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头一次觉得独自面对清清时,气氛会如此令人坐立不安…
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呼吸都变得困难，不住抿唇咽口水。
肾上腺素似乎一直在疯狂分泌,她感觉身下的那个怀抱,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
身体的感受仿佛一下子放大了一百倍,她可以清晰的闻到清清身上的淡香。
那是一种淡雅又幽静的清香,没有任何攻击性,像雪莲。
可是偏偏清清的眼神却…
热烈、深沉、仿佛天上被点亮的星辰,或者怒放的火。和她对视久一点，就要被这双眼吞噬。
闻人清黑色发丝落下一缕到小少女耳畔。
发丝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若即若离的刮过，季熏立刻感觉好痒痒。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不对劲。
“我、我起来可以吗？”
细声说话的季熏气势弱极了,活脱脱一只叫人怜爱的小奶猫。杏眼也躲闪着,不敢和对方对视。
闻人清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她是可以有定力的，本来也不想把一切挑明的太快。
真正想要的东西，总会需要足够的耐心和铺垫,而不是轻飘飘开口，就握在手中。
可是小骗子偏要得寸进尺的撩拨她。
一团本来就苦苦压抑的火苗,被风一吹，再遇到草原，只会熊熊燃烧,然后绵延万里。
她指尖落到季熏脸上，轻轻捏了捏少女软乎乎的颊肉，声音温和悦耳：“知道了吗？”
这句话真像一句情人的呢喃。
季熏脸颊火烧一样,不好意思极了，脚趾头都蜷缩着，像朵含羞草似的想把自己全部卷起来。
“…知道了。”
她声音弱弱的,眼睫一扇一扇，甚至不敢去追究刚才清清说的是什么。
小少女满心满眼的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怀抱。
身体却仿佛软成了一滩水，手脚都是软的，使不出力气。
但是这一次，又和一年前在农家乐时地震时的感觉不一样了。
那次虽然身体也不受控制，季熏却觉得好像是灵魂和身体没有配套成功，所以她动不了。
这次却…
她心口急促呼吸，仿佛一只天边飞来的小鸟被人捉在手里，所以心口惶恐的噗通噗通疯狂的跳动。
明明紧张的快窒息了，灵动的杏眼却还左顾右盼。
闻人清唇角勾了勾，拉着小少女起身，一只手托着她后颈，让她能坐起来。
季熏立刻配合的伸手去抓吊椅靠背，好不容易坐直以后，脸对着另外一边，小小的喘了口气。
她到现在脑袋里还是糊涂的。
这是怎么了？刚才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她转过脸，才说了一个字，触及闻人清的目光，又小鹿一样扭过头。
闻人清神色平静，问她：“我什么。”
季熏深深吸了口气，捏紧指尖道：“你、亲我…”后两个字音量尤其小。
被轻薄的含羞草，就这么耷拉着脑袋，不敢指责。
亲这个词似是让她格外害羞，她几乎是含糊的说出来。说完了连看也不敢看闻人清，就只捞过抱枕，两只小手扯着抱枕，杏眼垂着。
似乎是在等闻人清解释。
闻人清沉默了两秒，在戳破那层窗户纸和掩饰一番这两个念头之间犹豫了片刻。
终于还是在季熏这幅小仓鼠似躲着的人的样子里，选择了后者。
她形状好看的薄唇动了动，淡淡道：“配合你。”
季熏杏儿眼睁着，停顿了半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清清的话要联系刚才的前后顺序去理解。
——你为什么亲我？
——配合你。
配合什么呢？
奶熏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跃跃欲试的作死行为。她想演示一下第一章 的中心思想，让清清get一下。不想她演示的太好了。
所以清清…
“嗯，被撩到了。”闻人清平静的接话。
末了，还看着季熏，吐出两个字：“刚才是初吻。”
气质清冷的少女说完这个词，就站了起来。
“我去隔壁睡。”
她把床上的睡衣拿走，推开门出去，走的非常迅速。
似乎是也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感到懊恼，雪山头也不回，一副匆匆躲避的架势。
还剩季熏荡在吊椅上晃啊晃，抱着枕头，樱唇微张。
因为清清走出去了，她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是，脑中突兀的蹦出来一行委屈的字。
那…也是她的初吻呀。
小少女抱紧枕头，双腿收起在身下，往吊椅上缩，一副被欺负狠了缓不过来的样子。
难道这件事是她先做错了吗？
她不该去撩清清？
呜，喝酒好误事。
她咬着唇想了五分钟，困意上来，脑袋慢慢靠到一边，睡着了。
十分钟后，那扇关上的门被推开。
闻人清安静的走了进来。
看到吊椅上双颊粉红，睡的正香的小少女，她似乎毫不意外。
小骗子没有酒量却硬要喝酒。这结果并不难预料。
她俯下身，撩开熟睡的季熏脸上碎发。
少女脸蛋白皙，连毛孔都找不到一个，长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的盖着。
樱唇润润的，粉嫩饱满。
闻人清静静看了一会儿，深沉的凤眼藏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半晌，叹息一声。
“去床上睡。”她轻声开口，抚了抚小骗子脸颊。
季熏睡的昏天黑地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清清正柔声细语哄自己上床。
她揉揉眼睛，下意识朝人家伸出手臂，揽住对方脖子。
——求抱抱的一个姿势。
闻人清怔了片刻，眼眸深处的情绪翻涌。她俯下身，认真凝视着季熏，低声道。
“你确定？”
这三个字微妙的在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仿佛叮咚的泉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落到季熏耳里时，她睡懵了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软软道：“嗯，我自己去。”
显然小骗子已经睡蒙圈了，完全忘记了睡前的那个吻。
闻人清退开身子，也不提醒她。她俯身，把地上的一只拖鞋拎起，往季熏脚上套。
两只白嫩脚丫挨个套上了拖鞋，她伸手，将还在蒙圈状态的少女拉起来。
季熏头重脚轻的跟着闻人清往床边走，一只手还被人家握在掌心。
她乖巧的好像一个软软的小尾巴。
直到闻人清掀开被子，按着她坐下，示意她躺到床上。
小少女软乎乎的样子。
眼皮快耷拉下来了，季熏硬撑着，用樱桃小口和清清说话：“清清晚安。”
闻人清深深看着她，唇抿了抿：“晚安。”
有时候，某些亲昵的行为一旦开了个头，就仿佛洪水开闸。
再难被堵回去。
明明她喜欢的那朵花就在面前，只要俯身就能尝到更多滋味…
她却指尖紧紧掐着掌心，借着疼痛让自己更理智一些。
过犹不及。
她还不爱自己。
*
第二天醒来，季熏就傻了。
完完全全想起了昨天的一切。没有酒精作祟，她脑袋转动的比平时快好几倍。
“豆豆，昨天我…”
小少女捂住脸，声音都是发颤的。
她隐隐希望昨天那只是一个梦…不然感觉没法面对清清了。
除了害羞、害羞、害羞，还有不知所措。
被消音了一个晚上的豆豆，吭哧吭哧道：“不是梦，是真的。”
季熏不说话了。
接下来全程，她都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她昨晚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撩拨清清？
就没在爱情方面开窍过的少女，看什么东西都是单纯的。这会儿脑袋里全是懊悔。
她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道门了。待会儿看到清清了，又该说些什么。
然而走出卧室，站在门边一直等着的女佣却轻柔地告诉她：“熏小姐，我们家小姐家里有些事，先回去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想在房间吃，还是去餐厅？”
清清回家啦？
季熏跟只漏气气球似的，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站直身子，摸了摸自己刚才似乎在发烫的耳垂，想了想道：“那我去餐厅吃吧。”
女佣浅笑，引着季熏去到餐厅。
等到她们走远，季熏隔壁的房间缓缓打开。
面容清丽的少女，从门后出现。
她家里并没有事，可因为顾及季熏的心情，选择了避开。
昨晚她失眠了一夜。
脑中没了清明，胸腔也被炽热的火焰灼着折磨。
她摊开手掌，一团豆子大小的能量团嗖的从远处被吸过来，落在掌心。
豆豆吱吱乱叫：“哎呀哎呀疼——”等看清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是本世界最大的反派时，豆豆一下子安静的跟只鹧鸪一样。
“大、大佬…”
闻人清目光一直望着走廊深处走远的身影，直到对方转过弯不见，她才收回目光，看向豆豆。
“她怎么样了。”
少女声音冷淡，目光也不复刚才看着季熏时的温柔。盯着系统豆豆时，完全恢复了身为反派的冰冷。
豆豆一个激灵，支支吾吾道：“宿主想起来昨晚的事，很害羞…不、不太好意思。”
闻人清视线柔和了一些：“没有别的？”
豆豆立刻反复回想宿主今天起床以后加洗漱的那短短一个小时。
揣摩了好几遍以后，它试探道：“宿主过意不去，因为夺了大佬您的初吻，脸都红了。不知道怎么办。”
这就是反派的威胁性了。
明明是宿主被欺负，它这个半成品系统却为了保命，硬生生把宿主说成了那个主动的人。
良心好像有些疼。
闻人清却面容缓和，难得顿了一下，才问道：“她没有…抵触？”
狗腿的豆豆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问清楚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个问题，闻人清眉间神色舒展开，她松开手：“回去吧。”
豆豆如蒙大赦，赶紧追着走廊尽头去餐厅找季熏。
那一小团豆子似的能量，小的可怜。
闻人清弹了弹指，一小团只有她和系统能看见的紫色能量团，顺着豆豆飞过去。
豆豆身体立刻变大了圈，从之前的豆子模样变成了一个鸡蛋！
它惊喜的停住，转头看闻人清：“大佬！”
闻人清神色冷淡：“替我护着她。可以做到么？”
主神空间那帮苍蝇，近来不□□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设置的世界屏障，被很多能量冲击。
豆豆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一定好好干！”
它豆豆也总算是苦尽甘来，抱到了金大腿。
*
从庄园回去以后，季熏好几天没有再联系清清。
她不知道该和清清说什么。
填志愿时，朱佩仙和季明粱围在女儿身边，七嘴八舌帮她一起参谋大学报哪个。
季熏怔怔看着手机发呆。
她不发消息了，清清就也不发了吗。
她们都好些天没有联系了。
心里莫名酸酸的，有些堵。
小少女面对着一排可以选的大学和专业，半点提不起兴奋。
“小熏，你这几天怎么了？”
朱佩仙是过来人，眼睛毒，看出女儿这些日子不太对劲。
茶饭不思的，也不如平时那么欢快了，还总是发呆。
这样子…
她悄悄拧了一把季明粱腰间的肉，示意他和自己出来。
季明粱忍住疼，被拉到书房时一脸莫名奇妙：“你刚才掐我干什么？”
朱佩仙不耐道：“就说你们男人是老大粗。小熏不开心你没看出来？”
季明粱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太能跟得上妻子的思维。
朱佩仙嫌弃的朝他挥手：“行了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还是得靠她自己。
小熏那副样子，像极了犯了相思又失恋。
朱佩仙想了一阵，翻出通讯录，找到闻人家的座机，直接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小翠，听到朱佩仙说要找闻人清时，小翠迟疑了一下。
“那好，我去房里告诉小姐一下。等会回给您。”
挂了电话，小翠颇有些忧心忡忡。
最近小姐情绪不太对头。
整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也没有和人交流的欲.望。连带着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也回到了当初的冰点。
她这样子，夫人看了担心，情绪就也受到影响。
然后她就也…
小翠收起这些情绪，找到书房，敲门进去后说起朱佩仙打电话过来的事。闻人清沉默着，半晌道：“知道了。”
朱佩仙终于等到了闻人清的回电，她先是客套了一阵，才旁敲侧击道。
“清清，阿姨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是看着你和我们小熏是一起长大的，你俩从小关系就好。所以我说话就不兜圈子了，阿姨是背着小熏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是有些话想说。”
闻人清平静的听着，白皙修长的手捏着手机，睫毛眨也没眨：“您说。”
朱佩仙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那我就说了啊。阿姨悄悄问你，小熏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啊？到哪一步了？”
闻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