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从穿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被人这么喂过饭。
即使清清变温柔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可在季熏心里,清清还是那个不开心了就冷战,给她糖果她会揣在兜里,放化了也不吃的别扭小孩。
勺子都凑到嘴边了,季熏只要一张口就能吃到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
她却怔怔看看勺子里的粥,又抬眸看看闻人清,神色踌躇。
清清喂她?
她一时怀疑,清清是在故意逗她。
小少女睫毛慌乱的颤了几下,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犹疑不定。
闻人清耐心地等着,丹凤眼看她的目光极专注。
“要凉了。”
她轻声催促。
季熏两只素白的手,立刻从被子里重新拿出来,小声道:“我自己喝…”
闻人清凤眼深邃:“不行。”
“哦。”
季熏没辙了,愣了片刻,终于想通,啊呜张开嘴。
不吃白不吃嘛!
反正清清也不会害她!
少女红润的口腔里,贝齿排列整齐,舌头柔嫩。
她张着嘴,等着投喂。
毫无防备又满满信赖的样子。
闻人清怔了怔,闭了闭眼,勺子送进去。
季熏的确是饿了。
这个被投喂的过程里,她起先还有几分拘束,手下意识放在被子上,似乎是担心闻人清握不住勺子的时候,自己能随时接住。
可是清清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每一勺喂过来的时间都恰好,是季熏刚好咽下去嘴里的粥,准备张嘴的时候。
季熏心里不由对清清有了个新的认知。
原来清清不仅可以温柔,还能很细心周到妥贴。
把她照顾的好好呀。
粥熬得很细腻,季熏喝到肚子里,觉得头都没那么晕了。
眼见最后一勺喂过来,她条件反射的张嘴。
粥喂到嘴里。
闻人清那边的任务完成,把空了的餐具放到一边,她抽了张纸慢条斯理的擦手指。
少女不仅气质出众,容貌也生得格外好看。
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玉雕琢过,精致的不可思议。
五根手指还没来得及擦完,她顿了顿,似是压抑的某种情绪到了极致,忽然抬眸看季熏。
小骗子吃饱喝足了,舔了舔唇,一副被满足了,别无所求的娇娇模样。
季熏脸蛋只有巴掌大,因为感冒,比往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病容。掩在黑发里,谁瞧了都想把她抱到怀里哄了细细疼。
但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小少女最迷人的是那双有些狡黠的杏眼。
灵动又清澈,水润润的。对视时,很容易让人想占有这样的眼神。
“好吃吗?”
闻人清哑着嗓音问。
季熏一愣,随即小鸡啄米的点头:“好吃的。”
闻人清眼眸渐渐变暗:“我可以尝尝么?”
季熏睁着杏眼,似是不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粥都吃完了呀,清清怎么现在才说要尝?
早知道她刚才就吃慢一点,给清清留点了。
闻人清低低笑了一声,俯身靠过来,一只手绕到季熏后脑勺扶住,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脸。
季熏还来不及反应,一抹淡香飘到鼻端。
眼前一道阴影压过来,清清漂亮又精致的五官无限逼近。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季熏慌张:“清…”
她才开了个口,唇就被堵住。
闻人清修长手指插.在少女发间,紧紧扣着她后脑勺。
她绵密又细致的吻着这张小嘴。
唇瓣被咬着扯了扯,季熏脑海炸了。
清清她又…吻她?
被这个认知炸的脑袋彻底晕掉,本来就反应迟钝的小少女,懵逼到连抬手推一下都忘了。
她动了动唇:“清…清…”
闻人清停住啄吻的动作,垂眸看着她,似是有点无奈,丹凤眼无比的亮:“怎么了?”
她问得如此自然,仿佛季熏才是那个打扰了正事的人。
季熏白皙肌肤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红,她鼻翼也因为呼吸急促一张一合,像只被吓到的幼崽。
“你…”
她脑中是空白的,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
闻人清握住她放在被面上的手,捏了捏,给她轻轻塞回被子里,低声哄她:“乖,别着凉。”
季熏怔怔看着她,被细细吮过的唇瓣,艳丽得像一抹桃花辦。
小少女呆掉的样子跟只被骗了的小企鹅似的,娇憨又可怜,一股子风中凌乱的茫然。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怎么了?到底发生啥了?什么情况?
闻人清一本正经:“我只是饿了。想尝尝粥的味道。”
季熏这才回魂,找到语言组织能力:“那你也不能…不能”她咬住唇,飞快缩回被子里,似是羞得不行,气恼的只留个后脑勺对着闻人清。
躲在被子里时,甚至还不依的扭了扭。
气急败坏了也可可爱爱的即视感,毫无杀伤力。
身后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闻人清诚恳的声音:“对不起。”
那团被子僵了僵,像被点了穴。却还是藏着脑袋,不愿意转过来。
闻人清:“我太饿了,昏头了。”
虽然语气平静,可少女清冷的声音用在解释上时,却很能让人听进去。
至少窝在被子里,羞得满脸通红的某人,忽然心底浮现浓浓的心虚。
她早上起来不舒服,清清就一直围着她转。
买了药和粥回来,清清都来不及吃一口,就全部喂给了她。
而她就这么由着清清把满满一碗粥都喂给了自己,甚至没想过问一句,清清是不是也饿。
这么一想,季熏那点羞恼硬生生被压下去,声音闷闷道:“我…也没怪你。”
站在床边的闻人清弯了弯唇,声音却依然平静:“你怪我是应该的。我去隔壁开个房间,今天晚上我住隔壁。”
少女一副因为做错了事情,选择给出空间,保持距离的态度。
季熏竖起耳朵,听到清清把放在床头柜的餐具拿走了。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的声音,不一会儿,脚步声往门口走去。
季熏翻身坐了起来,欲言又止,脸上神情复杂。
她想张口喊住清清,可是却…
想到刚才的吻,她羞恼的又往被子里一钻,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埋了。
上次醉酒之后的吻,和刚才清醒时的感觉,真的完全不同。
因为清醒,就更加觉得震惊茫然,羞涩到手足无措,大脑空白。
她断线了,彻底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可是门口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季熏身体僵住,从被子后面探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
闻人清径直走向床边,明明一眼就捕捉到了季熏小鹿似的慌张眼眸,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目不斜视的过来。
“你没吃药。”
声音在耳畔响起时,季熏转过身,眼巴巴看着漂亮如玉的一只手托着药,悬在面前。
她认命似的坐起来,就着闻人清递过来的水,视死如归的把药吃了。
只是皱着的小脸,表现出对吃药这件事的抗拒。
她刚把药咽下去,面前又多出一瓶口服液,吸管已经提前戳好。
“……”
小少女跟只被戳破了的气球,可怜巴巴的咬住吸管,泄愤似的用力吸。
闻人清眼底笑意不太明显,静静看着这一幕,脸上却毫无波动。
瓶底发出空了的声音。
季熏垂下脑袋,又准备缩回被窝。她就是一只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自己塞回壳里的小蜗牛。
好怕面前的少女再伸手碰碰她的触角什么的。
好羞。
面对小少女的逃避,闻人清没说话,她垂着的右手举起,平摊,打开手心。
一块奶糖安安静静躺在手心。
吃货奶熏看到奶糖,几乎是本能的眼睛一亮:“给我的?”
刚吃完不好吃的药,面前就多出一颗糖。季熏好快乐!
甚至完全忘记了刚才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闻人清用沉默的动作代替回答,把奶糖放到季熏手心,手落下来摸了摸她脑顶。
“不生我气了?”
季熏握紧奶糖,收回被子,声音愣是再也气恼不起来,有些别扭道:“我本来就没生气。”
可是!
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季熏就面红耳赤。
就算清清真的是饿了,想吃东西,想尝尝粥的味道,也不能直接…那样啊。
“那你下次…不要那样了。”好半晌,季熏才憋出来这句话。
闻人清眸光暗了暗:“为什么?”
季熏惊异的睁大眸子,缓了缓,才开口道:“你刚才…他们谈恋爱了才这样。”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给清清启蒙成人知识,小脸臊的通红。
闻人清指尖微动,有一瞬想脱口而出,那我们恋爱不行么。
然而她知道现在没到火候,今天已经过线。
小骗子还这么好声好气,她不该得寸进尺。
“我知道了。”
她淡淡应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忽然道:“我以为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
在这句话之后,她简短的加了一句:“以前你说,好朋友就该分享吃的。”
季熏僵住,然后惆怅的抓了抓头发。
“是该分享,可是、不是这样分享。”
哎呀,养崽真的好辛苦。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许在清清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女有别的概念。
也对,从小到大,清清在她眼皮底下做的最多的,就是学习学习学习。
季熏对闻人清总是有着很深的宽容,她几乎可以包容一切清清无意间做下的事情。
她忍着羞涩,努力解释:“那东西进了嘴巴里,就不好分享了呀。你下次可以在我吃之前,或者没吃完的时候去尝。”
奶熏少女要疯了。
她觉得清清肯定不是故意的,平时那么严肃认真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故意去…吃她豆腐的事情呢。
毕竟比起自己,清清才是那个真正担得起“盛世美颜”这个词语的人。
闻人清站在一边,沉默的不说一个字,只安静的听。
“清清,你听我说了吗?”
“听了。”
季熏声音低下来,换了种说法:“总之,你以后不要那样了嘛。”
她是不会和清清生气,可是换成别人…不对,别人肯定不行!
似是心里的某个逆鳞被碰了一下,季熏再抬眸时,表情奶凶奶凶的。
“清清,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这样对别人。你想吃什么,我会给你买的。”
真的好担心自己辛苦养大的崽被别人拐走欺负了。
感冒还没好,季熏的那股劲儿却回来了。她恨不得张开双臂,把清清挡在身后一辈子。
闻人清沉默的看着她,眼神温和,似是在问为什么。
季熏坐起来去拉她的手,耐心告诉她:“你记住了吗?刚才那种就算是亲吻了。亲吻这种事,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做。所以你以后,不管是别人对你,还是你对别人,都别这样了,好吗?”
闻人清看她许久,才动了动唇:“嗯。”
季熏松了口气,想了想不保险,又说道:“除了这个,还有牵手啊,拥抱啊,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些都是亲密的事情,只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另一半做。你也要记住,可以吗?”
被她拉住手的少女,浓密的眼睫微微一颤,深邃眸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然后缓缓地应道:“嗯。”
顿了顿,她轻声道:“还有别的么?”
季熏一时语塞:“…暂时没有了。”
小少女只要一想到现在她们进入大学,不再是同班同学,甚至都不在一个学校,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心里就莫名有股担忧和懊恼。
担忧清清被别人拐走,懊恼…
她说不上来自己在懊恼什么。
当初选志愿,她早就知道清清不会和她填一个学校。
甚至,她还主动让清清去选一个符合自己成绩的好学校。
当时她心里有一点点私心,想着上大学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清清了。要去完成系统的任务进度,好能够…回家。
如今这个目标,有时候想想会觉得迷惘。
她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了。
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还好吗。
当初养的那只布偶猫西西,还有银湖蛋蛋,是不是也都还好好的?
*
午饭时间,老张做好了饭,却不见夫人下来吃。
他对小翠道:“你去看看夫人。”
这两天小姐离家以后,夫人总有点怪怪的。
小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夫人?”
老张:“……”
哎,岂止是夫人,小翠也好像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让你看看夫人,喊她吃饭了。”老张重复了一遍,摇摇头。
闻人廷从楼上下来,径自走到餐桌边,拿了筷子便闷声吃饭,看起来胃口很好。
老张看到他大口吃饭的样子,心里有了点欣慰。
还好这个家里,还有一个能吃的正常人,也算没浪费了他的手艺。
就是以后这家里,他做的甜点怕是没什么人吃了。
以前隔三差五都有熏小姐过来,现在却英雄无了用武之地。哎。
厨师也是需要职业认同感的,看到别人喜欢自己做的菜,那当然更有劲儿。
老张惆怅的走过去,对廷少爷道:“锅里还炖了乌鸡汤,吃完了记得再添。”
闻人廷埋头吃饭的动作一顿:“我又不是猪。”
一桌的菜,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加上这房子里剩下的人,怕也吃不完。
但话是说得这么傲娇,等到这碗饭见底时,闻人廷却又起身,走到厨房,特意盛了碗鸡汤。
其实已经饱了。
可这个当初的小男孩,在这些年的成长中,开始明白,没有谁的善意活该被践踏忽视。
也不是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敌人。
他比从前更加珍惜生活里的一切,不再对身世耿耿于怀,他变得少了许多戾气。
也变得有主见了。
小翠上楼,经过小姐书房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钢琴声音。
她愣了愣。
小姐不是去大学了吗?怎么里面有人在弹琴?
她推门进去。
金色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到弹琴的女人背上。
女人闭着眼,指尖在琴键上跳跃,身体随着曲子的音符轻轻晃动,沉醉在乐声里。
红的唇,浓密的卷发,弹奏时白皙纤细的十指,仿佛整个人在发光。
这一刻,小翠差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舞台上的明星,或者电视里的人。
女人的眉眼艳丽,听到开门动静时,她睁开眼转脸看过来,唇角带笑,像只勾魂的妖精。
小翠看得呆住,轻声喃喃:“夫人……”
*
晚上闻人清最终还是没去隔壁,因为季熏伸手拉住了她。
“我们还是一起睡吧。”她声音小小的,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那只小手软绵绵的,拉着闻人清袖子上的一点布料,但凡她往旁边走开两步,就能挣脱。
闻人清垂眸,落在这样一只挽留自己的手上,眼底笑意隐去,声音淡淡的:“好。”
她去拿床上的被子枕头,季熏茫然不解的看着:“你要去哪儿?不是就睡这里么?”
闻人清垂着眼,长睫毛又黑又密:“我睡沙发。”
季熏怔了片刻:“为什么呀?”
她们前几天都一起睡的,一张床可以躺下呀。
闻人清不说话,沉默了几秒后,才用略微上挑的眼尾看她一眼,声音低低的:“太亲密了,不合适。”
太亲密了、不合适?
季熏硬生生把这句话在脑中过了两遍,才确定清清是对自己说的。
哇…小少女差点当场哭出来。
她气恼极了,揪着被子生闷气。
怎么不合适了,早上清清还亲自己呢!
她们从小出来玩都睡一张床,以前合适,现在怎么就不合适了?
小少女钻了牛角尖,生气极了。
她看着闻人清走到沙发,俯身铺床,憋了半天,气哼哼:“你回来!”
她之前说那么多,是想让清清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别人占了便宜。可是清清怎么能防着她呢。
闻人清不解的回眸。
少女身形苗条修长,暖色灯光下,一贯偏冷的气质都跟融化了似的,多了些温柔。
季熏转过脸,墙上是她侧脸的影子,唇瓣一张一合:“我不高兴了。”
她说不出来自己气恼什么,但就是很不开心。
闻人清轻叹,走回来,手撑着床,眉头皱了皱:“你哭了?”
季熏不搭腔,脸埋到被子里,不让对方看。
闻人清好半晌没有动。
许久才抬手,去擦季熏眼泪。
她心颤了一下,因为看见眼泪。
“我不走,在这睡。嗯?”
雪山反思了一下自己,心里复杂万分。
早上她亲了小骗子,还找了那么一个蹩脚的借口时,没见对方难过。
她以退为进去睡沙发时,小骗子却这么气恼。
这幅反应,由不得她不去多想深思。
闻人清眼眸变得越发幽深,她起身回到沙发,抱起被子回房。
活像两口子吵架被赶出来后,又和好了回去。
眉梢眼角是压不下去的淡淡愉悦。
洗漱完该熄灯睡觉了,季熏却反常的不说话,身体挨在床边上,和闻人清之间空了几乎半张床。
爱唱歌的小百灵忽然不啾啾叫了,就连好看的羽毛都藏了起来,无精打采的生闷气。
这模样太叫人担心。
即使雪山平时冷淡,不太会关注旁人的情绪变动,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妥。
闻人清:“你在想什么?”
身旁的这坨被子动了动,人却还是没转过来。
看来还是在生气了。
雪山头一次体会到女生生气了有多难哄。
她捏了捏额角,真心实意道:“那我…还是去沙发?”
小骗子感冒还没好透,吃了药更要好好睡觉。
本来没动静的奶熏少女,猛地掀开被子,转了过来。腮帮子气鼓鼓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跟只发脾气的小兔子一样,嫌吃的不够,就生气的摔碗。
闻人清愣了愣,起身要去够被子,替季熏盖上。
然而季熏却抬起一条腿,压了过来,放在闻人清身上,不让她起来。
宽松的睡裤因为这个动作,布料滑到膝盖,小少女整条小腿肌肤都露在外面,皮肤莹润白皙。
闻人清僵了僵,下意识把裤腿扯下去,盖住对方暴露的腿部肌肤。
“别这样,你在感冒。”她声音平静。
“不开心。”
季熏闷闷嘀咕,整个人靠过来,小可怜似的缩成一团。
闻人清自然的抬起手臂,把这只闹脾气的小兔子接纳到怀里。
两副柔软的身躯,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亲昵的贴在一起。
“是我不好。”
闻人清拥紧怀里贴过来的小少女,手轻轻从对方蝴蝶骨上抚过,带着安抚的味道。
季熏刚才心里的所有不舒服,莫名在这个可以感觉到对方温度的怀抱里,慢慢被抚平变得平整。
闻人清察觉到她情绪平复,轻声道:“我起来关灯?”
“不要。”季熏摇头,脑袋埋在闻人清脖颈,就是不要对方走开。
“现在睡觉了,好不好?明天要送你报道。”
闻人清耐心极了,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到自己和小骗子身上。
她努力找点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好克制身体里浮现的奇怪感觉。
那种恨不得再用力一点,将小骗子揉碎了融进骨血的欲望。
拥抱不够,亲吻也不够。
她指尖留恋的抚过季熏的发,缠绵的绕了个圈。
季熏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慢慢觉得有点困了,她却强撑着不睡,咬唇道。
“清清,你以后别这样了,行不行。”
手指抚弄头发的动作一顿,闻人清声音暗哑:“哪样?”
季熏顿了片刻,小声道:“就是,我是让你对别人防着点,不是要你对我保持距离。”
闻人清眸色渐渐变得奇异。
她唇角勾了勾:“好。我知道了。”
季熏仰起脸,杏儿眼晶亮:“你知道什么啦?”
闻人清道:“对别人不要亲近,不要牵手,不要拥抱,不要一起睡。”
季熏缓慢的眨了下眼:“嗯。”
闻人清深深注视她,声音很轻:“对你,可不可以?”
她手落到季熏脸上,爱怜的抚了抚,眼里暗意涌动。
只要得到一个“嗯”,她就会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