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右手手臂受伤, 江向笛要做什么事都有些困难,为了避免伤口沾水,连洗澡都花了不少时间。
今天的情况十分凶险, 他也有些后怕。
他不涉豪门圈, 除了江家,也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与什么豪门内的人有恩怨。但他也不参与江家的任何活动,没有任何争夺家产的心思, 他想不通如果是江家、这样做明显是在试图冒.犯靳家的原因。
无妄之灾令人非常懊恼, 江向笛擦干后换上了质地柔软的睡衣, 不敢直接踩在冰凉凉的地板上, 穿着拖鞋去床上。
很快江向笛就因为困意而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他总是想睡觉, 睡觉却不稳, 直到被上班的闹铃吵醒。
江向笛起来洗漱后就准备出门买早饭吃, 忽然听到门铃的声音,他走过去,看到猫眼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说:“江先生, 这是您的早餐。”
江向笛一愣:“我没定啊,送错了吧。”
男人道:“昨天凌晨三点,靳氏集团靳总预定了我们饭店, 地址没有错。”
江向笛便开门接了过来, 饭店他认识,在S城很有名, 毕竟是要跟靳氏集团合作的饭店。
早饭大概是刚做出来的,热气腾腾,味道特别香, 一下就勾起了人的味蕾。
江向笛每样尝了口,成功被拌粥吃的酸萝卜干给俘获了,把包裹里头的外送业务电话记了下来。
等上班后,江向笛手臂划伤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小唐再一次见证了他们组长的人缘,办公室直到中午才消停下来,江向笛桌边堆满了小零食水果和祛疤痕的药膏。
江向笛叫她:“小唐,这些零食你拿去和大家分着吃了吧。”
小唐两眼放光,嘴上矜持:“那我怎么好意思。”
江向笛:“你抽屉里还有那个酸话梅吗?”
小唐一愣,好不容易遇上愿意接手的,当即把她自己都不要吃的酸话梅都拿了出来,豪迈道:“江哥,你要的话都拿去!”
“这干嘛呢?分赃现场?”
赵心言笑着走进来,他准备过来看看江向笛的手,却见对方跟小仓鼠似的把一堆话梅放进抽屉里藏好。
“我又不会拿你的。”赵心言笑说,“小江,你这两天有什么事让组员们多跑跑腿,好好休息,别逞强。”
小唐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江哥的。”
江向笛无奈道:“我不是胳膊折了,只是被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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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误解一直持续到曹奕然给他打电话,约他傍晚去湖边写生,才知道江向笛手臂受伤了,带了一堆水果过来探望。
进来的时候把江向笛都惊到了:“你不是个小朋友了,上门会给长辈带东西了。”
曹奕然笑道:“江哥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吧,说长辈太老成了。”
曹奕然走进门,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的时候,两人的手擦过,江向笛的皮肤细腻滑嫩,如凝脂一般,带着微烫的温度。
他的手也很好看,葱白细长,大拇指侧带着薄茧。
江向笛拿了双鞋出来:“愣着干嘛,换鞋啊。”
他上身一件长袖,袖口卷起,黑发散落着。
之前在机场的见面太多短促,此刻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曹奕然发现江向笛跟以前不一样了,五官明明是一如既往的精致,模样依然年轻,却有种成熟的历经世事的温和的气息。
曹奕然低头掩饰了忐忑和紧张,笑着换了鞋进来,又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去看江向笛的手,“怎么样,严重吗?怎么伤的?”
“不严重,明天就能好。”江向笛说,“你我这里只有酸奶和纯奶,你要来点吗?”
“白水就成,”曹奕然看了看四周,明显是单身住的小房子,迟疑道,“你怎么住在这里?你不是……”
不是结婚了吗?
江向笛把水杯放在桌上,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语气平静道:“离婚了,就搬出来了。”
三年的婚姻,只不过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曹奕然面露惊讶,一瞬间觉得是惊喜,但又站在江向笛的角度上想,又为他感到一阵失落。
旁人都以为江向笛会伤怀,曹奕然也不例外。江向笛结婚的时候他在国外,都没时间赶回来,也不知道是协议结婚,也不清楚结婚的缘由,甚至对象是谁他也不知道。
那年江向笛大概是二十二岁,曹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结婚。几乎是才大学毕业后没多久,曹奕然原本想等回国再展开追求的心瞬间就碎了。没想到此刻峰回路转,还有这一出。
他根本没想着问结婚背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便道:“哥哥恢复单身了?”
江向笛以为他又要像孟川劝自己放下心结好好生活了,却没想到曹奕然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那我可以追求你啦。”
江向笛一愣,下意识道:“你别开玩笑了。”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不太稳重,但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曹奕然也不是毛头小子了,这种玩笑确实不能乱开。
曹奕然轻哼了一声:“你不信我。”
不过现在不能太着急,反正也已经离婚了,江向笛是单身,曹奕然觉得之后会有机会慢慢接触的。
晚饭是曹奕然过来的时候带的熟食,不过大约不太符合江向笛的口味,他没怎么吃,而是去给两人下了面条,撒了葱,加了个煎蛋,香喷喷的。
曹奕然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我在国外,真的很久没吃到这么华夏的面条了。江哥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我下次还可以再过来吃吗?”
其实没他说的那么厉害,只是大学寝室、男生团体里,很少有人会做饭,江向笛是唯一一个做饭能吃的,故而被吹的有些夸张。
曹奕然又补充道:“我从国外带了一种特别好用的画纸,下次给你带过来。”
江向笛眼睛微亮,点头道:“好,你别忘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金银花画展的事,曹奕然回国太晚了,最终还是没能赶上。江向笛这才知道曹青山是他的小叔,便道:“他把名额给了我。”
曹奕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关系,我以后还可以参加,这次画展对你比较重要。”
江向笛说:“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一个。”
江向笛又带他去看自己准备的半成品画作,画的是暴雨来临前的城市上空,黑云密布,淹没了高耸入云的城市高楼。
曹奕然却说:“还缺少感觉。”
江向笛道:“对。”
技巧没得说,但缺了那种直击人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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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邓芸过来接江向笛去办工伤手续,江向笛问:“你们靳总呢?”
邓芸道:“靳总恰好有事。”
她这话等于什么也没说,江向笛看了看邓芸,道:“到底是什么事?”
他不笑的时候面容严肃,眼神犀利,看起来特别能唬人,邓芸揣摩了一下,说:“就是画展那天晚上出现墙面倒塌事故,美协那边要求我们给出解释,靳总最近在全力追查,然后公司内也有股东发表了不满。”
江向笛皱了皱眉,他记得靳北刚上任的时候确实也多次遭到股东弹劾,压力一大然后就会心情不好,回来就折腾他,手下的也重,还会把他抱得更紧。
他刚想着,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向笛拿起来看了眼,上面是市医院发来的短信、是产检提醒通知。
江向笛:“……”
他立刻就用手心盖住了手机,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看到了什么不能看内容,但幸好邓芸在说话,没注意。
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江向笛也没听邓芸说了什么,问道:“那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其实邓芸讲得并不准确,美协想要调查结果,同时也表达了对靳北的信任。
至于公司内部的不满是催促靳北尽快查清事实。股东们虽然想要总裁的位子,但必要时刻还是非常地团结一致,如今的情况是有人站在集团头顶上撒泼,必须揪出来好好教训。
江向笛过来的时候,靳北刚看完最后一段监控,眉头皱的紧,整个人气压也很低。
他听到江向笛过来了,才和缓了一下,对员工们说:“不早了,你们下班吧。”
他话音刚落,邓芸就推门进来,背后跟着好几个拎着盒饭的人,香气扑鼻,最后才是江向笛走进来:“我给大家带了晚饭,辛苦大家了。”
听到有吃的,大家顿时高兴了。
那天也多亏在场的员工们及时上前把那百来斤重的屏风给抬了起来,靳北看了眼,也不反对江向笛在他的地盘收买他的人。
江向笛平日里很和气,看起来很难让人对他提起防备,无辜又纯良,让人以为他是个不会凶的男孩。但是靳北记得这人会向自己举起拳头、亮出爪子装凶说要不要试试。
靳北眼中带了点笑意,问道:“你伤口怎么样?”
江向笛:“已经没事了。”
靳北:“还疼吗?”
江向笛一愣。旁人总会问他怎么样、如何,但很少会继续追问疼不疼,他摇头:“不疼。”
靳北顿时又想到调查结果,他的眸色又冷了下来。
他早听闻江向笛跟江家的关系不好,私生子的出身在豪门圈内注定是登不上台面,但这并不能否认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和尊严、也没想到这会作为对人进行伤害的理由。
靳北:“江向笛。”
江向笛转过头,两人挨得近,靳北弯腰虚揽了一下,目光莫名被对方颈侧白皙的皮肤吸引:“有我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