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了夜的街道上没什么人, 靳北把人拽了起来,放在手边的手电筒因为他们的动作落在了草坪上,他也顾不上了。

江向笛猛然起身一阵腿麻, 靳北拽着他的手力气很大,让他恍惚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酒吧里, 他主动给靳北点了杯带着赤.裸.裸.暗示的酒。

然后靳北喝了半杯他给的酒, 直接把酒杯给敲碎了, 紫色梦幻的液体洒落在桌上, 男人强硬地拽过他的领子亲吻他。

回忆就像玻璃片碎裂在脑海里, 但江向笛觉得自己还算是清醒的, 至少分得清是谁在亲吻他。

背后的大树树干粗糙,江向笛被靳北反手困着,手臂磨的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皱着眉,趁着喘息的空隙说:“松开我的手,唔——”

大约是两人有着长达三年的配偶关系, 靳北亲吻的水平越来越高, 舌头滑过牙齿,擦过嘴巴内侧, 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江向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困难而轻微颤抖,几乎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该在刚才撩这人, 靳北全身上下都符合了强取豪夺的资质, 真想要干点什么孟川说的肆意.凌.辱之类的,未必做不到。

“别走神。”靳北咬了他一下,声音低沉, “接你回去可以,我要收点报酬。”

江向笛喘了口气,眼角挂着的泪刷的就下来了,低声说:“疼……”

靳北这回听清了,他一愣,站直身体,气势一敛,把人扶好,“哪儿?”

小树林里实在不是个好地方,江向笛又穿着短袖,被反剪在后的手刮着树皮,白皙的皮肤上磨了好几条血痕出来。

靳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半点其他心思了,想把人拉回医院擦药,江向笛却不肯了,靳北只好把人送回车上,问他:“你家里有没有药?”

江向笛摇了摇头。

靳北懂了,一脚踩下油门开车回了湾上风华。

江向笛在半路睡着了,到了湾上风华后还有本能,自己走路进屋,让靳北拉着他的手臂上药,大概是因为真的困极了,整个人都很安静。

靳北许久未曾见过这人乖顺的模样。

离婚后的江向笛总是对他充满警惕、冷淡、排斥又不在乎。

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古怪。

靳北把目光落到对方背着的包上,医院开具的单子和药物都在里面,但想了想,靳北还是没有动。

江向笛吃软不吃硬,他不想再让这个人讨厌自己。

靳北以前从没给人擦过药膏,涂得有些糟糕,但好歹算是涂完了。江向笛又困的闭上了眼睛,颇有些任由人摆弄。

靳北拨开他的手臂,把人抱了起来:“去床上睡。”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隔着薄薄的布料、偏高的体温透过来,靳北环着他的腰,江向笛的骨架小一点,抱着刚刚好,触感很软,又热呼呼的,很舒服。

靳北只好再把人抱上去,摸过江向笛的背脊,方才的风月心思都淡了,有些困惑不解道:“好像瘦了很多。”

不到两个月前离婚的时候,江向笛跟他上.床,还没这么瘦。

被折腾了一路,江向笛眼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有些要醒来的意思,靳北扣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逼问他:“江向笛,你喜不喜欢我?”

江向笛眉毛抖了抖,靳北又问了一句,他还是没说话。

暴躁的靳总把人塞回了被子里,拨了拨他的长睫毛,语气十分恼怒:“江向笛,你之前说过的,你怎么不承认呢。”

如果江向笛此刻醒着,那么回忆一下,确实是说过的。

在床.上。

靳北起身去浴室洗澡。

玻璃上水痕蔓延,靳北想起江向笛方才乖顺的、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又想起对方那次打鼓时候又A又欲的样子,令人惊艳、又引起心脏猛烈跳动。

他记不清是多久以前,是有那么一个夜晚,江向笛抱着他说我喜欢你。

靳北听过很多人的告白,也早意识到了怀里这个人喜欢自己,却依然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在渐渐加快,望向怀里的人的眸色越发深沉。

他没有回答,只是动作却愈发的重,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呼吸却显示着他的情绪并不平静。

江向笛大概是承受不住,脸上都是泪水,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道,只能因为自己招.惹了这个男人而哭着断断续续求.饶。

再后来的事靳北就没印象了,江向笛没再跟他提过喜欢这件事。靳北也只记起了江向笛当时抱着自己、用带着点哭腔和低哑的声音说:“我喜欢你。”

-

江向笛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像几年前那样,独身一人在市医院外的长椅上坐着,一直等待着,似乎等着有人来接他。

他似乎等了很久,等了好多年。直到突然有一天,有脚步声传过来,江向笛有些期待地抬起头,看见男人的模样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却有着一双寒星般淡漠的眸子。

男人停在他跟前,对他说:“江向笛,你别再等了。”

江向笛冲上去打他,似乎受到了刺激,说:“你们都骗我,我不信。”

男人扣住了他的手。

然后江向笛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外头的日光刺眼,但因为休息的很好,全身上下并不难受,江向笛从被子里爬出来,闻到一股药膏的味道。

江向笛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被涂得坑坑洼洼的痕迹:“……”

虽然确实不大好看,但膏药还是有用的,他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快结疤了,也感觉不到疼。

江向笛却想起了昨晚的事,后悔地拍了拍脑门。

他那一瞬间恍惚认错了人,但后来知道是靳北在跟他亲吻,但实在是困极了犯迷糊,被人直接带回了湾上风华。

他的衣服没被脱,江向笛下床拿了自己的包,拖鞋也没穿,轻轻推开了门。

二楼望下去一览无余,没有人。江向笛跑下楼,找了自己的鞋子,出门叫了个车回去了。

江向笛先去洗了个澡。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很软,江向笛从镜子里望了眼,他之前其实还有点若隐若现的马甲线,现在是彻底没有了。

好气。

江向笛套了衣服出去,接到孟川的电话:“小江,昨天怎么打你电话打不通啊。检查怎么样?”

一开始在医院里知道后的惊慌无措过去后,江向笛此刻冷静下来了:“一两句话说不清,就不说了。”

孟川:“你可别吓我啊,这咋还说不清呢?是很复杂的毛病吗?”

“不是特别严重的大毛病,就是有点麻烦。”江向笛去给自己临时做了点早饭。

孟川想不出来,问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江向笛查看了眼天气预报,靳北发现他离开了,给他发了消息,说要见他,江向笛拒绝了。

但想了想,昨天确实有他的责任、又白住了一天,是他不对,便给靳北发了个红包,备注房费。

靳北没收,连消息都没给他。

江向笛习惯了对方不理自己,边放下手机吃早饭。

这个小区早上很热闹,外头时不时有小孩子经过,对比下来,江向笛的屋子实在有些空旷和过于安静了。

唯一一个曾给他照顾和温暖的人也只是陪伴了短暂的两年半的时间,江向笛不知道该怎么抚养这种弱小稚嫩的生命长大,更别说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人面对这种从未预料到的事,总是会感到害怕和犹豫。

他伸手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目光往阳台一放,看到那盆绿油油、刺多却极其容易存活的仙人球,对方的球体上又坚持不懈地冒出了很多小仙人球。

孩子生出来会很像爸爸吗?

-

医院给江向笛配的药只有三天的剂量,江向笛每天按时服用,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饮食以及作息。

他不是那种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

毕竟身体重要。

这一天江向笛一大早来到了杂志社,发现大家的桌上都放了朵玫瑰花,鲜艳欲滴。

江向笛惊讶道:“这谁买了花吗?”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自己也有一支玫瑰花,水珠还挂在上面,像是刚摘下来的。

小唐走过来,也激动道:“不知道是谁送的,大家都有!”

有人说:“不是,主编没有,小枫也没有。”

小唐有些惊讶:“江哥,太爽了吧,到底是谁送的,太妙了,就不该送她们。”

“行了,少说点。”江向笛把花拿起来看了看,突然发现他的花里藏着一张纸,他伸手抽了出来。

小唐自己捂住嘴,压低声音说:“这太浪漫了吧,是想送你的啊江哥。”

江向笛看了眼纸条,写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江向笛:“……”

小唐笑道:“这什么惊天土味情话啊,我以为只有直男会选择这种。”

江向笛看了他一眼,小唐一愣,顿时有了个让她不敢置信的猜测。

江向笛把纸塞进了抽屉里:“别说出去。”

小唐又一阵疯狂点头。

江向笛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去了赵心言办公室,把准备好的稿子资料都给他过目,赵心言翻了翻,语气平静:“我就不细看了,我相信你做的不会出错。”

江向笛点点头,没准备走:“买玫瑰花干什么?”

赵心言:“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向笛:“就你桌上没花。”

赵心言挑了挑眉,没想到江向笛观察如此细致和敏锐。

他抬起头,看见江向笛撑着办公桌,眸子垂着,茶色眼睛里好像藏着窗外的日光、十分明亮好看,下颚弧线流畅,他的唇色很淡,五官很秀致,连喉结都看着小巧极了。

“我看到有人拍了团建那天的视频。”赵心言又提了另外一件事。

江向笛:“你那天有事没去,其实跟前几次差不多,大家玩的挺开心。”

赵心言:“我还看到你在那里打鼓,飒爽还英气。”

江向笛不知道这跟玫瑰花有什么关系,道:“随便打两下而已。”

赵心言站起身,两人面对着,赵心言比江向笛高一些,气场比江向笛强一些,江向笛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赵心言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朵小玫瑰花,伸手插.在了他胸口的衣服袋子上,笑道:“挺好看的。”

江向笛眉头皱了皱,弄不清他的意思:“别胡闹。”

赵心言:“认真的,你不想戴就拿下来吧。”

你都不知道,在台上的你有多自信、耀眼、让人心动,连目光都变得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