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站直身子,也不拖地了，有些无措的看着闻人月：“夫人？”
她弄不清楚夫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忽然会说让她去上学。
她早过了读书考大学的年龄了。
而且她上学时候读书成绩也不是很好,哪怕用功刻苦,也只是中上平平。
不像闻人小姐和熏小姐,每次都是名列前茅,天生就是读书的好苗子。
她走到今天,一半是因为当初家庭贫苦,没了父母的破碎家庭，需要走出来一个人承担责任。
那个人不可能是年纪还小的妹妹，她也不忍心让年迈的爷爷奶奶去扮演这个角色。
而那时辍学选择做家政,另一半原因却是她喜欢劳动,并不觉得去做保姆有什么丢人的。还因为工资的确可观。
她小翠如果能够早点出社会,为那个山村里的小家带来一点经济上的改变。她只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让家人过得好一点，让妹妹可以摆脱贫困家庭带来的影响，是支撑她小小年纪出来工作面对风霜雨雪的信念。
所以她走到了现在。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天醒来她都是充实的。她为什么还要去上学？
她…觉得在夫人身边挺好的。
她踌躇又抗拒的神色，落在闻人月眼底,后者脸上笑意逐渐消失，蹙了蹙眉。
“你不愿意？”
闻人月有些诧异和不解。
小翠陪在这个家这么些年，的确前前后后做了很多事。她也发自内心感激,对方在自己对和清清的母女关系一筹莫展的时候给过安慰。
她是把小翠看做了…朋友吧，所以想要帮一把，而不是仅仅当做雇佣关系。
做保姆并不是长久之道,一个人不能只为了身边的人活，也要为自己活。
如果能有机会重新去进修，多学一点知识,为什么不呢？
她这么想，脸上就这么表露出来了。
小翠下意识道：“夫人，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她不是九岁，也不是十九岁。而是二十九。
她这个年纪，再去上学，小翠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闻人月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随你吧。我只是一提。”
年轻人啊，在九岁的时候想着，我到底什么时候长大。
到十九岁的时候觉得，未来还很远，一切都有可能，年少轻狂。
到了二十九岁，却觉得自己是个老人家，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闻人月似是有些困了，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揉了揉额角。
小翠定在原地，看着夫人上楼的身影神情恍惚。
难道她说错了吗？
闻人月早上醒来，照例翻个身拿起手机刷小说更新。
她追书这段时间，收藏夹里并列放了一排她感兴趣的书。但可能是因为雏鸟效应，她收藏的作者里一直有当初她看的第一本百合文作者：C竹。
她按照习惯第一个点开C竹的文，看到最后发现作者问了这样一段话：“当过了正常学习深造的年纪，你们还会选择回到校园读书吗？如果忽然有这个机会。”
闻人月本来带点困意的神情，渐渐多了几丝清明。
昨天她和小翠才有过这样的对话。
她指尖停留在评论页面，脑海里莫名浮现一个令她不太敢确定的猜测。
C竹？
该不会是…
*
季熏从浴室出来，刚洗过的脸又白又清透，脸上水珠擦干净了，眼睫上却还沾着一点，晶莹的像清晨露珠。
她洗了头发，海藻般的长发用毛巾盘在了头顶。
书桌那里，闻人清背对着她，似乎正垂眸听平板对面的人汇报着什么。
季熏换了睡衣，奶白的肤色，朝气蓬勃。因为头发全部包起来了，五官显得清晰明艳，视觉上更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小少女长得是真好，精致的叫人联想到最娇嫩的花。
唇红齿白，杏眼黑亮晶莹像紫葡萄。
她从浴室出来，站着的方向刚好是平板摄像头对着的地方。
助理本来正在和小闻总汇报最近两天的项目进度，边说还边盯着屏幕，观察小闻总的神色。
就在这时，镜头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精灵似的少女。
晶莹肌肤，娇俏气质，曼妙窈窕的身材，不经意看向镜头的那一眼纯洁极了。
不似凡间人。
助理汇报的声音顿住，眼神不由在对方脸上多流连了几秒。
人都喜欢美的事物，尤其对第一眼带来惊艳的人，本能的会屏住呼吸想看清楚一些。
闻人清听到助理的声音顿住，下意识抬眸。
发现对方是在看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季熏时，眼底神色一沉。
嘟。
她指尖一点红色的挂断键。
那头助理愣了一秒才意识到是被小闻总挂掉了视频，一时不敢打回去，只能讪讪地等。
闻人清站了起来，发了条简短语音：“改天再说。”
助理听了弹过来的语音，许久不语。
小闻总工作时，雷厉风行，手段又果决。怎么一扯到和刚才那个少女有关的事时，就…
仿佛化身成了小说里狂宠娇妻的霸总。
虽然只是一个暑假，助理跟在闻人清身边协助工作时，却已经知道了季熏在这位心里的特别。
那她能说什么呢。
助理觉得自己吃到了一把狗粮。
季熏往脸上拍爽肤水的动作顿住，歪着脑袋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她听到清清之前是在处理公司里的事情。怎么还没说完就挂断了呀。
小少女又一次懊恼，也许之前订房间时，真的该一人一间的。
清清比她忙很多，有空的时候就要处理文件。她在旁边多少会影响到清清吧。
这么一比，季熏瞬间觉得自己一点不能干，还是她家清清厉害。
这种既有点内疚，又骄傲到不行的心情，矛盾极了。
闻人清凝视她：“没有打扰。”
“吹头发了么？”她走过来，隔着毛巾摸了摸季熏还湿着的头发，然后双眸闪过不赞同的神色。
季熏摇头，模样无辜。
闻人清牵着她往床边走，让她坐下：“等我一会。”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吹风机，走到床头柜插上电，调试了一下暖风，对季熏道：“毛巾拿掉。”
季熏抬手捂住自己脑袋：“我自己吹嘛。”
她不想麻烦清清。
最近清清真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有时候对她耐心的像是要把她宠坏。
事无巨细的照顾，哪怕她偶尔故意任性，清清也只是平静的包容着。
面对季熏的拒绝，闻人清走过去，指尖捏了捏她脸蛋。
“你生理期，听话。”
不吹干，等会头疼。
脸颊被轻轻一捏，季熏就跟中了咒语的小仙女，羞涩又无措。
她乖巧的拿掉包头发的毛巾，半湿的黑发垂下，微抿的樱唇像勾人尝一口的水果，饱满水润。
闻人清伸手，捞着一缕青丝在掌心，开了电吹风慢慢吹。
她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却因为天赋高，身体的灵活性好，动作轻柔地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季熏头顶暖融融的，感觉很舒服。
她先还有些不自在，可是热风呼呼的在头顶吹，还不时变换角度和方向，有种催眠效果。她慢慢从紧张变成了享受。
闻人清修长的十指，时不时的轻轻用指腹在季熏脑顶抚摸几下。
“好舒服呀。”季熏轻叹，感觉做了一个免费的头部按摩。
闻人清听见她的声音，轻勾了勾唇。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缠绵。
奶熏少女就跟一只因为不听话乱跑，在外头淋了雨的小奶猫似的，被逮回来了就在主人手掌间可怜喵呜。
然后满身湿漉漉的绒毛，被一点一点烘干，恢复漂亮精致的奶呼呼模样。
闻人清专心做着这件事。
白皙的手指，深深从季熏乌黑发丝间插.过，黑与白的对比，这般鲜明强烈。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强烈的感觉到某个人只属于她。
从头到脚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