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前对视片刻。
季熏抿唇露出笑容,真心的往旁边让开进门的位置。
“那好吧。我们一起睡。我努力管理自己的睡品。”
季熏爬上床，把阿狸放到一边，认真又严格的去划三八线。
“我把枕头放在中间竖着。这样我就不会把你挤到边上了。”
小少女回头时,杏儿眼亮晶晶的。
天真。
闻人清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小骗子的这通操作。
她见过熏熏小少女睡着以后的样子…仅凭一个枕头就想挡住床上毛毛虫的扭动和翻滚,那不太可能。
两人盖好棉被,躺床聊天。
季熏蹬了蹬小脚丫：“清清，你有没有闻到被子上的太阳味道？香香的。”
棉花芯的被子晒过以后,就有股香喷喷的味道。
闻人清不着痕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才淡淡道：“嗯。闻到了。”
但从一进到这个房间开始,充斥鼻腔的味道,却是属于小骗子的。
发上的香,常用的护肤品香,护手霜香，还有…
她精准又敏锐的从一堆香气里，辨认出了身旁小少女本身的气味。
好像果子的淡淡香。
一到晚上,外面风呼呼的吹,比起来,在温暖的室内躺着聊天,就会有更多的幸福感。
季熏睁着眼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能看出来二妮爸爸虽然花了点心思装修房子,但还是有瑕疵的地方。
猛地一眼看过去,房间大变样了，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墙体甚至有些凹凸不平。
天花板好像有些歪…
“在看什么？”闻人清问。
季熏抿唇：“没什么啦。”
二妮家里之前比较困难,能把房子装修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季熏不想把刚才观察到的这些说出来挑刺。
闻人清看出她有话没说，眸色暗了暗：“嗯。”
并肩躺着的清清忽然变得沉默了,季熏扭头看她，轻声道：“我就是在想，要是躺在这里能看星星就好了。”
闻人清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以后去看。”
季熏笑容润润的点头：“好呀。”
她瞧着时间还早，便坐起来去找平板。
之前她批量下了好多电影和连续剧，以前一直没机会看，现在有清清陪着，刚好能一起看。
“看哪部？”季熏轻笑着问。
闻人清瞟了一眼屏幕：“三。”
季熏看向文件夹里的第三部 ，搓搓手：“好哒，那就看它！”是一部泰剧。
本来晚上刷过牙躺床了，不应该再吃东西的，但是看电影的时候，不吃点什么，总觉得缺少灵魂。
“等我一下！”季熏准备跳下床，去翻自己的箱子。
那是她为了农家乐，提前准备好的零食。之前让李叔直接装在车里带过来了。
闻人清却按住她，把她按回被窝。
小少女啪叽一下摔回被子里，有点懵逼。
季熏杏儿眼眨巴两下，气势弱了下来，有些委屈：“怎么了嘛？”
干嘛不让她下去找零食哇。
刚才跳起来太急，又被立刻按回了被窝，季熏睡衣领子歪了，锁.骨露出一半，纤细脖颈柔嫩光洁。
闻人清望着她，眼帘垂下，压着她肩膀的手停顿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帮季熏把被子拉好。
她淡声道：“想找什么？”
少女睫毛纤长，薄唇形状漂亮，丹凤眼似乎能看到人心底去。
两人距离很近，冬夜又静谧。
季熏对着这样的好看面孔，失神了片刻，才呐呐道：“想吃好吃的，拿零食。”
闻人清沉默片刻，丹凤眼沉静的凝视她。
小少女耳垂白皙，黑发掩着素白的小脸，杏眼澄澈干净。
五官却已经和她第一眼见到时的稚气，悄然变得不同。
这朵花正在绽放，还是在自己身畔。
闻人清移开目光，声音多了柔和：“我去找。”
季熏乖乖道：“哦。”
箱子就放在衣柜底部，闻人清拉开柜子，拖出箱子。
她回眸：“密码？”
床上季熏乖乖交代道：“999.”这个密码…
设了和没设有区别么。
季熏却好像知道清清被自己密码的简单诧异到了，小声解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最简单的密码，就是最安全的密码啦。”
她吃吃笑，闻人清没说什么，唇弯了弯，打开了箱子。
然后她愣住。
满满一箱子的零食，玲琅满目，种类和数量都够多。
拿了包薯片和瓜子，闻人清要合上箱子时，却看到了箱子上部置物袋里的…bra.平平无奇的衣物，她又不是不用，却莫名的烫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甚至耳根发热。
闻人清闭了闭眼，镇定合上了箱子。
季熏欢欢喜喜接过薯片，眼儿潋滟的看向闻人清：“谢谢清清。”
小少女客客气气，有礼貌，声音也柔柔甜甜的。
闻人清却触电般收回手，表情冷淡，半晌才道：“…不客气。”
泰剧开始放了，季熏看得津津有味，深夜里吃薯片的声音很清脆。
闻人清却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有病。
她从来没有这种紧张又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坐立不安，甚至窘迫。
可她感受心口时，却明明不是那种心脏病发的痉挛皱缩。她只是心跳快了一点，又…
又有种本能的，想回到自己房间的冲动。
她明明知道独处更好，更安静。可却对这间有小骗子的房间，有些不舍。
惦念这里的喧闹和柔和灯光，还有身旁人的呼吸。
她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热，却强迫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
她慢慢恢复了平时的镇定，那边却又伸过来一只小手。
“你也吃。”季熏热情邀请，小仓鼠似的分享磕剧时的宝贝。
闻人清视线从少女抬起手臂时，睡衣袖子下的粉白皮肤上略过。
她别过头：“不用。”指尖按了按额头。
看清清是真不想吃东西，季熏继续咔嚓咔嚓看电视。
然而这部泰剧的剧情却有些特别。
女主和女二，她们作为彼此的朋友，相处模式有些特别。
她们的友情从女主被别人欺负时，女二疯狂又不怕事的保护开始。
从小到大，女二总是喜欢要女主的东西。但凡是女主喜欢的，对方都要笑着问她能不能送给自己。
从一个漂亮的小发卡，到长大后…女主交了男朋友，女二也抢走…
甚至女儿破坏了女主原本的幸福家庭。
“啊，她怎么这么坏。”
本来以为这是个友情向的成长故事，没想到作为好朋友的女二却变得越来越坏。
季熏看得好气愤，征求了清清同意后，不停快进快进，二倍速播放。
播放到最后，女二终于袒露原因：“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每当她得到一点女主的东西，她就会觉得自己距离女主又近了一些。
…
看到这个原因，熏熏少女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这……”
闻人清替她关掉平板：“在想什么。”
她情绪很少出现起伏波动，哪怕刚才那部泰剧的确天雷滚滚，狗血到让人一惊再惊。
可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季熏回过神，小声道：“我就是觉得不太能理解。如果剧里的女二真的喜欢女主的话，她不应该那样做。这种喜欢是病态的，不正常的。”
闻人清眼眸里的神色变了变，哄着小骗子把话说完：“怎么才算正常？”
季熏又抓了一把瓜子磕，想了想道：“喜欢应该是互相付出吧，而不是为了占有去占有，不断地掠.夺。”
见闻人清深深看着自己，季熏声音小下去，鼓足勇气道。
“就像咱们，我们之间的友情变得更深更好，是因为咱俩都在我们的…”
季熏扭头看四周，找来刚才吃完的薯片袋子，放到她和清清中间。
“就像这个，它是一个存钱罐。你存一点，我存一点，我们的感情才会越来越好。付出是增加小钱钱，而掠.夺却是消耗透支。”
小少女讲起道理来，认真到发光。
闻人清盯着那个吃完的薯片袋子良久，忽然道：“如果把它存满呢？”
友情会不会变成什么更深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