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哥!你看到微博热搜了吗?”小吴慌张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尖锐刺耳。
“什么热搜?”阎忱刚才一直在写剧本大纲,要不是出来喝水,也接不到小吴的电话。
“你快看看吧, 网上有人发了一段视频你打女人的视频!”小吴格外焦急,话音刚落,他又怪叫一声, “有人造谣林总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贫困生, 故意立贵公子人设翻车了, 现在网上都在骂林总心机婊!”
如果说听到前一个消息,阎忱心如止水, 那么听到第二个消息的瞬间,他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他没有立过什么贵公子人设。”阎忱压低声音,眼中酝酿着暴风雨, “先把林漳的热搜降下去,让人控评。”
“好的, 那你打人那个呢?”小吴询问道。
“暂时先不用管, 先处理林漳那边。”阎忱交代道。
小吴想说什么, 但他只是欲言又止了两秒, 阎忱那边就已经挂断电话。
阎忱上网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打周瑶那段视频, 被掐去了头尾, 只留下他打人的片段。
【妈的, 居然打女人, 早就说阎忱是个渣滓,之前还那么多人为他洗地,打脸了吧?】
【天啦,那一巴掌看着都疼, 心疼小姐姐。】
【败类,人渣,滚出娱乐圈!】
【哈哈哈哈,这两口子接二连三翻车,早就看不惯这俩傻逼成天作秀了,果然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不信阎导会是这种人!他明明那么善良,你们都忘记他舍命救溺水小孩儿的事了吗?】
【哪儿都有脑残粉,显然那是节目组为了收视率炒作的啊,怎么可能那么凑巧,节目组拍摄的时候,肯定会清场,那小孩儿打哪儿来?必然是节目组安排的。】
【楼上大兄弟有理有据,这两口子真恶心,真是烂锅配烂盖,一个人渣,一个骗子。】
【艹!亏我真心实意的粉了林漳那么久,居然是个心机婊,装得高高在上,人淡如菊,结果满肚子算计,乡巴佬还艹贵公子人设,活该翻车,恶心死我了!】
【难怪念高中的时候那么黑,原来是山沟沟里出来的,细思恐极啊!一个乡巴佬二十八岁就能坐上鼎业总裁的位置,再结合阎忱太子爷的身份,靠!这不就是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啧啧啧,还是林漳厉害,会找老公,直接跨阶级,要不是有人深扒他,谁会知道他以前是乡下人,之前不是全网你叫他林爸爸来着吗,后面爆出阎忱的身份后,又都在羡慕他们俩的神仙爱情,我看爱情没多少,算计倒是有一箩筐。】
【林漳要是出一本《手把手教你泡上豪门少爷》的书我一定买!】
【我要气疯了!你们知道吗?阎董是林漳的资助人,他不仅资助林漳念书,还把林漳从山沟沟里接到自己家里住,要不然你们以为林漳怎么能泡到阎忱?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人家阎董家里就阎忱一个儿子,林漳就是这样报答阎董一家的?为了自己的野心,勾-引人家的独子和自己在一起,他爬得这么快,是想取代阎董吧!好可怕的男人!】
【资助我念书吗?让你家断子绝孙的那种。】
网友们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然后忽然之间,和林漳身世相关的所有帖子都消失不见。
【卧槽?资本出手了?】
【那怎么阎忱打人的热搜还挂在首位?】
【所以是谁撤的热搜?只撤林漳不撤阎忱。】
【如果是阎忱叫人撤的,我他妈居然有点磕到?】
【???阎忱打人那条也不见了!】
随后,林漳的微博发了更完整的视频,并且附上律师函。
视频剪去阎忱和阎湘萍争执的那段,把周瑶碰瓷林漳的前因和她骂林漳不得好死那句剪在一起。
【艹!翻转的好快!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快就站队!】
【这女的好恶心!明明是她撞了林漳,故意泼林漳酒,居然倒打一耙说林漳推她!】
【好大一朵白莲花,全世界她最无辜,恶心死了!好像还是阎忱的表妹?】
【妈的,阎忱打得好!听到她诅咒林漳的时候,我真恨我不在现场!嘴给她撕烂!】
【呵呵,说阎导渣滓的怎么不吭声了?】
【磕到了!磕到了!阎导终于在我心里A了一点!】
【我我我我,漳忱有点站不稳了!】
【磕糖的,可别忘了,林漳人设倒塌的事,我反正磕不起来了,想想就虐,心疼阎导这个傻白甜,看得出他真的好爱林漳。】
【拜托,人家林漳从来就没有立过什么贵公子人设好吗?这些标签不是你们自顾自的给人加上去的吗?他的出生他又无法选择,我倒是很佩服他,一路走到现在,一定吃了不少苦。】
【对啊,林总从来没说过他出身豪门啊,什么门当户对都是网友自己脑补的,你们喜欢的只是你们脑补的林漳吧,只要一不符合你们的幻想,就要骂对方骗子。】
【只有我觉得更带感了吗?阎爸爸这是亲手给儿子找了个童养媳啊!】
【艹!姐妹给你递笔!】
“梆梆梆!”柜子上的东西被周瑶愤怒地扫到地上,她披头散发,眼睛里布满红血色,不断摔着房间里的物件。
佣人们在外面担心又不敢进去查看,害怕周瑶迁怒她们。
“你不是说视频都删掉了吗?他们为什么还有?!”周瑶目眦尽裂,紧紧捏着手机,尖锐的声音传到手机那头,刺得对方耳膜疼。
“我我我……我真的删掉了啊,我怎么敢骗您。”男人是于申洋家的保安,周瑶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把监控视频拷贝一份给她,然后把视频删干净,他在于家干了三年,虽然有感情但终究抵不过那笔巨款的诱.惑,一咬牙就答应了。
周瑶怒不可遏,怎么也想不通如果保安没骗她,那林漳是哪儿来的视频。
她正要挂断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紧跟着她听到了于申洋的声音,“周小姐,好算计啊。”
周瑶立即吓得挂断电话,她浑身觳觫,抱紧自己在原地打转,“不,不会有事的,我可是阎忱的表妹。”
她自我安慰着,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仿佛被被逼入绝境的赌徒。
“可以啊,你怎么猜到她会这么做?我生日宴当晚就让人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存着。”于申洋叫人将保安带下去,和林漳通电话。
林漳的声音听着莫名有点哑,“我没猜到,我只是以防不时之需。”
“啧啧啧,阎忱那傻小子哪儿玩得过你啊。”于申洋感慨道。
……
从之前的房子出去,天色已晚,林漳还有些昏昏沉沉,他给李扬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接自己,这会儿他没精力自己开车。
那一片药,让他睡从下午睡到晚上,醒来后铺天盖地都是阎忱打人的新闻,幸好他未雨绸缪,早就把视频交给秘书,这才能及时澄清。
“哥哥,你那边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还以为陷害我的人,肯定早就把视频删了。”阎忱听到开门声就立即窜出来,一把抱住林漳,声音愉悦。
林漳以为这么长时间,自己的心绪已经平复,可见到阎忱的瞬间,他的泪水遽然决堤。
越是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越是不想让阎忱担心,他的眼泪就越是控制不住。
他在阎忱的怀里颤抖,眼泪洇湿阎忱的衣衫。
怎么回事?
林漳为什么哭了?
无数个问题在阎忱的脑子里盘旋,他惊慌失措地抱住林漳,他从来没有见林漳哭成这样过,好像把二十八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林漳没有力气,整个人挂在阎忱身上,静默无声地哭着,哭到背脊痉挛,喉咙沙哑,说不出话来。
阎忱伸手一摸他的脸,便是满手的潮湿。
心脏宛如被密密的针来回穿刺,阎忱的胸口又闷又沉,他抱起林漳走到沙发坐下,轻轻拍打着林漳清瘦的背,眼眶越来越红,从胸腔到鼻尖的酸涩越来越浓。
林漳哭的时候总是安静无声,默默垂泪,似乎越少人注意到越好,不像林炎一定要嚎啕大哭,引来长辈的关注和怜惜。
林漳的手从阎忱的脖子上滑落,慢慢攥紧阎忱的衣衫,声音嘶哑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和阎忱道歉,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他对阎忱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他怎么那么可恶啊,连自己的枕边人生病那么久也不知道。
阎忱将他抱得更紧,他不知道林漳在为什么和他道歉,但他知道他不想听到林漳和他说对不起,这一瞬,他忽然想,要是他拥有属于他们的全部记忆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安慰林漳,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呆愣地抱着林漳,什么也也不清楚。
一段记忆突然在阎忱的大脑中闪现。
闭着眼睛酝酿睡意的阎忱,忽然听到一阵幽咽,似有似无,他翻了个身,将台灯打开。
“林漳,你怎么了?”
林漳背对着他没吭声,背脊僵硬紧绷,好半晌才用低哑的声音开口,“没事,你把台灯关了吧。”
阎忱怎么可能放心,他将台灯关掉,在黑暗中摸索到林漳的脸,果然一手的湿冷,他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怎么了?”
拍打着林漳背脊时,阎忱摸到那顶起的骨头,心头越发酸楚,怜惜地亲了亲林漳的脸颊,“乖乖,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听到这话,林漳骤然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肩膀颤栗,声音发抖,“我把我们的结婚戒指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