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唱歌

两个少爷都不买她的帐, 徐蔚然的脸色顿时很精彩。

陆辰舟就算了,她居然想指使盛烨,盛烨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大少爷架子, 哪怕落魄了也不会给人当苦力。

徐蔚然吃不到西瓜, 满脸不高兴,姚尧忍着笑说:“我们也在里面聚餐, 就先进去了。”

说完,他就带着陆辰舟走进去。

盛烨望着姚尧的背影,问徐蔚然:“你要去买西瓜吗?”

徐蔚然没好气地说:“不买了。”

盛烨冲她笑笑,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和煦而优雅:“那我们也进去吧。”

盛公子的笑容是全世界是漂亮的宝物, 哪怕现在暂时蒙尘, 同样不减光彩。徐蔚然看着盛烨温润的眼睛, 突然觉得她又可以了,再次恢复元气,同样笑出来:“走吧。”

四个人俩俩成对前后脚走进烧烤店,姚尧进来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学生会来了不少人, 坐在班长他们对面, 跟他们各占一边。

班长和张子谦调了个位置,背对着学生会的人, 时不时翻白眼。

孔冬芽低着头, 似乎有些不安。

姚尧和陆辰舟带着西瓜走回位置上, 班长朝他挤眉弄眼, 小声说:“学生会的也过来了, 真晦气。”

姚尧大方地笑:“人家做生意门朝四面八方开,谁都可以进来,我们不管其他人, 自己吃吧。”

这时候陆辰舟已经把西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放在烤串旁边。

店老板已经把烤串上了一部分,酥皮五花肉裹着调料冒着油光,旁边搁着红润可人的西瓜,这种组合让人食指大动。

张子谦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每天一个窜稀小妙招,西瓜和烧烤混着吃。”

班长:“噫,你好恶心。”

姚尧按着张子谦的脑袋把他揍一顿。

孔冬芽一直缩着身体,不敢往学生会那边看的样子,姚尧心细,凑过去问她:“那边有你认识的人吗?”

孔冬芽勉强笑笑,说:“有好几个我们班的同学。”

同学在场,不仅不去打招呼,反而很害怕的样子,姚尧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孔冬芽恐怕在班级里不是很受欢迎。

又是一个被孤立的问题儿童。

姚尧冲她笑笑,说:“不管他们,我们自己吃自己的。”

姚尧一笑起来,颇为和蔼可亲,他主动拿起一串肉筋,递到孔冬芽手上:“吃吧。”

孔冬芽终于安下心,冲姚尧羞涩地笑,拿起烤串咬了一口下来。

热乎的烤串满满的孜然与肉香,闻起来让人流口水,吃起来更是油香四溢,再啃一口清甜的西瓜解腻,简直人间美味,哪怕冒着拉肚子的风险,也要一串接一串地吃。

几个人开始吃后,完全把学生会抛到脑后,也没人再管形象问题,几个男生抢做一团,吃起肉来争先恐后,孔冬芽在旁边看得直笑,只有陆辰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西瓜,气氛一派和谐。

盛烨和徐蔚然一起进来后,走到学生会那边,他们的人多,围成一团占据了大厅一大半位置,显得姚尧他们有点渺小,但张子谦一个人等于千军万马,硬是制造出吃饭要靠抢的氛围。

于是姚尧他们在烧烤店的角落里热热闹闹,学生会的人朝那一小群人投去鄙视的目光。

徐蔚然坐在盛烨的身边,还在偷偷看陆辰舟,结果她看到四个男生里还有个孔冬芽,皱起眉头问:“她不是我们班的么,怎么会在那里。”

旁边的知情人士告诉徐蔚然:“她参加了姚尧弄的那个什么科研社,跟普通班的学生们混在一起。”

“就她一个女生也好意思。”

有人说出徐蔚然的心声,徐蔚然装作好脾气地笑笑:“ 兴趣爱好不分男女,没准人家就喜欢搞科研呢。”

她起了个话头,自然有人接着说:“什么搞科研,就是看男生多凑过去吧。”

盛烨皱起眉头扭过头,不太想听的样子。

既然过来就是吃东西的,学生会的人开始点餐,他们事先说好是女生免单,男生AA,于是点起东西来还算克制。

以往这种情况盛烨一定会站出来请大家,但自从他回到陆家,他的手头就拮据很多。

盛璞言虽然时不时来询问情况,并且塞过来一些钱,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方梦华平时只能打些零工,勉强维持温饱,让她给零用钱等于天方夜谭。

盛烨突然从豪宅搬到小套房里,总是下意识表现大少爷的生活习惯,方梦华看出来了就会坐在家里哭,反复念叨命运不公,盛烨就不该回来,应该跟养父养母生活在一起。

每次这种时候,盛烨就要耐心地安抚方梦华,方梦华见盛烨这么懂事,哭得更加厉害。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依旧没钱。

所以盛烨现在远没有以前出手大方,跟同学一起吃饭只能AA。

他身边的徐蔚然一直在往陆辰舟那边瞅,盛烨也跟着一起看过去,陆辰舟穿着衬衫牛仔裤,闲适地靠在姚尧身边。

那里本来应该是他的位置。

盛烨收回目光。

两波人马在烧烤店里吃饭,暂且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姚尧曾经敲打过学生会的人,学生会也不会主动在这里找不痛快,所以尽管冤家路窄在同一家店里,但相安无事。

学生们吃着吃着,夜色慢慢变深,烧烤店门口出现一个抱着吉他带着音响的年轻人,坐到店门口,唱起歌。

这是每天晚上烧烤店的保留节目,这个年轻人跟店老板打过招呼,跑到这里卖艺,给钱就能点歌,老板也乐于让他在门口唱唱歌,活跃气氛,增加人气。

年轻人把音响接好,架起话筒开始唱起来。

平时路过的时候,经常听见这人唱歌,唱来唱去就那么几首,学生们都听腻了,但是有背景音吃起来更香,徐蔚然见状又开始坐不住,凑近盛烨小声说:“盛烨,你让他去唱首别的吧,我想听。”

意思是让盛烨去为她点歌。

盛烨微笑着,停顿几秒,然后才站起身来走到唱歌的年轻人面前,跟他商量半天,才确定点了一首歌。

盛烨走回来,抱歉地对徐蔚然说:“很多歌他都不会唱。”

徐蔚然如愿以偿,脸颊红扑扑的,又高兴又羞涩:“谢谢你。”

这时候年轻人开口唱起来。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徐蔚然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

但学生会其他人不知道,见盛烨给徐蔚然点歌,纷纷鼓掌起哄。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门口的年轻人唱到高潮,学生会的人渐渐觉得盛烨给徐蔚然点这首《演员》是不是不太合适,但管他的,他们只用叫好喝彩看热闹。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年轻人还在唱着,盛烨微微偏头,凑近徐蔚然,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首歌也是点给我自己的。”

温润如玉的声音近距离灌进耳朵里,徐蔚然甚至能感觉到微热的鼻息拂过来,让她头晕目眩。

徐蔚然抬起头,便看见盛烨在微笑。

盛烨一笑,所有的心疑与抱怨全都烟消云散。

只要盛公子肯冲她笑,让她干什么都愿意,徐蔚然晕乎乎地想。

另一边,姚尧听见盛烨出去点了一首《演员》,表情立即变得很古怪。

有时候他真的佩服盛烨,做的事情也挺出乎意料。

“点歌哦,好浪漫。”班长一边咬着鸡翅膀一边酸溜溜地说,学生会那边好欢乐,他转过头对孔冬芽说,“要不我们也给你点一个吧。”

孔冬芽吓得连连摆手:“不要,好丢人。”

“为什么对面点歌就是叫好,我们点歌就是丢人。”班长忿忿地说。

“那是因为人家那边有大美女啊。”直男张子谦没有眼色地说,“那个副会长确实挺好看的。”

班长瞪了他一眼,怎么能在女生面前议论长相呢。

姚尧抓过来一根烤玉米,无所谓地说:“我们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这时候年轻人已经唱完,学生会的人又是鼓掌又是尖叫,搞得跟演唱会似的,连路人路过都往里面看。

顿时姚尧这边就显得有点冷清。

“可恶,被比下去了。”班长咬牙切齿。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陆辰舟就站起来,径直朝唱歌的年轻人走去。

“喂喂,陆同学也要点歌吗?”班长惊了,“他给谁点啊?”

孔冬芽直起脊背:“当然是给姚尧点了。”

剩下三个男生齐齐一愣,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姚尧摸摸鼻尖,说:“可能他只是想为我们助兴。”

陆辰舟像是会助兴的人吗。

大家都以为陆辰舟会点歌,谁知道他走到年轻人身边,直接掏出几张纸币塞进年轻人怀里,跟他说了几句话。

然后年轻人主动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陆辰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陆辰舟坐到了歌手的位置上,抱着吉他,调整麦克风的位置,最后甚至拨弄了一下吉他调音。

烧烤店里的学生们:目瞪口呆。

连姚尧都吃惊地睁大眼,陆辰舟要干嘛?自己唱歌吗?

陆辰舟调整好设备,拨动琴弦,真的开口唱起来。

惊了,还是唱的英文,在唱的所有人满脸震惊。

“Spend all your time waiting ,for that second chance,for the break that would make it okay……”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平时陆辰舟说话都很少,更别提唱歌了,所有人都默认陆辰舟是无口男,无口男不应该会唱歌。

可陆辰舟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抱着吉他,自己在那里唱着,仿佛四周的人全不存在。

他的我行我素有一种压迫感,压在烧烤店里,慢慢的,旁边的噪杂消失了,连空气都安静下来,只留陆辰舟的歌声。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 ,fly away from here……”

姚尧知道这首歌,这歌非常非常老,叫做《Angel》,是首抒情慢歌,与烧烤店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陆辰舟唱。

靠在天使的怀抱中,飞向天际,远离黑暗寒冷和恐惧的一切。

陆辰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而随意,跟他的人一样,又有着这个年纪男生独特的清澈,听在耳里像河流从东到西流淌进心田,恬静又暗流涌动。

姚尧以前说过,唱歌和演戏一样,唱的好的人跟平时说话不同,陆辰舟演戏好,唱歌也好,还会弹吉他,就是那么坐着,随意开口,声音都能穿透耳膜,钻进心里。

姚尧英语水平高,陆辰舟的每一个吐字都听得很清楚,那些音节仿佛踩在他的心上,他下意识抬起头去看陆辰舟,陆辰舟正好也看过来。

两个人对视,陆辰舟盯着他不放,姚尧也不好意思率先撤回视线,就这么僵持着。

姚尧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与脖子处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最后实在招架不住,扭回头。

张子谦听着歌,嘀咕道:“没想到陆辰舟还会唱歌,唱得挺好听,但是唱鸟语听不懂啊。”他抽空看了眼姚尧,“老大,你怎么脸有点红?”

姚尧瞪他:“辣的。”

陆辰舟唱歌这个发展,谁都万万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歌声征服了众人,徐蔚然坐在店里,望着外面,听得如痴如醉。

俊美的少年抱着吉他,披着月光,在夜色里轻唱,简直符合所有少女的中二幻想,徐蔚然自然更逃不掉,被迷得死去活来,瞬间就忘记了盛公子的笑容,沉浸在陆辰舟的歌声里。

她身边的盛烨抱着胳臂,沉默地聆听,并不说话。

这首天使还是太抒情了,适合在清吧里边弹钢琴边唱,在学生成堆的烧烤店唱有点煞风景,陆辰舟一曲唱完,并没把舞台还给唱歌的年轻人,而是手下一转,改变曲调。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歌词一唱出来,张子谦眼睛一亮,大声说道:“这首我会!”

民谣摇滚的曲风,陆辰舟照样掌握得精准,这首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沉,同时也更为嘶哑,更加迷人。

与刚才那首抒情英文歌完全不同,这首轻摇滚每一个歌词里蕴含着力量与放纵,音符跳跃,震动鼓膜。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

唱到这句,张子谦跟着喊起来:“蓝莲花!”

陆辰舟弹着吉他,嘴角微微扯了扯,声音放大,似乎在邀请台下的人一起。

张子谦干脆随着他的歌声合唱,接着班长也跟上,同桌的两个大男生配合着陆辰舟的歌声,孔冬芽拿起筷子敲着桌子边,替他们打拍子,一时间,他们这个角落再次热闹起来。

哪个男孩子能拒绝摇滚精神和自由精神,学生会的不少人按捺不住,跟着一起吼起来。

一时之间,烧烤店里所有会唱的学生们全都和陆辰舟一起唱着这首《蓝莲花》。

吉他声通过麦克风放大,学生们大声唱着,用筷子敲击桌面,合唱声从店里传出去,引发不少路人的围观。

张子谦干脆站起来,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脚抓着筷子当麦克风,吼得撕心裂肺。

姚尧坐在桌边,脸上带着微笑,眯着眼睛,看向陆辰舟。

太帅了。

无论是弹吉他唱歌的少年,还是周围洋溢的热情,都太帅气了。

这是属于十几岁的帅气,恣意而让人心折。

这一刻所有人都跟随陆辰舟一起,自由放纵,唱出心中所想。

“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