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话乍然一听很没有逻辑。
被压抑的呼吸从耳侧绕至颈脖, 江向笛觉得,这样试探的又仿佛带有蛊惑的语气,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靳北大概是长进不少了,至少敢把唇贴上来了, 江向笛被他压的无法说话, 他眼睛抬了抬, 看到靳北的漆黑眼眸, 深邃如潭。
他莫名想起来, 方才童老说的那句让他恍然大悟的话,年轻人可以大胆从心而为, 所以为何不能跟随心的方向呢。
靳北正想着该怎么亲下去才能不被怀里的人给两爪子, 就感到自己的唇被舔了一下,异样的湿而软, 不过大概是不太熟练, 碰了碰就退了回去。
但显然还是没有被放过, 原本规规矩矩落在江向笛后背的手顺势往下一滑,似乎想让人贴得更近一些, 舌尖缓慢而不容拒绝的扫过口腔,气息交错之间,江向笛的上颚被刮过, 带来一阵无法忽视、让他双腿发软的痒。
呼吸很快就乱了, 连热度都在攀升, 相比于那次江向笛刚得知自己怀孕、心情激荡下的亲吻,这次的更清醒, 清晰地能感觉到靳北身上的冷冽气息,和不容忽视的侵.略.占有欲。
“闭眼。”
江向笛终于喘过来一口气,靳北却还是没打算完, 江向笛感觉他身后大概有个橱窗,快要撞上门板的时候,靳北替他挡了一下腰和后脑勺,身侧有杂志和报纸被撞落在地上,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江向笛快被这个深吻亲的喘不过气来,扬手挠了一把。
靳北便放过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角有些被欺负过后的发红,唇色鲜艳润泽,被压抑着的喘息,和靳北刚刚尝到的,酸话梅里一点甜味道。
“现在不委屈了?”
靳北听到江向笛说着,低着头后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低哑。
靳北一愣。
他替江向笛委屈,江向笛应该比他更难过,却还反过来哄他。
江向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亲就站不稳,有些恼怒,但还是先放弃了这个问题,手心触着靳北的西装,布料柔软,带着一丝丝凉。
他说:“谈恋爱的话我现在不太合适。”
靳北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向笛还揣着崽呢,他却只想做人男朋友谈恋爱,这不是典型的让对方赔身又赔心么。
靳北声音低而沉稳:“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顿了顿,他说:“那就直接去领证好了。”
江向笛:“……”
靳总大约是认定了怀里这个人,直接略过了谈恋爱,奔向结婚生子。
江向笛失笑,拍了拍靳北的肩膀让他松开,去倒了杯水喝了,走到沙发上坐下,“靳总,商场上不是最不能冲动吗?”
靳北:“嗯?”
江向笛:“不是你的如你所愿?”
靳北一顿,江向笛是在说那次离婚。
一想到他还回头跟人说了后悔,靳总脸色不太妙了。
江向笛便笑,看的很开心,眉眼都弯了:“委屈完就生气?来,再亲一下哄哄。”
江向笛的哄人天赋大概点满了,靳北挑眉,却不得不忍着:“不是说不适合谈恋爱?”
这人再撩,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江向笛靠着沙发软垫,轻松道:“但是也没有说不试试啊。”
靳北便又上前,这次撑着沙发了,又把人亲了一次,不过这次没有方才那么用力,江向笛担心亲完不好出去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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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靳北已经在非公司事务上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在助理邓芸看来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果然谈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随后,靳北带江向笛去附近用餐,这才得知童老有意收江向笛为徒的事。
靳北也有些惊奇,说:“能拥有前辈的欣赏,以后会顺利很多。”
岂止是顺利,如果说拥有圈子里一个半壁江山的青睐就代表了前途光明,一下子拥有两个,岂不是等于拥有整个江山?
江向笛嗯了一声:“起码不能让你的投资亏本。”
画手和画商之间也是一种双向选择,这句话无疑很能满足男人的占有欲,靳北一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确实不会亏。
和江向笛相处不会乏味无聊,会画画,还会做饭,鲜活地像是在热烈地生活。
江向笛说完,便低头吃饭了,他的食欲时好时坏,早上一般是坏的,下午就开始容易饿,不过他还是按照靳北要求的,无论吐不吐,至少也要吃一点,也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其实江向笛怀宝宝的反应没有那么大,至少平日里很安静,除了总是想睡觉。
吃完了,靳北便送人回去,江向笛在车厢内昏昏欲睡,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让邓萱,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靳北点头:“她心里有数。”
江向笛闭上眼睛,邓萱话多,所在的圈子也是鱼龙混杂,保不准说出去后引来什么牛鬼蛇神的人物。
靳北说:“别担心。”
江向笛也觉得自己的心思变得过于敏感了,S城内靳家的能量有多大,他可能估量不出来,但靳家司机每天接送他上班,他租房小区的物业安保24小时在线,他租的那一楼层都被靳北租下来了,如果不是他拦着,靳总可能准备把整幢楼都包下来。
可以想象有多周全。
犹豫片刻,靳北才掏出一个护身符给江向笛,说:“是邓萱让我给你的。”
江向笛愣了愣,“真的是给我的?”
他接过来,这个护身符制作并不精美,反而有些劣质,看着金光很亮,这种东西应该是从附近的寺庙上求来的。
邓萱几乎从不送他东西,不知道他的喜好,或许是当时翻遍了全身,觉得这个勉强能送出去,便留下了。
靳北看了看他,说:“平平安安,寓意挺好的,不喜欢可以不带在身上。”
现在年轻人确实看不中这些东西,江向笛也是,但还是收了起来。
他叹气道:“你说,我要是变得更有钱,我跟我妈就不会这样了吧?”
靳北想了想:“不会,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等你出名了、富有了,她只会要求更多,仅仅因为她曾经施舍过你,所以你满足她的意愿,她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就好比时间久了,他以为江向笛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了。
江向笛沉默了下来。
靳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一时有些无措,他不会哄人啊。
江向笛没发觉他的眼神,其实也没有被戳中痛点,他跟邓萱的关系自从出生后便一直如此,只不过在此刻彻底划清而已。他说:“靳总,你话变多了。”
靳北:“……”
江向笛弯了弯眉眼:“那么,我也想要膨胀一点,可以跟我说晚安吗?”
他茶色眼睛依然是温柔的,五颜六色的S城霓虹灯映入眼瞳,十分明亮,几乎把靳北看得一阵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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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铺满天,靳北没有回公司,直接回了湾上风华。
他跟邓萱的谈判并没有悬念,邓萱带给江向笛的压力了,这一点靳北不会容忍。
他平日里冷淡寡言、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说话,相反,作为商人,他说的话犀利尖锐,并且有分量。
只不过也有时候,靳北说不过邓萱。
邓萱心思细腻,有些看出来了,直接问:“你喜欢我们小江吗?”
靳北没回,邓萱说:“如果喜欢的话,那你也要把话说清楚,哪里误会了,合不来了,产生矛盾了……”
靳北眸色冷淡地放狠话:“是,他是我的。”
这话偏执的要上天,邓萱头一次见这样的男人,但对方气场太强,邓萱对江向笛又没有半分维护之心,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了。
虽然身份差别大,但邓萱话多,靳北又是极其敏锐之人,很快看出来关键的地方:“为什么要向他借钱买学区房?”
邓萱有些不好意思:“是给我的小女儿柳玥的,有房子、就可以上个好学校。”
靳北沉眸:“江家呢?”
邓萱道:“江察是小江的生父,他回去是应该的……主要是我怕他不回去,会得罪了他们、然后我和我现在的小孩丈夫遭殃啊。”
学区房的事是离婚后不久,他一无所知也就算了。原来江向笛回去,也是迫不得已。
靳北冷道:“既然想到了会得罪江家,怎么没想到会不会得罪我?”
邓萱卡壳。
之后便问不出来什么了,邓萱了解的实在太少。
临走的时候,邓萱收拾东西,包裹倾斜、掉落了一张金色的卡。
是一张护身符。
邓萱捡起来,说:“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以后保证不会来打扰。”
江向笛的好坏,她不关心,只要面前这个男人别发怒,得罪了,可比江家还可怕。
靳北却叫住她:“那个东西哪来的。”
“护身符?买文具送的,”邓萱说,“您需要的话……”
靳北:“留下吧。”
湾上风华的房子安静的过分空旷,靳北倒了杯水喝了。
他这一遍仿佛是在确认邓萱怎么对江向笛不好,仿佛是在给他找一个心理安慰,世界上不是他一个人眼瞎。
冰冷的凉水入腹,刺激的胃部有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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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加入了童老的学术研究,江向笛同时又报了个美术比赛,这两天尤其的忙,丝毫没有空隙想其他的。
这一天他下了班去美术店里买画笔,店里似乎进了新货,穿着工作服的员工正在一一摆放,但大概东西太沉了,突然往旁边一歪,幸好江向笛反应飞快,伸手托住了。
“谢谢。”
那人道谢,抬起眼睛,看到江向笛,瞬间面露惊讶,脱口而出,“是你……”
江向笛停下脚步:“你认识我?”
穿着工作服的正是姚锦,他过来照顾朱安上学,在这里找了兼职做,却没想到会遇上江向笛。
近距离看,江向笛的眼睛是茶色的,相貌生的精致好看,只是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
以前的江向笛很爱笑的,福利院的保姆老师们都喜欢他,说他好看笑起来更讨喜。
想到这一点,姚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不记得了?二十年前的时候,我们一起生活过。”
那时候是在福利院里,江向笛回想了一下,不过确实是记不清了,他说了声抱歉,恰好店长过来了,姚锦便去忙了。
姚锦长相不差,眉目俊秀,看起来很温和无害。
没过一会儿,姚锦便被叫到里面去了,江向笛拿了东西去结账,问:“高高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是新来的员工吗?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收银台的小姐姐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把今天的值班表给他看,江向笛一眼便看到了姚锦这个名字。
因为画画的缘故,江向笛对人像的记忆非常清晰,短短一分钟,他也能记清楚对方五官的各个细节。
但是已经过了十几年,相貌变化其实非常大。
江向笛的手机声音响起,是靳北要过来接他,让他在休息区先等等。
自从开始谈恋爱什么的,靳总比他还空,每天按时约饭,一顿也不落下。
江向笛找到休息区坐下,一只手戳着屏幕,正好前面有面玻璃,他一抬头,便看到自己托腮撑着桌子。
福利院里的生活其实不算差,那时候邓萱刚拿到江家的钱,给了福利院不少红包,里头的老师保姆很照顾他。
具体怎么生活的,他的印象不多,只有老师教他们唱小星星,永远一成不变的讲灰姑娘,以及小朋友们闹在一起玩的时候……
“姚锦,你怎么老是学江江的动作和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