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冬身手敏捷, 更显然了解怎样擒控要害,他扣着夏煜喉咙, 手扼住夏煜脆弱的喉管。喉管受外力挤压,疼痛又遭受着剧烈窒息感。夏煜表情痛苦,脸色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微张嘴想说什么, 却又因喉咙受制没法发出半点声音。
徐梵紧攥着扇柄,看看嵇云, 又看看夏煜。他脸色阴沉的可怖,眼底携裹着要将嵇云跟彦冬碎尸万段的愤怒跟杀气。
短暂僵持几秒, 徐梵突然丢掉直指嵇云的扇柄, 身影犹如残影般径直朝着夏煜而去。
“师父……”彦冬见状跟着松开擒着夏煜的手,转而奔向嵇云。
嵇云捡起法扇,望着迅速跑过来的彦冬, 脑海却突然敲响警钟。
他迅速环视一圈,猛然想到什么,跟着便紧张扬声提醒道:“彦冬, 危险!”
他喊完表情满是惊恐,想都没想便猛地冲向彦冬。
彦冬听见师父提醒, 愣了愣,接着诧异转过头。
就刚好看到倒映进瞳孔里的, 紧逼过来的徐梵的身影。
徐梵直逼彦冬,速度极快。彦冬顷刻压根没还击之力,大脑刹那空白, 仓促地连退数步。
彦冬表情惊骇,甚至连死状都想到了。
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徐梵会刹那穿透他的身体,夺取他的心脏。他惊恐到连躲避跟反击都全忘了。
只是千钧一发之际,愣在原地的彦冬却猛然被人狠狠推开。
彦冬狼狈跌落地面,意识到什么又连朝嵇云看去。
嵇云仓促推开彦冬,只来得及横起法扇阻拦徐梵的进攻。
徐梵攻势半点没停,携着必杀嵇云的气势。
庞大凶猛的力量狠狠撞上嵇云紧攥的法扇,嵇云手臂颤动,被冲撞的连连后退。直到背脊抵着墙壁,再没有能退的退路。
徐梵微敛瞳眸,手指紧攥成拳,准备趁势捏碎嵇云的心脏。
嵇云猛然仓促展开法扇,却还没来得及驱动法咒,徐梵的手便猛然刺进了他的身体!
徐梵没准备手下留情。偏偏刚探进嵇云体内,他就猛地感觉掌心剧烈发烫,像涌动着磅礴凶悍的神秘力量。
徐梵诧异收手,望着掌心泛着淡淡金光的“卍”字,表情很是困惑茫然。半晌,徐梵又劈手夺过嵇云已然展开的那柄法扇。
法扇是全黑的,其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梵文符印,符印是手写的,字迹徐梵却觉得熟悉。
他粗略看完扇面,视线接着转向左下角。
那里写着四个字:帝嵇梵敕。
“你滚吧。”徐梵突然将那柄法扇合拢扔给嵇云:“你盯着我没用,此事再有下次,即便是你,我也照杀不误。而且,你的敌人不是我。”
嵇云脸色惨白,像没料到他竟能死里逃生。徐梵杀意浓郁,竟就这么放过了他?他心底还藏着很多困惑,却没当着徐梵面声张。即便徐梵准备放过他,嵇云仍不能信任徐梵。
彦冬护着嵇云,朝徐梵警惕道:“你真要放过我们?”
徐梵径直转身打量着漆黑的宴会厅,对彦冬的询问置若罔闻。
夏煜咳了咳,盯着彦冬道:“是你们总跟徐梵过不去。”
嵇云受了伤,声音略显虚弱:“他是鬼魂,鬼魂不该逗留人间。”
“是,他是鬼魂。但他可曾害过人?”夏煜气势磅礴道:“倒是你们,趁人不备行些阴险行径,就是正道了吗?”
嵇云蹙眉看着彦冬,彦冬羞愧地低着头。
嵇云想了想,认真说道:“那事是我的错,不该行卑鄙手段,我跟你们道歉。”说完又看着徐梵,无惧生死地道:“今日的事,不管因何原因,都多谢了。我承诺,只要你不害人,你我就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倘若害了人,我即使魂飞魄散,也要为民除害。”
徐梵突然看不透表情地哼道:“既没好处还危险重重,你何必要做?”
嵇云表情无欲无求:“收伏恶鬼,渡迷途鬼魂进冥界,护人间安危,是每任渡魂使的职责,何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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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途中,夏煜忍不住好奇问起,徐梵怎么会突然放过嵇云的事。
徐梵似真似假地说道:“起码嵇云除恶扬善的心是真的。”
“就这样?他真心要除恶扬善,没抱半点目的,你就放过他了?”夏煜匪夷所思地道。
这些话骗骗小孩还行,想骗他就差远了。
徐梵却权当没看到夏煜的质疑,振振有词说道:“是啊,就这样。怎么?你难道歧视鬼?鬼就不能动怜悯之心?”
“我不是不信鬼,而是不信你。”夏煜直言。
徐梵悲伤叹气:“你这么说真伤我心。”
“少装啊,不想说就算了。”夏煜无奈放弃追问,接着转移话题,谈起二楼宴会厅里闹鬼的事:“嵇云他们过来酒店,应该也是调查这件事。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徐梵想了想:“宴会厅里的确有鬼魂肆虐过的痕迹。”
“先是失踪案,接着是杀人案,还这么肆无忌惮。”夏煜皱眉道:“那些鬼魂究竟想做什么?”
徐梵沉吟着,忽然转头看向夏煜,强调般说道:“奇怪的是,这里刚死了人,我却感觉不到半点灵魂气息。”
“也许那些灵魂进了冥界?”
徐梵摇头:“没这么快。那些灵魂更像是突然消失了。”
夏煜微愣:“突然消失?”
“嗯。”徐梵说着突然牵起夏煜的手:“失踪,被害,再是灵魂失踪。这里面定然有蹊跷。”夏煜试着想收回手:“当然有蹊跷,这还要你说。”
“不过说起来,你哥两次躲过死劫,还真是命大。”
夏煜甩不开徐梵,只能任其牵着手,尽量自然地不让人看透端倪,微皱眉不悦道:“他不是我哥。”
徐梵连安慰:“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不过孟钦三盏阳火已灭两盏,恐怕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连遭两次劫难,到底是做过什么事。”
徐梵随意道:“因果循环。孟钦该遇见的事,就必然有遇见的理由。”
夏煜想不到结果,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又琢磨起失踪案跟杀人案的真正原因。
张硕的失踪,董幼的失踪,这些都让夏煜对这案子耿耿于怀。只是夏煜想归想,却没法接触到案子的具体情况。夏煜思忖着,要真还接触不到案子的核心,就还是托梁卓找找姚兆霆。以梁卓跟姚兆霆的关系,他应该能顺利了解到案子的详情跟核心。
只是夏煜没想到,事情竟能发展的这么顺利。他还没去找梁卓,姚兆霆便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虽说姚兆霆找他过去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夏煜破解所谓见鬼的谣言。
“梁卓说你能看到鬼,对这次的案子没准能有帮助。”姚兆霆是直肠子,不爱弯弯绕绕,直言不讳地道:“当然,我是不信这些的,什么见鬼,全是扯淡。但那晚宴会厅的幸存者,全都说有鬼,笔录翻来覆去,除了见鬼就没别的说辞。我要尽快找到案子的突破口,那晚十几条人命,必须抓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姚兆霆迅速说完,便说明来意道:“夏煜,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警局帮帮忙吧,顺便,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夏煜求之不得,连道好,说他下午就请假过去。
到警局是下午三点,阳光正烈,炙热烧烤着大地。
徐梵执意要跟着夏煜,强撑着进了警局,便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夏煜碍于附近有人,不敢明目张胆跟徐梵交谈,只能斜斜睨着徐梵,用眼神表示徐梵此行为的多此一举。
夏煜没觉得在警局里,他还能遇到危险。
徐梵却很不放心夏煜,尤其是在当下群鬼环伺的情况下。
姚兆霆忙的脚不沾地,仍是顾尤辰接待的夏煜。
他没对夏煜隐瞒实情,捡着重点介绍道:“伤者里既然有你哥哥,那你应该了解些基本情况,我就不从头说了。总的来说,这次命案极其重大,上头跟媒体都在施加压力,警局……尤其是姚队压力很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到杀人凶手。”顾尤辰说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但关键是,我们现在完全没有线索,幸存者全都说,那晚是鬼害的人。我们反复测试过很多遍,事实证明他们都没说谎……你觉得呢?那晚的凶手到底是人还是鬼?”
夏煜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能确定。”又问:“既然姚警官不信有鬼,那还找我过来干嘛?”
“谁能猜到姚队的想法。但这次案子扑朔迷离,没别的合理解释,或许姚队也动摇了吧。”
夏煜没再接着多问,提起与案子相关的问题:“那失踪案跟杀人案有关联吗?”
“失踪案跟杀人案的共通点,是发生的都很蹊跷,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更没有突破点,就好像这些案子压根就不该发生。”
“我听说,还有人密室里失踪?”
“密室失踪?”顾尤辰愣了愣,忽而笑道:“这是谁没事瞎传的,根本没有密室失踪,之前所有的失踪案,都跟卢海有关。”
“那些人都是在海里失踪的?”
“嗯。”
夏煜顿时想起那晚在海里看到的鬼魂。
那些鬼魂自海里而来,接着浩浩荡荡飘向灯火通明的城市。
“我觉得。”夏煜望着顾尤辰,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案子,是真跟鬼有关。”
然而究竟是厉鬼报复,还是厉鬼受人驱使,却还有待斟酌。
夏煜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徐梵远远坐在走廊另一头的凳子上,像是因夏煜的没心没肺还很是不悦。
他好心好意担心夏煜安危,才冒着烈日跟过来,谁知夏煜竟还不愿领情。
夏煜回头看徐梵一眼,急着进洗手间,便想着晚点再跟徐梵解释——他不是不领情,只是担心徐梵的安危。
毕竟徐梵的伤还没完全恢复。
洗手间里安安静静的,跟嘈杂忙碌的警局形成鲜明对比。
夏煜进去隔间,解决完起身穿裤子的时候,低着头眼角余光却突然瞥到隔间下方空隙处,猛地露着双阴森森的贪婪充满欲念的眼睛。那双眼透过隔间低矮的空隙,直勾勾地想入非非地死盯着夏煜。
夏煜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顷刻吓的心脏漏跳半拍,连连想要后退,却没料到裤脚却猛地被那鬼给紧紧攥住了。
那鬼力道极大,一拽便将夏煜裤子拽到腿弯,夏煜顷刻顾不得其他,迅速提着裤子以免不幸走光了。
隔间里位置狭窄,容易受到限制。夏煜想到徐梵,顿时忍着恐惧推开隔间门,并做好准备一脚将那鬼踹了出去。
踹的时候,夏煜不经意瞥到了那鬼。让夏煜惊讶的是,那鬼竟还穿着西装,要是忽视他满脸的血迹跟折断扭曲的肢体,这鬼都还是透着股精英范的。
夏煜没多停留,踹完便朝洗手间外狂奔过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那被夏煜踹中的鬼就又扑了过来。他拽着夏煜裤腿,顷刻将刚穿好还没来得及系皮带的裤子又扯落下来。
夏煜简直欲哭无泪,对视着那会色眯眯的眼睛,没想到他不但撞了鬼,撞到的还是只色鬼,更重要的是,这鬼还男女不忌。
那鬼是爬着过来拽住夏煜裤脚的,之后冰凉的手更沿着夏煜裤脚攥紧他脚腕。夏煜还保持着朝前跑的姿势,让那鬼一拽,瞬间便跌倒在地。
男鬼满脸血迹,肢体扭曲地爬着凑近夏煜,盯着夏煜的眼神色情而痴迷,让夏煜恶心的头皮发麻。
姚兆霆刚跑了趟鉴定科,因没查到有效的线索,心情很是烦躁。路过卫生间,姚兆霆正好需要解决,就想着案子推门进了卫生间。
然而一进去,姚兆霆就猛地惊愣住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看见夏煜躺在卫生间的地面,先是扭动着脱了裤子,接着又是上衣。还好留着条底裤,不至于真裸体。夏煜像是脱的很累,手臂更胡乱地挥舞着,与空气做着搏斗。
姚兆霆环顾着洗手间,发现空荡荡地除夏煜外并无一人。
“你这是……在跳脱衣舞?”姚兆霆瞠目结舌地看了夏煜数秒,难掩震惊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