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长发少女眼睛瞪圆了:“真的假的?”

那怎么刚才两人这个反应,你看我我看你的,一点没有情侣之间的自然互动?

她就是觉得这两人身体距离,不像情侣那样亲密无间,猜到她们肯定不是一对,才过来问的。

至于为什么一上来就问她们是不是情侣,那不是为了有个好话题引出自己的来意嘛。

她是看准了才出手的。

面对长发少女的疑问,季熏感觉血往脸上涌。

她眼睫颤动,都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

她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骑虎难下,既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又因为对方的质疑,心里窜出来一股恼。

身后一个怀抱靠了过来,闻人清漂亮修长的手抬起,落在她肩膀将她揽向怀。

季熏后背靠到了柔软的身躯,耳边是慵懒的嗓音:“宝宝,别着急。”

闻人清垂眸看着她,手轻抚季熏后背,力道轻柔,一下又一下。

宝宝?

季熏僵住,对面的长发少女更是愣住。

闻人清揽着怀里的心上人,不紧不慢抬眸看对方:“嗯,她是我女朋友。”

她唇角弧度很浅的弯了弯,笑容一瞬变得惑人。

长发女生呆呆定住,一时不知道是因为对面的闻人清笑得太好看,让她看得失了神。还是为闻人清刚才的那句“她是我女朋友”感到震惊。

半晌,她才结巴憋出来一句:“你真的有女朋友啊?”

这幅惊讶表情,实在激怒人。

本来打算挣脱这个怀抱的季熏,才抬起来的小手迅速放下,气呼呼的反手抱住闻人清胳膊。

“对,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呢。”

她有点被激到了,话都没过脑,脱口而出。

小少女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像只软萌奶猫骄傲的竖起了尾巴。

她不喜欢别人对清清露出那种眼神,也不喜欢她们去抢清清。

昨天的那个告白,到底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某种程度上,隐隐放纵了季熏的占有欲。

闻人清挑了挑眉,对小精灵的亲近和吃醋表现,没表达任何异议。眼底是满满的纵容和柔和。

她转向长发少女,声音淡淡:“我家宝宝不喜欢我被人搭讪。”

她点了点头,算作解释。

“……行吧。”长发少女听出其中的逐客令,嘴角扯了扯,拿着手机转身走人。

算她看走眼了,当着人家的面去撬墙角,没被当场甩脸子就不错了。

她走远,原地的季熏咳了咳,示意闻人清放开自己。

她脸已经红透了。

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一面说着不要清清,只做好朋友,一面又以女朋友的身份挡掉了清清的桃花。

而清清…

她完全没想到清清会那么配合,甚至还当着别人的面,那么亲昵的称呼自己。

“宝宝”两个字落入耳朵,她嘴唇差点咬破。

小少女脑袋盯着地面,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和清清再相处。

还是闻人清先开的口:“你不用太放心上,刚才的话。”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却有几分温柔。

季熏霍地抬眸。

闻人清朝她抿了抿唇:“你是想让我少点麻烦,不是么。我不会误会。”

她长发飘扬,丹凤眼看向前方,神态自然:“我就当你默许我用你的名义去拒绝别人了。但我们还是好朋友。”

她抬手,把被风吹起的头发往后撩了撩,雪颈修长。

“你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会记得。”

“我…”

季熏本能的想反驳,话都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她差点咬到舌头,硬生生住口。两只手握紧,绞了绞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解释什么。

难道要她和清清澄清,刚才对着别人说的那些话,是自己的心里话?她想和清清…

她摇了摇头,懊恼又挫败。

垂着脑袋的样子,仿佛闻人清从哪里领回来一个小受气包。

“哦。”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了气呼呼的一个单字。

两人到了食堂,去了牛肉面馆,坐下来的时候比较晚了,已经十二点四十,快过了正常的饭点。

所以食堂里的人,明显比一个小时前稀疏了很多。

“两碗牛肉面,加煎蛋,微辣。”季熏找出饭卡。

“好的。两碗牛肉面!”服务生扭头对着里边大喊一声。

“号码牌拿好啊。”

季熏接过号码牌,领着闻人清坐到了窗边。

学校里的彼岸花是一道非常特别的风景线,从山头种到了山尾。

窗外对着一排白杨树,树底下围绕的花朵没有叶子,只开花。

坐下来后,季熏摆弄着手里的号码牌,见清清沉默,她实在没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下。

闻人清垂眸,看着手机,指尖轻点,似是又在处理什么工作。

没和清清对视成功,季熏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难言的懊恼和失落。

她鼓起腮帮子,左看右看,眼见这样干坐着太尴尬了,也拿出手机开始瞎看。

桌面上的app,被她划到最左边,又回到最右边。

看起来小少女非常忙碌,指尖一会儿没停,实际上啥也没干。

沉默了很久的豆豆,把这一幕看着,深深叹了口气:“哎。”

宿主怕是永远也干不过女配了。

女配果然是做反派的,忍耐力一绝。

心里想要的不行,嘴上和心动上还能以退为进,想着让宿主主动送到嘴里。

宿主要是有这个城府,他们应该早就完成任务进度,回到主神空间了。

这段时间,豆豆情绪不太好。

它生在主神空间,那里就是它的根。

忽然成了所谓的叛徒,不被主神空间再接纳,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豆豆内心太迷惘了。

哎,不仅人长大了心事会变多,它们系统长大了也会多愁善感的。

牛肉面上来了,服务生把两碗面端了过来:“号码牌给我一下。”

季熏伸手去拿,却和闻人清手背相触。

她愣了愣,指尖仿佛燃烧了起来,缩了回来。

闻人清面不改色,把之前的号码牌递给服务生,回眸看了眼季熏:“你怎么了?”

前几天还含情脉脉表白的少女,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不解风情的直女。

季熏脸一红,默然摇头。

她垂眸用筷子夹了面条,吹热气时,闻人清才放纵自己看向她,嘴角弯了弯。

打直球不行,那就只好打弯球了。

平时季熏吃东西胃口很好的,可今天才吃了半碗,她就吃不下去了。

“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声音软软的。

闻人清抬眼看她:“怎么吃那么少。”

季熏小声道:“天太热。饱了。”

天热没胃口是真的,却不是季熏吃不下去的原因。

她现在没法和清清一起坐着,还和以前一样跟好朋友似的吃吃喝喝。

清清倒是巍然不动的,没有任何杂念,她就不行。

她老是想多。

“怎么了。有话说?”

闻人清放下筷子,抬眸看她,眼神温柔。

季熏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没。”

“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去超市,买你需要的东西。”

季熏还惦记着明天闻人清报道的事情。

闻人清眼眸垂下,掩住眼底情绪,温和道:“不用了。助理替我准备了。”

季熏愣住,脸上飞快的闪过失落,又被她掩饰好:“哦那…”

她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清清没有以前那么需要她了。

这还是第一次清清拒绝自己。

她忽然感觉到,在好朋友的位置上,她已经不能自如的去和清清相处。

不伦不类,别别扭扭。

闻人清停顿了两秒,见小少女垂着脑袋,似是在发呆,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心就又一下软了。

她话锋一转:“不过,还是缺一点东西。你陪我去?”

季熏立刻绽开笑颜:“嗯!”

小少女唇瓣嫣红,梨涡软软的,白皙脸蛋光滑的好像剥了壳的鸡蛋。笑出来以后,觉得自己表现太突兀,她又转开脸,紧抿唇。

她觉得自己真奇怪。

要做好朋友的是她,现在因为清清开始避嫌注意距离了,她又失落。

小少女窥见了自己心底自私的一面。

巨龙自己不戴那些珍珠项链,却也不许别人戴,甚至不许别人看。

她的贪婪自私,原来这么过分啊。

去最近的超市时,季熏正准备打车,却见闻人清领着她走到一个车位前。

闻人清:“等一下。”

季熏眨了眨眼:“你开车来的?”

闻人清:“嗯。”

“上车。”

季熏坐上副驾,下意识低头扣安全带。

闻人清眼里闪过一抹可惜。

如果可以凑过去给小骗子系安全带,又是一个极近的距离。

季熏浑然不觉,扣好了坐直身子时,看向闻人清:“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呀?”

“暑假。”

季熏张了张唇,心里有些复杂。

一个暑假清清做了好多事情啊。

小时候她们两人的差距还没显出来,清清只是成绩很好,会被月阿姨安排着上很多课。

而她自己,凭着穿书者的优势,和上辈子的一点舞蹈功底,看似走在很前面,能和清清并肩而行。

可是现在呢。

小少女怅然若失,心里觉得清清比从前更优秀了。

闻人清打方向盘开出校门,偏头看了小骗子一眼,心里就有计较了。

“你又在想什么?”

小骗子的颅内活动似乎比她丰富,会脑补很多东西,以前她还没有发现。

季熏被戳中心事,本来就薄的脸皮又白里透红,呐呐道:“没有。”

见她没有说的想法,闻人清也不追问,只是眼眸变深了一些。

丛林里的猛禽,捕捉猎物时,有时也不会一味的穷追猛打,也会给对方一点以为可以逃掉的喘息之机当做假象。

等到放松时,一网打尽。

下车时,闻人清忽然停顿道:“季熏。”

季熏心口咚咚一跳,紫葡萄似的眼睛,有些慌乱的看向她:“怎么啦?”

闻人清没看她,两只手还是放在方向盘上,似是在专注地组织语言。

“可以告诉我原因么。”她终于开口。

车厢里一片安静,季熏掌心被指甲掐着,一时语塞。

原因?

闻人清这才回眸注视她:“对,你拒绝我的原因。”

啊来了来了。

季熏心里跟装了好几只小鹿似的,七上八下。

她看到今天清清的反应,以为她直接把那件事忘掉了。没想到清清会忽然问。

原因,要说原因…

小少女心里闪过各种理由,最终还是说了一个最简单的:“我还没准备好。我自己也没弄清楚。”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着安全带,有些不安。

昨天晚上她也睡的一点都不好,早上起来头重脚轻。

整个上午她心里无数次想给清清发消息,都被她忍住。

直到忍到中午,才放弃挣扎的发了那条短信。

她只是不想气氛这么僵着,这才随意找了个话题,却没想到清清会直接来找她。

闻人清深深看着她:“所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她忽然俯身靠近,胳膊撑着座椅,薄唇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亲过去。

清丽的美扑面而来,季熏硬生生忍住自己要往后退的冲动,鼓足勇气,强迫自己和清清对视。

可是实在敌不过闻人清深沉的眼神,季熏杏儿眼眨巴两下,败退的开口:“…我就是觉得,我还小…”

“小?”

闻人清视线往下移了几寸,笑容揶揄:“还可以。”

!!!

季熏猛地臊红了脸,她两只白嫩小手一下抬起来,捧住闻人清脸,不让她看别的地方:“你不要学坏。”

以前都是她让清清害羞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呀!

闻人清见小少女恼羞成怒,立刻乖乖抬眸,任凭她捧着自己的脸,淡声道:“好。不学坏。”

她哪里是小骗子以为的那么单纯。

然而她家的小东西喜欢,她就会努力让自己维持对方习惯的那一面。

季熏呼吸慢慢急促,鼻翼扇动两下,呼哧呼哧的。

她平静下来,一感觉到手心捧着的那张脸触感柔软光滑,就又开始紧张。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呼吸交错,狭小的车厢放大了这种隐秘的感觉。

她咽了咽口水,双手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那山芋不仅温度烫,还很香。

下巴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嘴唇…也好看。

她指尖微颤,忙不迭往回缩手。

眨了几下眼,季熏强撑着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

她细声道:“那喜欢、确定关系这种事,不也是需要时间去证明的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只是觉得,也许你认为的喜欢,它只是友情呢。只是因为清清你没有接触过别人,所以分不清爱情和友情的区别。错把友情当成了动心。”

她话音落下,车厢里更加安静了。

闻人清注视她良久,望着鸵鸟心态努力躲藏的小少女,忽然道:“你是建议我去接触别人,确定一下这份心动是否真实?”

季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反驳:“才不是!”

她不是要清清去和别人…

小少女哑巴似的怔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这种反应太有猫腻了。

季熏清了清嗓子,掩饰道:“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找别人去试。喜欢和不喜欢,每个人是有感觉的。不能为了好玩或者别的原因,轻易去答应。”

说到后面,季熏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真的…

小少女眼眶发红,心里被一股无名的情绪堵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要是本来就生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可她不是。

在原来的世界里,爸爸妈妈也许还在等着自己回家。

而回家这个念头,在这十多年里,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人怎么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根忘掉呢。

这种离开比背井离乡出门闯荡还要无望。

隔着时空,觉得自己没有来处的孤独感觉,不会有第二个人懂。

小少女眼眶里泪水打转。

穿越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她无法完全忘记抛弃自己的根。

至少直到今天,还是不能。

哪怕过去了十年,她依然想家。

那是内心的羁绊,灵魂上的牵引。

“季熏。”闻人清蓦地开口。

她垂下眼,发丝落了下来,轻轻给了季熏一个拥抱。

“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不用想那么多。”

她觉得也许是自己逼的太紧。

看见小骗子挣扎犹豫的样子,她也会心里狠狠一缩,有点疼。

进商城后,季熏去卫生间时,闻人清忽然伸手。

豆豆又被抓了出来,这次一点也不意外了:“大佬,我能帮什么忙?”

女配应该是想问它,关于宿主的事情吧。

闻人清沉默了片刻:“把你知道的关于主神空间的一切告诉我。”

她不是笨蛋,也有眼睛,明明都感受到了季熏对自己的心动。

可每次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拒绝。

她思来想去想了很多原因,只想出来一个——季熏还在想着离开。

如果小骗子是因为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去,才不接受自己。

她把回去的通道彻底斩断,是不是就可以了?

反正那些嗡嗡嗡来添乱的系统本来就讨厌,早该解决了。

这段时间她接手了公司,无形中又在商界得到了一部分以后会流向原书男主的气运。已经可以很大程度上脱离原来剧情的掌控。

她勾了勾唇,笑容很美,垂下眼掩住眸中情绪。

豆豆打了个寒颤。

它竟然不知道这么帮女配追宿主,是好事还是坏事。

*

“喝水的杯子要不要?”

季熏经过一排可爱的马克杯时,忍不住停住步伐。

有两个浅色系的杯子,并排放在一起,被她拿了起来,回眸给闻人清看。

“可以。”闻人清接过,把它们放到推车。

她已经想好把这对情侣杯放到什么位置。

“放在床边的挂篮需要吗?”

季熏已经在宿舍里住了一晚了,因为那种多人宿舍的床只有一米二,不像家里的那么大,空间有限,有些东西放不下。

她看到舍友会把一些水杯什么的放到床边的挂篮里,还挺方便的。

“好。”东西又被放进推车。

闻人清沉默的接受,只要是季熏选的东西,无论需要不需要,都放到推车。

她眼眸含笑,注视季熏时眼底情绪复杂。

闻人清没说不要,季熏就一直往里拿东西,眼见购物车已经堆了半人高,里面装满了杂物。

商城里绕了大半圈时,她们转到了零食区。

出来这趟是为了买生活用品,可是她看到吃的就管不住自己的脚。

鬼使神差的,季熏下意识往里边的一排货架走。

闻人清轻笑,不疾不徐跟在季熏身后。

小少女手拿起了一包螺狮粉,才只是看了几眼,身旁就伸过来一只手,替她把螺狮粉往推车里放。

季熏扭头,杏儿眼清澈:“清清…”

闻人清点头:“嗯,买。”

一旁经过一对情侣,看到闻人清手里推车小山高的东西,再听到两人对话,噗嗤笑了出来。

小霸总和自己的小娇妻出行的即视感。

一个可怜巴巴眼睛里写着“我要”,另一个点头说“买”。

听到笑声,季熏白皙皮肤又透出红,咬了咬唇,伸手去拿螺狮粉:“不要了吧。”

闻人清按住她手,一字一顿:“要。”

她掌心扣在季熏手背,两人肌肤相贴,她眼神暗了暗,垂眸道:“你喜欢的口味,推荐给我。”

“你也要吃吗?有些人吃不惯螺狮粉味道的。”季熏惊讶极了,表情一下子灵动起来。

闻人清深深看她:“嗯。”

她顿了顿,又道:“别的零食也要一点。”

听闻人清这么说,季熏立刻来了精神:“好,那我们过去,那边还有很多小零食的。”

说到吃的,小精灵就来劲,倒退着往后走,身后却有人推着购物车过来,差点撞上。

闻人清一下拉过她。

季熏被拉回来,撞了个满怀,少女香气沁鼻,唇擦过闻人清的下巴。

季熏跟个傻宝宝似的,呆呆看着闻人清。以为对方是故意吃自己豆腐。

闻人清压下想扬起的唇,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少女扶正,让她看到旁边过去的购物车。

她松开手:“走慢点。”

“哦。”

看清是自己刚才差点被撞到,才被拉到怀里。小少女低低应了一声,尾巴似的跟在闻人清身后走,再不蹦蹦跳跳了。

她懊恼的用小手敲了敲脑袋。

季熏。

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以为清清是故意。

她捂住唇,抿了抿。

记得刚才唇擦过对方肌肤时的柔软——比唇贴唇的感觉差点。

这个念头冒出脑海,她顿住步子,身体僵住,心里绝望。

啊季熏,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