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喜轿摇晃着落地的时候, 夏煜心亦跟着沉了沉。

他准备趁轿门开启的刹那,迅速突破人群逃离,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错过便再没可能。

夏煜深吸口气,半蹲着缓慢调整呼吸频率。

他听到轿外极低的议论声,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再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响声。夏煜全身肌肉紧绷,目光紧盯着轿外。

严丝密缝的轿门突然开启, 夏煜完全漆黑的眼前猛地出现暗淡朦胧的光。

夏煜想都没想,猛地一脚朝轿门踹去, 过来开门的人一时不察, 被夏煜踹的跌倒在地。夏煜纵身跃下喜轿,却没提防碍事的裙摆缠住了脚踝,人突然倾斜失去平衡摔到地面。地面是还没完全干的泥泞, 夏煜沾了一手泥,起身动作慢了,被几名谢氏族人拥过来抓住了。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他原先制定好的逃离计划竟就泡了汤。

夏煜被抓着手臂站起来,懊恼气急败坏地踢着脚踝处的裙摆, 他一大男人被换上这么身艳丽的女人的喜服,整个人感觉都是崩溃的。

趁着起身的间隙, 夏煜顺势观察起周围。他之前没猜错,突然击晕他的的确是谢氏一族的人,而且还恰好是那些参与会议的族人。他们此时不远不近地观察着夏煜, 表情麻木而冷漠,夏煜更注意到,那些人虽说穿的喜庆,手臂却戴着黑色的丝带,恐怕正如夏煜所想,这的的确确就是场货真价实的冥婚。

半晌,谢竟佝偻着背,柱着拐杖走到了夏煜面前。

“别想反抗逃跑。”谢竟一反之前的慈祥,眼底透着毒蛇般阴冷的光:“你要么乖乖拜堂,要么我们打晕你,再架着你拜堂。”

夏煜审时度势,没准备跟这些人硬碰硬,颓然说道:“我没准备逃跑,你们这么多人,我逃不了。”

“你很聪明,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谢竟像是很满意夏煜的说辞。

夏煜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讽刺地道:“既然我都准备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总该告诉我,我要拜堂的人是谁吧?”

谢竟点点头,朝着旁边的人道:“送死者牌位,准备拜堂仪典。”

雕刻精致的牌位很快被送到夏煜手里,沉甸甸地。夏煜接过牌位,低头看见了那即将拜堂的人的名字。

——谢恒之灵位。

谢恒?

夏煜没能搜索到此人相关的讯息,大概又是之前没曾提到过的人。

夏煜想了想,道:“我会死吗?”

谢竟盯着谢恒的牌位:“那要看他愿不愿意接纳你。”

“为什么是我?”

谢竟见夏煜知趣,倒是愿意解答他的疑惑:“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他比较偏爱像你这样类型的人。”

夏煜强调道:“但我是男人,即便换上女人的喜服,我还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谢竟诡异地笑了笑,眼神竟透着厌弃及嫌恶。

夏煜隐隐觉得,他像是窥探到了这些事里,最至关重要的一条线索,尽管这条线索还不够明朗。

夏煜捧着谢恒的牌位,身穿大红色喜服,缓缓朝着面前的破烂宅院走去。

通往宅院的路上放着火盆,燃烧着跳跃的焰火,夏煜跨过火盆,盯着那破烂宅院敞开着的房门。宅院前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本就够阴森恐怖了,又张贴着白色的喜字及白色的喜花,远远看着便像是灵堂一般。

没徐梵跟着,夏煜全身都毛骨悚然,捧着冰凉的牌位像捧着烫手山芋。

谢氏族人跟着夏煜齐齐进入了宅院。

他们像很畏惧这处地方,进来便提高了警惕,更各自拿着木棍之类的武器。夏煜见逃跑无望,只能按谢竟说的做,试着看能不能拖延些时间。

宅院荒废多年,没清理打扫的地方遍布着蛛网,庭院更长满杂草,一路蔓延到亮着昏暗烛火的婚堂。

婚堂上方摆放着两张座椅,座椅上放置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牌位,一块写着“谢恒之父谢光灵位”,一块写着“谢恒之母季雪琳灵位”,除此之外,婚堂两侧亦摆放着许多座椅,各自都放着牌位,夏煜注意到,还有一块写着“谢恒之妹谢霏灵位”,其他的则是些谢氏族人。

谢竟面朝着婚堂,跟放着牌位的众人说了些寒暄的话,便也领着其他族人纷纷落座。

夏煜环顾着婚堂,发现那些放着牌位的地方压根没有人,整座婚堂空荡荡地,除他跟这些活着的族人外并无他人。

这时候,负责主持婚礼的谢氏族人高声喊道:“吉时到,婚礼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夏煜捧着牌位这烫手山芋,面朝着空荡荡的大门,挺直的背脊却怎么都弯不下去。

这算怎么回事,他该不会真要跟这素未谋面的男鬼缔结冥婚吧。

要是这样,他还不如就跟徐梵结婚。现在想想戒指求婚形式这些都是外在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关键是,徐梵在哪?

见夏煜没动静,那主持婚礼的又催促般喊了句:“一拜天地。”

夏煜心情焦躁紧张,感觉面前就是道火坑,他却必须朝着那火坑跳下去。

“夏煜!”谢竟柱着拐杖用力一跺地面,表情严厉,大有夏煜再没行动,他就准备采取强制措施的态度。

夏煜没办法。他此时处于弱势,强硬反抗是极其愚蠢的方式。

便还是狠狠咬牙,捧着牌位面朝着天地拜了下去。

拜下去的刹那,夏煜还边默默念着“这不能作数”之类的话。

然而让夏煜没想到的是,他拜下去的时候还是阴暗漆黑的夜晚,再起身的时候,眼前却变成了明亮的白昼。

甚至于,之前那破败不堪的老宅院,都摇身一变成了座宽敞热闹的宅院。

那些阴森诡异的感觉全然消失,呈现在夏煜眼前的,是整洁能嗅到温暖阳光气息的家。

“这里就是我家了。”突然,宅院外响起道阳光爽朗的少年声音。

伴随着说话声,夏煜看见一名背着背包的少年蹦跳着跑进来,边跑还边跟身后的人笑着说:“现在是旅游旺季,很难订到旅店,你们要不嫌弃,可以先到我家住着,我爸妈跟妹妹人都很好,肯定会很欢迎你们的。”

少年约莫十八岁,很爱笑,笑的时候露出虎牙,脸颊还有着漂亮的酒窝。

他剪着平头,肤色稍黑,却半点没影响俊朗精致的五官,尤其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更让人看见便容易心生好感。

夏煜站在进门的位置,跟那少年的距离离的极近,那少年望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是能看到夏煜的。夏煜还犹豫着该怎么解释突然出现的事,毕竟他都还没弄清楚。只是没等夏煜想好,那少年就极快地朝夏煜逼近,夏煜想让开都没机会,还以为会猛地撞到一起。却诧异发现,那少年压根看不到他,甚至都碰不到夏煜。因为少年整个人,直接便从夏煜身上穿了过去。

夏煜没来得及惊慌恐惧,就接着看见紧随着少年进来的人。

那赫然是夏煜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谢恒,麻烦你了。”贺玉麟笑着说道:“要没你帮忙,我们没准要露宿山上了。”

“我就说要提前订房,这里游客多旅店少,你偏不信。”严弘华微携着埋怨说道。

“没事,来者是客嘛。”谢恒没所谓地道:“再说要没你们这些游客,潼岭更发展不到今天的规模,还要多谢你们,替我们谋了生路。”

谢恒说着又朝里屋喊道:“霏霏,快出来,有客人到了,过来帮忙。”

没一会,扎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帽子的谢霏便走了出来。跟谢恒相比,谢霏皮肤更白皙嫩滑,她没化妆,却自有着未经雕饰的纯净的美。谢霏刚跑过来就撞到贺玉麟的视线,贺玉麟仪表堂堂,透着跟山里人截然不同的儒雅及贵气。

谢霏看着脸便悄悄红了,连避开贺玉麟的视线,挺不好意思地笑着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谢霏,谢恒的妹妹。”

贺玉麟朝她微微点头:“你好。”

严弘华见到谢霏就眼前一亮,顿时欣喜热情地道:“妹妹你好,我是严弘华,他是贺玉麟。”

谢霏看严弘华明显要冷淡些,听到贺玉麟的名字又惊喜道:“贺玉麟?你就是之前报道过潼岭的那位记者?”

“嗯。”贺玉麟微笑道:“那时候潼岭还没这么多游客,我准备故地重游一次,再写篇全新的报道,希望能增进游客对潼岭的了解,推动潼岭旅游的进一步发展。当然,你们要有意见都可以提,我也是希望潼岭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经谢霏提醒,谢恒顿时想起贺玉麟是谁,望着贺玉麟惊愣道:“原来是你啊。”

“是啊。”贺玉麟望着谢恒的眼眸深邃,含着浓浓笑意说道:“是我。”

紧接着,夏煜视线跟着转向里屋。

谢恒的爸妈都回来了,对贺玉麟二人的到来表示热情欢迎,说要有事或遇到问题就随时找他们,只要能帮忙解决的,他们都会尽力而为。

说着说着,贺玉麟提到他们对潼岭还不是很熟悉,问谢恒有没有能介绍的导游。

谢恒闻言顿时拍拍胸脯,豪情万丈道:“你们算问对人了,这里就是现成的导游。潼岭的各处景点,人文风光,风俗文化,我全都知道。总之这片地方,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听完谢恒的话,贺玉麟当即笑着说要聘请谢恒当导游,更说今后就多拜托谢恒了。

夏煜看到这里,画面忽然又是一转。

这次是谢恒跟谢霏独处。

夏煜观察着室内的环境跟布局,确定这应该是谢恒的房间。

谢霏紧搂着谢恒胳膊,被谢恒说的脸色泛红,很不好意思:“我都还没成年,有你这么开妹妹玩笑的吗?”

谢恒笑嘻嘻地道:“你还有三个月就成年了。男婚女嫁的,害什么羞。”

“我都还不了解情况。”“这些都好说。别忘了,你哥可是要给他当导游的。”谢恒直接问道:“你就直说,是不是喜欢贺玉麟?”

谢霏犹豫着想了想,又重重地一点头。

谢恒便摸摸谢霏头:“那就好。等哥先帮你试探试探,找机会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要没女朋友,哥就帮你趁着这段时间迅速拿下他。”

那段时间,谢恒便尽职尽责地领着贺玉麟跟严弘华游览潼岭,给他们介绍潼岭的风景及原始树木,更说起潼岭仍有的弊端跟尚需改进的地方。贺玉麟拿着相机及录音笔,边走边记录沿途的潼岭风光及突然冒出脑海的灵感。

没过几天,严弘华就因家里有事突然离开了。

因此游览潼岭,准备稿子素材的事就全落贺玉麟身上。原先的三人之行,顿时变成了如今的二人之行。

夏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就站在潼岭那座佛塔的下面。近距离观看,佛塔更是雄伟恢弘,散发着让人顶礼膜拜的威严气势。佛塔蜿蜒朝上,越是高便越是窄,一层接着一层,仿佛直入天际。

夏煜看完佛塔移开视线,就发现不远处,谢恒正仰起头望着巍峨的佛塔,笑着给贺玉麟介绍佛塔的来历及传奇。

贺玉麟起初还认真听着谢恒说话,只是很快,他注意力就从佛塔转移到了谢恒身上。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谢恒侧脸,看谢恒明媚阳光的微笑,看谢恒微启的唇,像是看着看着,就完全陷进了谢恒的深渊里。

谢恒兴致勃勃地详细介绍完,顿时感觉一阵的口干舌燥,连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解决完口渴,谢恒又转到山崖边,张开双臂享受着迎面吹过来的凉爽的风。

“你要过来感受下吗?”谢恒朝贺玉麟笑着说道:“潼岭这里的风特别舒服,很干净很新鲜,没受半点污染。”

贺玉麟含笑走了过去,跟谢恒并肩站着。

谢恒侧头看贺玉麟,纠正道:“你不能就这么站着,必须张开双臂,让风能吹开你身体的每一处毛孔。”

谢恒说着还过去帮贺玉麟调整姿势,调整完姿势,见贺玉麟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更忍不住笑了:“你要看前面,总看着我干嘛。”

吹完风,谢恒又强烈邀请贺玉麟再爬上佛塔看看,贺玉麟爬上山都够累了,哪还有力气爬这么高的佛塔,顿时摆手要拒绝,却被谢恒拽着手硬是拖了进去。

眼见谢恒一脸的期待恳切,再加强烈推荐的激动,贺玉麟还是没忍心拒绝,由着谢恒拖拽着他,两人一起筋疲力尽地爬上了佛塔。

佛塔楼梯是盘旋着往上的,最顶端的一层很是狭窄,大概只能容纳四五人。

然而自佛塔顶端朝下望去,便能将整座潼岭都尽收眼底,那连绵不绝的山脉高低起伏,其间更笼罩着大片的云雾,让整座潼岭看起来犹如无可比拟的仙境。

“这里美吧?”谢恒邀功般得意地望着贺玉麟:“所有游客过来潼岭,都是想一堵佛塔的美好风光。”

贺玉麟喘着粗气,倚着栏杆朝下眺望,点头由衷地道:“嗯,这里真美。”

谢恒满足地笑,顿了顿,像想起什么般突然自背后拿出片叶脉清晰的叶子,笑着与贺玉麟拉开距离:“你能爬上来不容易,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作为奖励,我就给你吹首曲子吧。”

他说完含笑看贺玉麟,眼底透着狡黠俏皮。接着背倚着栏杆,举起叶子凑到唇边,缓缓吹起首低缓轻吟的乐曲。

乐曲清脆动听,谢恒吹奏的时候,贺玉麟便深深地注视着他。

他像沉浸在谢恒的乐曲里,又像受到谢恒的诱惑吸引,总之唇边总是含着浓浓笑意的,像要将谢恒镌刻进眼底。

一曲完毕,谢恒笑着问贺玉麟:“好听吗?”

“好听。”贺玉麟想都没想便答道。

谢恒扬了扬手里的叶子,诱惑般笑道:“那想学吗?我可以免费教你。”

“想。包教包会吗?”

“当然,我谢恒收的徒弟,绝没有学不会的。”谢恒转而说道:“不过,要让我教你,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谢恒突然静默了几秒,而后抿唇悄然凑近贺玉麟,拉近与贺玉麟的距离,极低地轻声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谢恒问完,贺玉麟盯着他起码沉默了十几秒。

谢恒心底纳闷,不懂这问题很难回答吗,说句有或是没有不就完了。但贺玉麟那时候的确是思考了很长的时间。

接着,贺玉麟不答反问道:“那你有女朋友吗?”

“……是我在问你。”

“你先回答我。”

谢恒撇撇嘴:“没有。”又认真强调道:“我还小,爸妈不让我交女朋友。”

“哦。那我也没有。”贺玉麟顺嘴道。

他深深注视着谢恒,不知怎地,竟又突然多加了一句:“更没有男朋友。”

谢恒微愣,表情愕然。

最后时刻,夏煜目光凝聚在谢恒脸上,那些愕然诧异转瞬即逝,像被风吹散的泥沙,攸然恢复成浓郁阴沉的极致黑暗。

夏煜抬起头,听到耳边响起的又一道喊声。

“二拜高堂!”

他恍然望着门外浓郁的黑暗,还没从之前看到的场景里脱离出来,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突然看到那样的场景。

“谢恒……”夏煜低喃,看手里捧着的牌位,想起那阳光爽朗笑容明媚的少年。谢恒生于大山,长于大山,便仍保留着大山的淳朴美好,那样的谢恒,的确容易给人好感,甚至只是看着他,就能感觉到身心愉悦,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好。

只是那样美好的谢恒,竟然已经死了吗。

谢竟焦躁地跺着拐杖,盯紧夏煜催促道:“快拜堂,别故意拖延时间,没人能过来救你的。”

夏煜猛然盯紧谢竟,厉声质问道:“谢恒是怎么死的?”

“那些与你无关!”谢竟恶狠狠地跟旁边人使眼色,示意让人擒着夏煜强制拜堂。

夏煜想逃离,却被几人扭住了胳膊。

他正试图反抗挣扎,还没动手,那些挟制着他的人却突然齐齐被掀倒。夏煜都没反应过来,手里捧着的牌位便被徐梵猛地抽走扔掉。牌位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响。

“谁?”

“怎么回事?”

“夏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

谢氏族人看不到徐梵,只能看到骤然跌倒的族人跟摔落的牌位,顿时惊慌失措,满脸恐惧地环顾着婚堂,甚至已齐齐举起木棍防御戒备。

徐梵表情漠然阴沉,携着狠戾至极的杀气。

他淡淡看了夏煜一眼,接着又扭头看那些谢氏族人。徐梵望着谢氏族人的眼神,像是盯着将死之人。

夏煜某一刹那,都觉得徐梵要控制不住冲过去将那些谢氏族人全杀死。

然而徐梵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打量着身穿喜服的夏煜,凑近抚摸着夏煜脸庞,顿了顿,忽然低低地道:“重新举办场婚礼吧。”

夏煜凝望着徐梵。

“我们结婚吧。”徐梵勾唇笑起来。

夏煜想了想,没直接答复徐梵,而是转向那些担惊受怕的谢氏族人说道:“重新举办婚礼。”

谢竟脸色煞白难看,却没按夏煜说的做,而是底气不足地强装镇定道:“夏煜,你别想耍花招,赶紧把牌位捡……”

谢竟还没说完话,就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掐着喉咙一把高举了起来。

对那些谢氏族人来说,谢竟完全是凭空飘起来的,他们哪能不恐惧慌张,纷纷环顾着四处,却压根发现不了敌人。

短短的时间里,甚至有人忍受不了恐惧崩溃逃离,只是还没走远,就被徐梵猛地逼了回来。接着原先敞开着的门,更“嘭”地一声紧紧关闭上了。

“是谢恒吗?”

“谢恒?”

“谢恒,那不关我们的事。”

“你就饶过我们吧。”

“你说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给!”

“……”

夏煜冷眼看着濒临崩溃纷纷求饶的谢氏族人,又看看被徐梵掐着喉咙表情痛苦狰狞的谢竟。

“重新举办婚礼。”夏煜一字一句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