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末走到夏天的尾巴终于迎来了中考。
考前,班级里洋溢着一股兴奋和伤感交织的气氛。
天弘的高中部,分数线比较高。
哪怕初中在这里上要进高中部也得填完志愿看分数够不够。
天弘作为象城最好的高中势必优先吸收全市靠前的那一批学生。
这样现在的班里,总会有人考到别的学校去。
小卷和陈琳,已经开始写同学录了。
同学录传到季熏这里时她也认认真真的写,然而闻人清看了一眼本子,却沉默的移开目光。
“清清?”
季熏小声哄她“大家要分开啦,可以把你对未来的期许,还有祝福写下来的。”
闻人清没什么表情平静的看着她。
大家,分开?
她对这种词没有任何感觉。
季熏朝她眨眨眼:“写吗?”
她推过同学录,把笔放进人家手里:“哪怕写个加油一帆风顺也可以哒。”
熏熏少女像在哄小孩循循善诱,语气温柔。
闻人清垂下眼闻到了小少女身上的清新香气。是衣服洗过晒过留下来的浅浅薰衣草香。
她猛地抽回手身子往后靠避开季熏的视线。
淡粉色的唇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要。”
她察觉到自己的意志在小少女的温柔中慢慢妥协直到被腐蚀殆尽。
几个课间,她看着季熏写完了这本,又写那本,几乎是每来一个人,季熏都会充满耐心的把同学录填完。
这种耐心,莫名让她觉得刺眼。
她有些没来由的烦躁。
说“不要”这两个字时,更像一种无声又坚决的叛逆。
她眼神牢牢定在季熏身上,看着小少女露出错愕神情,心里隐隐浮现一丝难以解释的快感。
仿佛可以把什么撕开了,不用再苦苦压抑。
季熏愣了。
“那,如果真的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她收回同学录,心里有些不解。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清清性格一贯都是这样,不喜欢太多的人,也不爱和人打交道。
所以哪怕同学三年了,除了必要的交流,在这个班上,清清甚至和很多同学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熏熏少女埋头继续写同学录,合上了手里这本,翻开另一本。
圆珠笔在纸上沙沙沙写着,一行一行她写得都很认真。
一旁的闻人清看着这一幕,却似再也无法忍受似的,忽然站起来,起身走出教室。
见宿主写得那么认真,豆豆终于开口了:“她走了诶。你不去追吗?”
季熏茫然地抬头:“马上!我把这行字写完!”
同学录只剩这一本了。
她把写好的交到陈琳手上:“都写完啦。”
做完这些回头看,却发现清清还没回座位。她跟出去,见清清靠着阳台,眸光冷淡的看着楼下经过的人。
仿佛她身上有一个什么隐形的罩子,把清清一个人罩在里面,叫人无法接近。
少女已经到了难掩曼妙和柔软的年纪,腿又很长,脸蛋精致,哪怕穿着校服,立在阳台边,就是一道令人侧目的风景线。
路过的男生女生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闻人清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一种男女通杀的奇妙魅力。
冷淡中混着一丝遗传了母亲闻人月的美艳,这种美并不矫揉造作,而是雪莲一般,带些禁欲味道。
季熏一时怔怔看着这道背影,然后心里浮现了一股欣慰感。
好像自己精心养育的崽崽长大了,一种老母亲熬出头的感觉,让她怎么看怎么喜欢。简直像昭告全世界,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清清。
“啧啧。”豆豆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小身子打了个滚。
看人类每天别扭来别扭去,也挺有意思的。
“清清。”
季熏走过去,和闻人清肩并肩站着,半晌扭头看看人家,“我又把你惹不高兴啦?”
这个“又”就很微妙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闻人清脸上神色不变,眼底却黯了黯,哪怕是阳光落到脸颊,她周身气质依然有股淡淡的冷意。
她漆黑的眸子缓慢地眨动了一下:“没。”
这个字说完,闻人清就一言不发的回座位了。
剩下季熏站在阳台,有些不解又有些沮丧。
长大了的清清,比以前更难哄了。怎么办呀。
崽长大了,到青春期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开心起来呢。
最后一节班会时,闻人清收到勇叔的短信。
今天勇叔那里有点事,他需要晚点才能来。
季熏知道了,就在放学时候找闻人清去附近的奶茶店:“我们去那里坐一会,等勇叔来。”
“或者,我们一起回家?”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平时对她无限纵容的清清,今天表现得格外冷淡。
她并不理会季熏的话,而是自顾自往前走。
季熏怔了一下,就给校门口等着的司机李叔发了消息,说明自己要晚点再回去。然后就亦步亦趋跟在清清身后。
怎么说呢。
每隔一段时间,清清就会间歇性的不开心一下。
有时候她能知道理由,有时候她就笨笨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比如今天,今天清清忽然不开心了,还不理她。
清清已经有整整三个小时没有和自己好好说话了,季熏心里好难受,觉得别扭。
她认真的反思自己的言行。
是因为自己劝说清清写同学录吗?还是因为豆豆说清清走出去的时候,自己太直男了,只顾着写同学录,没有及时追出去?
她们两人在前面走,小学部出来的闻人廷见了,也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那没办法,他回去也要蹭“外甥女”的车。
他转学过来那么久,已经在充分的实践中明白,那么早和“外甥女”闹的你死我活的,对自己不好。
妈妈虽然给他灌输了很多要争要抢,要好好表现去让爸爸开心,这样才能拿到继承权的念头。可这两年,也许是因为远离了妈妈的念叨,他隐隐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
闻人廷最近一年个头稍微窜高了一些。但走在两人身后,却还像个不敢闹事的小跟班。
这半年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象城,只有寒暑假他才会被送回乡下避暑。
他跟着两人进了奶茶店,全程不声不响,保持安静。
奶茶店里的老板娘早就认识季熏和闻人清了。
老远看到两人走过来,脸上就带了笑:“还是老样子吗?”
季熏点头,迟疑了一下,想到清清已经不开心了,她竖起两根手指道:“姐姐,再给我两串花枝丸。”
老板娘早就知道这两个小少女结伴而来的时候,会点什么东西了,听季熏蹦出“花枝丸”三个字,她偏过头,敲了敲柜台桌子,压低声音道。
“她也在,你能点?”
小姐姐嘴里的她,无疑是坐在桌边的闻人清了。
季熏油炸之类的东西一吃多就要长小痘痘,每次和闻人清一起进店里,都只能点奶茶。
老板娘每次看着这两个小姑娘相处,都有些想笑。
一个管着另一个,活像两口子似的。
面对老板娘的好心提醒,季熏坚定点头:“没事的。”
说这话时,她却悄悄用手掩在唇边,朝着老板娘狡黠的眨了眨眼。
话说得狠,样子却很心虚。
老板娘看在眼里,无奈笑了笑。
季熏回眸,看了看清清。
少女坐在窗边,背对着柜台,头也没回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呐,有时候清清生气了,她不知道怎么哄,就可以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呀。
如果清清主动开口管自己了,她就好好承认错误,不吃花枝丸了!
很多时候冷战才最让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只要清清开口说话,那反而好办啦。
先要破冰!
奶茶和薯条都好了,季熏还点了两个小蛋糕,然后一起端到窗边。
她坐在闻人清对面,紫葡萄似的眼睛可可爱爱的看了眼对方,悄咪咪把吃的推过去。
“饿不饿嘛?”
女孩子之间的置气来得突如其来,和好的又莫名奇妙。
可是这一点,并不适用于清清。
闻人清视线掠过餐盘里的食物,淡淡看了季熏一眼,然后扭过头,又看向窗外。
咕叽空气里忽然传来这样一声响。
季熏抬眸,先是看向清清,可是清清还是冷冰冰的脸。
她迟疑的侧过脸,看向一旁的男孩。
从刚才进门开始就跟进来的闻人廷,立刻捂住肚子,见季熏看过来,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他脸都涨红了,恼羞成怒。
季熏摇头,按照她的性格,本来想把小蛋糕分过去一个的。
可是想到半年前把奶糖给了对方,却惹了清清生气的事情。她又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清好像有一种奇特的占有欲,不喜欢和人分享东西。
她小声道:“你有钱吗,你可以去买点东西垫肚子,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我这个是给清清买的,不能给你。”
正是刚放学的时候,奶茶店外面,一片川流不息的景象。
每个人都忙着走,忙着说笑。
把“我是给清清买的”这几个字听在了耳中,闻人清回眸。
她脸上冷漠的神色,似乎因为夕阳的温度,悄然融化,变得柔和了些许。
她心里某个堵了小半天的位置,忽然没那么不适了。
在进入高中前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她明白了一个事实。
如果一样东西要属于她,那必须完完整整,不能再给第二个人。
不管是某人写同学录的耐心温柔,还是面前的这份小蛋糕。
她喜欢全部。
豆豆:啧,人类这该死的霸道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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