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深夜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数倍。
暖黄灯光下，季熏觉得清清整个人比起平时，多了不止一点温柔和暖意。
她心跳砰砰砰急促,呼吸也有些困难，手心渗出紧张的薄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不行。”
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才在闻人清那双格外深沉的眼眸里，吐出这两个字。
季熏别开脸,避开了清清的眼神，嗫嚅道：“好朋友和情侣，也是不同的。”
可能是被子裹的太紧了，季熏觉得热,有种把被子蹬开的冲动。
她舔了舔唇,声音干涩道：“有些事情,好朋友之间可以,有些事情，只有情侣才可以。”
就算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季熏毕竟是个心理年龄足够的大人了。
她知道人和人之间，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和关系，而每一种都有细微的差别。
她轻轻道：“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闻人清沉默片刻：“嗯。”
原来小骗子心里都明白。还没彻底接纳她。
她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失望。缠着季熏头发的手指，轻轻拿开,收回了手。
房间里一时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在一张床上,原本距离就挨得近,刚才又是那样密不可分的拥抱。现在这个拥抱的动作还在,季熏依然被搂在闻人清怀里。
她分不清现在咚咚咚的心跳，是清清的，还是她自己的。
小少女紧张的厉害,口干舌燥，甚至不敢呼吸。
“那我们，睡觉吧？”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季熏生怕清清再追问别的什么，她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许多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真的拿出来一件件说和解释时，就显得那么奇怪。
奇怪到她会胡思乱想，紧张的手足无措。
季熏脸蛋通红，早在给清清讲道理的时候，她就莫名想到了早上唇瓣被舔舐的感觉。
啊呀，别想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
小心的从闻人清的怀抱里退出来，一边还欲盖弥彰的解释：“太热了，我去旁边。”
闻人清沉默着，并没有阻拦。任凭小骗子这么灰溜溜的从自己怀里跑掉。
她指尖动了动，看着空掉的怀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但她声音却和平时一般无二，淡淡道：“睡吧。”
季熏认真辨认着清清的语气，听出来她没生气，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清清晚安。”
回应她的是安静。
许久，吃过了感冒药的季熏，在药效带来的后遗症里，呼吸均匀，陷入了梦乡。
闻人清翻了个身，手臂枕在脸下，复杂的看着小少女的睡颜。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啊。
她撑着床坐起来，替季熏把踢掉的被子拉回来盖好。
小少女睡得香甜，她目光沉沉看了一会儿，俯身，轻轻吻她脸颊。
“晚安。”
少女脸颊软软，她亲了一下，躺回身侧，脑海突然冒出一个词语：偷香。
好吧。
她做了个没管住自己的“坏人”。
*
早上季熏醒来，听见淋浴间里传来声音。
卧室的窗帘半拉着，可以隐约看见外头明亮的光线。
天亮啦？
这个晚上她睡的还好，除了一开始胡思乱想，心里有点纠结。等到感冒药的药效上来，她没过一会儿就睡着。
“嗓子还疼么？”闻人清听到动静，从淋浴间出来。
少女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季熏，眼里的关切正好，并不过分热烈，也不太过冷漠。
季熏清了清嗓子：“好多啦。”
小少女睡饱了，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好的勾人想咬一口。
唇瓣颜色润泽粉嫩，鼻子形状也秀挺好看，杏眼就跟两个会说话的宝石一样blingbling。
闻人清指尖蜷起，别开头道：“去洗漱。等会早餐送进来。吃完出门。”
季熏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要去报道的。
小少女手忙脚乱跳起来，穿着拖鞋就往淋浴间跑。
闻人清站在身后，看着她小鸟般雀跃的背影，狭长的凤眼眯了眯，有一丝淡淡的妩媚。
她喜欢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小骗子睡颜的感觉。
所以她要的不只是这一晚，还要无数个以后。
来日方长这个词语，忽然有了新的意义。
淋浴间里，季熏对着镜子刷牙洗脸，她睡饱了，只觉得神清气爽，刷牙时轻轻哼着歌。
而她睡衣下，项链上的小钻似乎闪了闪光。
季熏低头，吐掉嘴里的泡泡，喝了一口水，腮帮子鼓鼓的漱口。
空气里出现了一团透明漩涡，季熏脑海里的豆豆，警惕的看着漩涡里透出的能量，心里惊恐。
主神空间？
它们找到这里，来抓自己了？
漩涡里浮现一个皮球大的能量团，豆豆认出它是曾经带过自己的大组长。
主神空间竟然派出了大组长？
到了大组长的程度，几乎已经是主神空间的金字塔最上端。
怎么会亲自来执行任务？
豆豆吓得怂了，不能言语。
它觉得这次自己在劫难逃了。主神空间对于叛徒，一向严苛。
它再被抓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然而它的惊恐只来得及出现几秒。
正在刷牙的季熏，感觉脖子那里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抬手去摸小钻。
小少女的白皙手指才碰到小钻，空气里无形的漩涡便生生一滞，才冒出半个脑袋的大组长神情现出狰狞的痛楚。
“不！”它嘶吼。
冒出来的大脑袋化成无数透明光点掉落，几乎只用了一息，就全部溃散。
豆豆张大嘴，看着这一幕。
女配给宿主的护身符真是牛逼啊。
那串项链里封存的能量，果然多到不可思议。
淋浴间里，仿佛天上落下无数细小的星星，被季熏的身体吸收。
在她脑海的豆豆，也得到点能量，转瞬间身体壮大了一点。
从一个豆子大小，变成了花生米大。
它砸了砸嘴，问季熏：“宿、宿主，你看到没？”
季熏刚漱完口，闻言诧异的抬眸：“什么？”
少女神色无辜茫然，水瞳眨了眨，不解系统要说什么。
她看不见。
豆豆闭上了嘴。宿主看不见刚才的那些东西，根本没发现异常。
门外闻人清站着，眼眸沉静，指尖动了动，看着那些能量碎点落到季熏身体。
她脸上流露少许复杂神色，像是猛然间想通了什么，指尖捏紧。
她没有选择推门而入，收回那些能量。
因为心底忽然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决定。
她要把那些能量慢慢分给小骗子。
她要让这个灵魂永远的留在这里，却又保持清醒。
她已经舍不得毁掉这个世界，反而开始期待以后和季熏的每一天。
可是人的寿命有限。
总有一天，时间会走到头。
也许…在剧情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回溯，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远？
如果小骗子能够永远留在这里，陪着她。
那么时间不再难熬，反而变得可贵。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那些能量光点落入季熏身体时，变得越发蠢蠢欲动。
如果她可以因为吸收了巨大的系统能量，而在每一次剧情回溯里越来越早的觉醒意识。
她的小骗子也可以。
少女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潮红，凤眼因为愉悦显出几丝妩媚。
她知道自己可能有些疯了。
不顾一个人的意愿，硬生生让天边无意间飞来的小鸟儿待在掌心生生世世。
不该这样，却很想这样。
无法抗拒这么美好的念头。
*
S市作为一座有着很久历史的省会城市，拥有很多高校。
这片大学城里，如果细细算起来，光是重点院校就有五六所。
加上其他的高校，整座城市有50多所大学，人文气息浓厚。
中大在这些学校里，算是排行最前的几所学校之一。
季熏跟在闻人清身后，站到中大门口时，深深吸了口气，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大学呀。
读了两辈子小学初中高中了，终于要迈进去了。
中大校门口有一排桌子，学生会迎新时，准备了很多水，只要有家长带着新生进来，就会有学长或者学姐，主动过去送上水，再引导新生去报道。
季熏的专业报的是工商管理。
她本来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可是因为无意间听到季爸爸和季妈妈说了，怕老了公司没人接手。
于是小少女思考良久，偷偷改掉了自己的志愿，选了工商管理。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在这个世界待多久，这么多年季爸爸和季妈妈给她的养育之恩却是真的。
季熏甚至已经对这里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归属感。
在有限的时间里，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
两人是打车过来，站到校门口时，季熏的行李箱在闻人清手里。
季熏没像从前那样挽着闻人清的手。
而是只安静跟在她身侧，像只软软的小尾巴。
闻人清时不时停下来，回眸看一眼小骗子，在瞄见手臂上空空如也时，唇线绷直。
雪山心里有些微懊悔。
她得到了一些短暂的甜和亲密，却又失去了过去习以为常的亲近。
小骗子开始注意保持距离，不再缠着自己。
校门口停了很多车，大部分新生身后都跟着一两个家长，热热闹闹的。
像季熏和闻人清这样，身后没有家长的很少。
然而新生引导处的那批学生会成员，却一眼看见了她俩。
“看那两个女生！我天，是新生吗？是吧是吧？”
“以前没见过，那么漂亮，如果不是新生，在咱们学校应该早就出名了。”
大家谈论时，站起来两个男生，自告奋勇的过去迎新。
闻人清五感敏锐，不用刻意感受，就能察觉众人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
看着远处走来的两个男生，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不悦。
所有觊觎小骗子的人，都那么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