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大总裁认真考虑着是不是要为江向笛量身打造一个美术工作室的时候, 曹奕然也靠着自己的人脉,找到了那个拍卖会上的一个画商。
对方姓彭,是暗中推波助澜、把黑水泼在无辜的画手们身上的幕后黑手之一, 同时他还曾与司昌交好,此次也是因为未能拍到自己想要的藏品而心中生出妒意。
曹奕然有一个计算机领域高手的同学,查出了这位彭总的行为, 曹奕然眼看着江向笛的名声就要被影响, 当即赶了过去,直接把对方公司的大门给砸了。
他虽没有那么有权有势, 但还算有背景,被彭总请了进去,原本聊天还算客气,彭总却并不承认:“没做过的事,跟我何干?不过一个小画师罢了, 他要多少钱?我给他就行。”
他的语气轻蔑, 曹奕然皱紧眉头。
这个圈子水深,对一般人不好混,一是门槛不低、甚至是不公平的, 二是这里头的部分画商,认为钱贵而画本质仍是贱, 没有是钱摆不平的,因而导致了很多黑暗。
曹奕然冷笑:“彭总也不怕遭报应么?”
彭总并不把他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怕什么, 你以为我会怕你, 还是怕那位江先生?诚然他在绘画上确实有本事,但似乎命运不太眷顾他,有些倒霉。”
曹奕然气的冲上去按住他的领子,保安和助手忙赶上来, 其中包括彭总的助理,战战兢兢地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中按住他们的老板,说:“我们接到了十八封邮件!”
彭总领子被曹奕然拽飞了,还被打了一拳:“破邮件还要找我?”
助理:“都是要跟我们解除合作的。”
彭总:“?你开玩笑,我就辞了你。”
随后,彭总发现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有一封带着靳氏集团这个商业帝国中心的标记的邮件停留在他的邮箱里,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们靳总说,滚蛋。”
颇为粗鲁和挑衅,却因为背后的某个强悍的存在而足够有震撼力,彭总一时都面色煞白,曹奕然却是忍不住爽快地笑了:“您也不看看自己惹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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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靳北的介入,他恰好很好地平衡了两边金钱和权势的差别,又格外偏心画家、即江向笛那一边,不但让拍卖会和慈善会上下肃清了一遍,还拿到了参与拍卖会画家的补偿方案。
所以江向笛对自己卡上莫名出现的一笔补偿金很是疑惑。
一周跟闻老的相处,江向笛的专业技巧以仿佛火箭一般的速度提升,不过就到了产检的时间,他也不用出去,靳北又已经安排好了专业团队和设备过来。
一大早,闻自明还特别期待和欣喜:“终于能看到我的乖乖小侄孙。”
闻自明跟江向笛虽只是师生关系,但两人在美术上却是意外的合得来,闻自明又喜欢江向笛,把他当自己的小孩对待,因而极其亲近。
江向笛也笑了,毕竟已经和肚子里的崽一同相处了五个多月,感情颇深,此刻也忍不住十分期待。
他起身脱去了外套,一身简装,腹部隆起的轮廓越发清晰明显,看的闻自明眉头一皱。
虽然说医药条件进步,但无论是谁孕育一个孩子总是很辛苦。
闻老哼了哼。
把他徒弟肚子搞大了的那个人呢??
靳北在路上。
昨晚降温,直接把过来的一条路给冻裂了,靳北一时过不去,只好换了个方式。
庄园很大,屋内温暖如春,靳北到的时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想把外头的寒气带进去。
江向笛已经做完了常规检查,又做了B超,抱着他的小毯子,想从平躺着的移动床铺上下来。
因为江向笛不太好意思,所以闻自明不在,褚医生又跟来检查的黄医生一起去监督结果,江向笛下来的时候,忽然轻嘶了一声,身形歪了歪,他伸手去扶墙壁。
墙壁没抓到,他手臂先被抓住了。
凉的仿佛一块冰的触感,却有力坚硬地如同钢铁一般。
带着冷冽的风雪的熟悉气息。
靳北看到江向笛原本带笑的嘴角瞬间压下来,对方方才在床铺上抱着小毯子、做完检查的时候,明明还是神色温和柔软,如明朗皎洁的月光一样,忍不住让人想过去捧起来亲一亲。
江向笛抽回了手臂,站到地面上站定,平淡开口:“靳总。”
靳北手仍悬空着,他说:“不意外我过来?还是不想要我过来?”
江向笛一顿,似乎因为靳北的问题而皱了皱眉:“你有权利过来。”
他语气严肃、没参杂半点感情,靳北一愣,收回手,站着没有别的动作,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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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把两个人都叫过去。
闻自明也来了,看到靳北后挑了挑眉。
他阅历丰富,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也不少,不比这些年轻人,靳北的相貌与蒲望之的近乎一样,却是气质截然相反,对于他来说不难分辨。
其中什么缘由暂且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江向笛和靳北的关系。闻自明有些私心偏袒江向笛这边,不过现在看看,对方还算是个负责任的。
至少靳北神色认真,没半点开玩笑和揶揄轻蔑。
他本身气质又稳重,收敛了过分的冷漠和气场,看起来很让人信任。
“五个月出头,这个时候其实状况已经非常稳定了,我们可以看到明显的身体轮廓了,宝宝非常健康,四肢和五官都很清晰,你看这个是扬手的动作,手部能看见吗?”
医生抬起头,看见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睁大了眼睛。
看起来仿佛是奇迹一样,原来生命的诞生是如此神奇的一件事。
靳北惊奇又惊喜,忍不住看向江向笛,对方又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了,神情恹恹的,手捂在肚皮上,就显得很乖巧好欺负。
靳北的眸色愈深,目光近乎直白而藏着占有,直到闻自明发觉了,把江向笛扯到自己身后去了。
靳北:“……”
江向笛近来晚上都被肚子里的崽闹一次,睡的不安稳,白天就有些犯困,此刻回过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闻叔,你去褚医生那边帮我问问我的健康报告可以吗?”
闻自明看了看他,便起身离开了。
江向笛套上宽松的外衣,低头的时候露出后颈一片白皙,看的靳北闭了闭眼。
人在这里,他又不是对对方没有半点心思,爱意往往伴随着欲,此刻人又乖乖的在面前,他哪里忍得下去?
江向笛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靳北也侧身,江向笛刚好撞上他的肩膀,靳北伸手把他整个人圈住,却被江向笛扣住了手腕。
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扣的十分紧。
“想干什么?”江向笛目光一抬。
虽然在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相处里,靳北的退让和近乎十全十美的周到贴心足见对方的心意,如果换作其他人,早被感动了,但江向笛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绵羊,而是能把猎物拆吃入腹的大灰狼。
江向笛勾唇眯眸:“想抱还是想亲?还是想在这里上我?”
靳北看的晃神,喃喃道:“我就想亲……”
想亲人,想触碰。
江向笛没听他说完,打断道:“我不愿,别乱碰,手规矩点。”
他声音冷了些,听起来凶凶的像是生气,靳北一怔,另一只抱着他后腰的手收了回来,那里是江向笛的敏感地带,一碰就无力发软。
但是江向笛抗拒意味明显,靳北也没那些心思了,说:“以前都是我不好。”
他还没有勇气说出原谅两个字,江向笛:“你要说以前,我也跟你说以前,我跟你哭的时候,你只停下来一次,就是你用那个东西的时候。”
他提到的时候,还是面色发白,不是恐惧于疼痛,而是被差一点的不珍惜对待。
靳北哑然,明明江向笛是在说自己,痛苦却像是落在了他身上,以至于那一句‘我很后悔’无法说出口了。
他向来寡言少语,江向笛不等他回答,他站久了,腿酸,往后靠了靠,勾起的唇略微有些讽意和自嘲,问:“看我这样,不得不呆在你为我安排好的地方,还要生孩子,你是不是觉得很爽很满意?”
靳北却笑不出来,他没有一次希望江向笛这时候别再露出笑容了,他并不觉得江向笛因为怀孕途中的难受会让他觉得满意,他也宁可希望对方跟他闹脾气、生气,骂他打他……
但别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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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检花的时间并不长,靳北留下来吃了个午饭,又呆了会儿,陪江向笛他们去坐观光车,游览庄园附近的冬景。
大片被冰封的土地,依然有常青树林,凝着雨水的枝头和蔚蓝色晴朗的天空。
而江向笛似乎玩的兴致不高,没怎么说话,倒是怕冷,不肯出来。
闻自明下去采风的时候,顺便招呼了一下,江向笛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下车了,却没走两步便开始踌躇不前。
靳北一路上都关注着他,发现他似乎抱着肚子。
一路上江向笛都没怎么说话,比以往都寡言,靳北吓了一跳,走过去问:“你哪里不舒服?”
江向笛侧过身看他,他的面色说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他抬眸看了靳北一眼,有点冷。
靳北飞快回想了一下,他路上没做什么吧?
江向笛突然伸手拉住靳北的手肘,把人拽过来,靳北没注意便被他拉了过去。江向笛借着靳北的力,低头咬牙道:“让你的崽别他妈乱动了。”
他快站不住了。
大约是今天一天他情绪起伏有些大,故而让肚子里的崽也不安分。
那种被惊动的感觉其实很小,但对江向笛来说,还是感觉分明,而且还是第一次,没经验,又没法跟其他人分享,忐忑又十分不安,故而江向笛在此刻忍不住说出来了。
靳北怔住,也不敢动,手臂上挂着的分量不轻。
虽然江向笛的语气很生气而恼怒,但在他耳朵里还是那么好听,让他原本被寒风吹的微冷的心,又渐渐温暖明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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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观光很快结束,江向笛缓过来后便没再主动找过靳北,好似方才只是简单地一个向朋友寻求帮忙的行为而已。
靳北留到晚上才回去。
第二天,邓芸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
靳北在开视频会议,瞧见邓芸的不淡定,便抬手中断了会议。
邓芸飞快说:“江哥跑了!”
靳北:“???”
说跑了其实不大准确,江向笛没有出现那种极端情绪,表现越来越趋于乐观积极后,褚医生便停止用药,对江向笛的观察也松懈了很多。
虽然身边都是靳北安排的人和安保,但江向笛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个在第一天夜晚到达庄园迎接他、结结巴巴不会说话的一个小姑娘,叫吕兰兰。
吕兰兰在庄园好几年了,对这里特别熟悉,她性子善良又机灵,见江向笛长得好看、性子又温柔,身上还香香的,比外头的男人好上太多了。
江向笛于是通过吕兰兰的帮忙,悄无声息地……跑了。
说跑了不大准确,闻自明事先知道。
江向笛的性子不会愿意真的呆在这里,说得难听点,这里仍旧是靳北变相把他留在身边,江向笛只是走了。
叫停的会议上总裁走了,会议被迫直接终止。
闻自明也拖着行李离开,褚医生懵逼。
靳北没怪他,他发现江向笛给自己留了一张小纸条。
“谢谢你的庄园招待,都很好,只是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