将走班制和末尾淘汰制度融会贯通,每次大考都像一场大逃杀,考不过去就会被淘汰到下面的次一等的班级里。
好学生们想精益求精,中等生不想被淘汰,差生中也有些上进的想努力往上走一两步。于是那一两周里,全学校学习氛围相当浓郁,老师们前所未有地省心。
林知夏开有一个私人小补习班,学生就盛朗和孙明珠两个。期中考试前一周,这个班天天开课刷试卷,鏖战到半夜。
孙明珠高一考进来的时候,和盛朗一个班,都是八班。两人在教室里一碰头,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卧槽”。
永安北区小一姐和南区小一哥,私下可以一起玩,但是在学校里本该是王不见王的。
跟着盛朗一道上了两个月的课,孙明珠彻底领教了盛朗惹是生非的体质,生怕被他牵连,发誓一定要考到前面的班去!
而盛朗整天被林知夏拎着耳朵写卷子,稍微偷懒就要被鞋底抽。
盛朗的脑子并不笨,反而很聪明。他只是学习习惯不好,又有些厌学。一旦发挥出体育精神,毅力卓绝,进步也不小。
于是两人又双双地考进了七班。
开学报到一碰面,又不约而同:“阴魂不散!”
这次期中考试,孙明珠特别发奋,朝着六班进军,就差点抓一只公鸡来撒血了。
盛朗倒是有点吊儿郎当。
有全国冠军的金牌在手,他的升学压力不大。如果不是为了等林知夏确定升学的学校,他早就走保送这条路,退出高考大军了。
不过也就因为盛朗不想走保送,想自己考大学,让老师和外婆都挺对他刮目相看。
只要盛朗能如过去一样听林知夏的话,老实补课,文化课考过体校录取线并不难。
这小子虽然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狼,但是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被拽在林知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