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学比别人晚,顾沫十二月底就满十八岁了。
她特意找到九班，趁着下课时间，朝雪山精灵组发出了邀请：“来参加我的生日吗？”
季熏和闻人清齐齐抬头看她。
“哎虽然只是个小小生日,可也是十八岁成年礼嘛。如果你们不来，我会好伤心好伤心。”
她叹口气,捂住心口,做出痛心模样。那双眼望望季熏,又望望闻人清,脸上流露出幽怨。
当然，这目光主要是看向小精灵的。
因为雪山没有心，她的心都给小精灵了，不好撼动。
果然，听到顾沫邀请,季熏一口应下。
“好呀。我会来哒！”
十八岁是个重要的日子,代表顾沫小盆友正式变成大人。这种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当然会去。
得到了小精灵的答复,顾沫朝她挤眼睛。
然后她回头看闻人清,用气音小声询问季熏：“那她呢？你家清清来不来？”
季熏咬了咬唇,下意识想回眸看清清，可怕万一清清当场拒绝了，让场面尴尬。
她拍拍顾沫手臂,轻声道：“待会儿我问她，回头给你发消息。”
两人挨得那么近，窃窃私语的样子有些亲密。
闻人清眼底神色一沉,她翻过手里看着的那一页书，语气淡淡的。
“问我什么。”
季熏朝她投去期待的一眼：“就是周末去给顾沫过生日呀。去嘛？”
她水眸眨啊眨，眸光带了一丝很难让人硬下心肠的恳求。
闻人清本来冷淡的神情一顿,然后缓和了语气。
“哪天。”
小精灵的魅力果然无可抵挡呀。
雪山都变温柔啦。
顾沫心里暗暗想，有些想偷笑，却忍住了，没有露出端倪。
“这周六就可以。我选了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野炊，自助烧烤！”
来了一趟九班，邀请两人出来玩，竟然这么顺利，顾沫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精灵倒还好，本来就是性格温和好相处的。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只要有机会，班里大半的人都能和她变成好朋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难点在于闻人清。
同学这么多年，顾沫从来没见闻人清和季熏以外的人，有过什么互动交流。
可这次来教室找她俩，她发现雪山变化有些大。
她顾沫的面子更大，生日竟然请来了学校里最出名的美人双人组。
等会儿要把这个好消息和以前的那些朋友说一下。
顾沫手机编辑了消息，群发给那些以前在一个班里还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邀请他们周末一起出来玩。
图的就是个热闹，毕竟大家好久没聚了。
*
这节英语课，在做随堂测验。
高二的课业，已经明显比从前重一些，就连季熏也比以前认真了。
教室里只有沙沙沙的写字声。
对闻人清来说，算是很无聊的日常。
吸收到的能量多了，她的灵魂也变得更加强大。能力和脑速，也相应的得到了提升。
一张试卷做完时，其余人还在奋笔疾书。
这些还在埋头做试卷的人里，当然也包括季熏。
闻人清却扭头看向窗外。
窗子上映出了身旁小少女的侧脸。出水芙蓉一样的清丽。
季熏做题时，做到理解需要动脑筋时，就会惆怅的用笔盖戳一下自己脸颊，那粉嫩的腮肉就被戳进去一个小弧度，傻萌傻萌。
弯了弯唇，闻人清没让自己脸上的笑意扩大，压了下去。
小骗子这么一瞅，笨笨的。
讲台上监考的英语老师，目光下意识扫视教室时，猛不丁瞧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正对着玻璃露出了一丝浅笑。
笑？
换成别人这么做，英语老师也不觉得奇怪。可闻人清这个学生，哪怕在他们一众老师之间，也是经常提到的性格比较独特的尖子生。
成绩好、悟性高、做题速度快、包揽了每次的年级第一、内向……
可这些特征里，唯独没有爱傻笑这一条啊。
是的，傻笑。
英语老师特意走下讲台，装作巡视四周的样子，朝闻人清刚才看着的那块玻璃望过去。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好，才四点多天空就乌压压的，导致窗户外面看着黑，教室里面开着灯，猛一看窗户玻璃，都有镜子的感觉了。
原来刚才她这得意门生是在照镜子呢。
英语老师笑了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破案成功。
也是，闻人清长得好，已经是众人眼里公认的了，就跟她的学习成绩和能力一样。
那么多喜欢自己一点，是件好事嘛。
*
两节课结束，试卷收走时，季熏挨过去，对身旁的人道。
“清清，你说咱们该送顾沫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呢？
往年光是送给清清的礼物，就让她好一阵绞尽脑汁了。
现在轮到顾沫过生日，今天已经周四了，再要手工做什么，只有周五一天的时间，来不及。
她眨眨杏儿眼仔细思索，闻人清却抿唇，干脆道：“不知道。”
她没有给人过过生日。
只有眼前这只小骗子，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她的惯例。
“那放学了我们去逛精品店吧！咱俩一起挑。”
季熏一锤定音，见闻人清不吭声，淘气的用指尖戳了戳人家玉白的手背。
小少女温润的手指碰到皮肤时，闻人清指尖一蜷，眼睫微颤。
她不动声色藏好反应，垂着眼没说什么。
咦。
季熏发现了对方的反应，觉得有趣。
清清像个含羞草似的，有点害羞呢。
得寸又进尺真的太容易了。
季熏玩心起来，小白手又伸过去，挠痒痒似的用指尖在人家手背刮了两下：“清清？”
来自小精灵的淘气招数，才刚开了个头。
闻人清手背僵了僵，然后整条手臂缓缓往桌子底下缩。
这种冰雪似的美人，偶尔露出一点近似羞涩的反应，就很容易让人欲罢不能。
季熏觉得好新奇。
虽然清清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可细腻的肌肤，秀气的五官，淡粉的唇，这些特质组合起来，就会叫人忘了清清平时是什么样的冷淡性格。
禁.欲又惹人怜惜，让她好想去继续恶作剧。
难道清清怕痒呀？
季熏低头，试着用一只手在自己另外一个手背上轻轻游走点了几下。
好像确实挺痒的。
可是明明那次她和清清在家里打游戏，互相挠痒痒闹着玩的时候，清清都不怕痒的呢。
想了片刻，熏熏少女恍然大悟。
“所以上次是我没有挠对地方，你才不怕吗？”
她嘻嘻弯唇笑，两只细嫩小手都恶作剧似的伸过来，似是要继续落到闻人清手背去这样那样闹着玩。
闻人清手缩到身侧，半捏成拳，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怕痒。
偏生小少女半点也没领会这记眸光的复杂，她笑起来贝齿白白的，整张小脸都在发光。
一直假寐的豆豆已经闭上了眼，无力吐槽。
就你这只小白兔，在人家狼嘴里都打了个滚儿，就差被咽下去了。狼收着力气和牙齿陪你互动几下，你还真以为人家是同类？
豆豆每天都为宿主操碎了心。
可转念一想，大概就是因为它和宿主都不聪明，才能活到现在吧。
算了，傻人有傻福。起码宿主有人护。
呜呜像它豆豆就没人撑腰没人护。
*
外面还下着雨，是那种淅淅沥沥有点凉意的天气。
从车里出来，季熏欢快的揽住闻人清胳膊，低声道：“我仔细想了一下，顾沫喜欢看动漫，咱们送她手办？”
“或者乐高？”
“再不然…嗯，送香水？”
“或者化妆品？”
闻人清全程沉默，眼里神色慢慢沉下去。
她愿意和小骗子一起逛街选礼物，也愿意为了小骗子适当的改变一下自己。
可这些所有的“愿意”，在见到对方那么雀跃的把注意力都放到旁人身上时，就变成了满满的不悦。
只是她擅于掩饰，知道季熏重视朋友。
她忍了又忍，强压下心底的波动，让自己平静的去对待这件事。
这时候，对比过去季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些醋意就很快能压下去了。
——每年小骗子都会亲手捏两个陶瓷小人。
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她。
陶瓷小人的模样，从当初小小的两只，陈列在柜子里，慢慢变高长大。
能看出，每年的小陶偶都有变化。
直到最近一次生日，闻人清收到的两个小人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显得娇俏漂亮，身体也变得玲珑起伏。
柜子里排成一排的小人，一年年的变化长大，却始终在一起。
她们在一起度过了快十年。
这辈子她甚至没体会过孤单。
想到那些细节，闻人清再看季熏为顾沫挑选礼物时，心里就没有什么情绪了。
嗤。这些都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她收到的不一样。
雪山心里傲娇了一下，自我安慰的非常成功。
“哇，这边的小发卡好可爱。”
路过饰品区时，熏熏少女迈不动脚了。
她喜欢这些可可爱爱又软软萌萌的东西，带钻的也好看，blingbling的。
“清清~”小骗子忽然挨过来，手里拿着个亮亮的发卡。
一向不爱用饰品，就连扎头发都只用黑皮筋的闻人清，后退半步，脸上头一次流露出拒绝。
虽然清清只是小小的后退了半步！可那半步仿佛踏在心上！
季熏停住步子，刚才欢喜的俏脸浮现一抹遗憾：“好吧。”
“你不喜欢吗…不想试一试吗？”
小少女的轻声嘟囔，和那亮晶晶的眼神，都让人充满负罪感。
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带了一丝小委屈的撒娇。
就像分享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却没得到一点回应的那种小委屈。
一瞬，血槽空了。
闻人清动了动唇，闭了闭眼，再开口时，一脸的视死如归。
“…可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