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医务老师帮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白色的消肿贴贴住大半个手掌。

她悄悄将脑袋探入床帘里。

榊厡葵快闭上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

“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

“你是后座的榊原同学,对吧?”

他点头。

祁加宝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比了个OK的手势,笑容明亮:“那我就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看见她笑,榊厡葵不自觉舒展眉头。

他侧过身,藏进被子里,用后脑勺对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确认完毕。

祁加宝立刻对统嘀咕:【榊原同学真是个好哥哥啊,交换的条件都在为弟弟谋福利。】

她顺便向统求助:【怎样才能快速地让榊原莲喜欢上我呢。】

系统望着从各大书城缓存下来的,已经增加到几十个G的小说微微沉默。

它:【这个吧……我觉得题目有点超纲了。】

它委婉地表示:【我最近查阅的都是喜欢起来比较激烈的网络文献,暂时还没理解你们这种平淡普通和缓的喜欢。】

【给点时间,我去补点少女漫……?】

祁加宝:【……】

【要你何用。】

正要继续吐槽时,路鸣从远处跑来。

“加加,你没事吧。”他上气不接下气,抓住祁加宝的手腕左右打量,急得远城区口音都冒出来了。

“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是我们班的榊原莲,知道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

路鸣眼睛瞪大,瞬间觉得事情更糟了。

“别担心,别担心,他已经答应暂时帮我保守秘密。”

她把跟对方的交易略去,大概解释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好了,至少知道祁叔叔绝对平安。”路鸣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为她担忧。

“都怪我太没用了,如果我能拿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就好了。“

他垂着头,有些沮丧。

榊原双子是绝对的第一阶级存在,如果中途变卦想戏弄惩罚她的话,轻而易举。

“走一步算一步嘛。”

看着他,祁加宝突然眼睛一亮。

她想起来,在成为朋友之前,路鸣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好,完全可以用讨厌来形容。

“干、干嘛突然这样看我。”

因为目光太过专注,路鸣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自在地把自己从头到脸摸了一遍,悄悄拿眼尾看她,路鸣不太确定地想,今天脸部皮肤摸起来确实有点粗糙,难道她发现了?

不,她没有那种眼力。

祁加宝表情严肃:“鸣鸣。”

“有话快说!”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吗?”

“啊?”

她:“快仔细想想。”

他结结巴巴红着耳朵满脸的状况外,祁加宝捏住他的手腕一直在靠近。

喉咙像被黏住一样完全无法发声,路鸣脑子都快被蒸熟了,张着嘴斯哈斯哈,像小动物那样试图排掉热气。

伸手将她推开。

祁加宝的脸像面团一样被他挤压揉捏。

妄图通过她的颜艺丑脸缓解脑袋热度的计划失败,路鸣捂着脸后撤,跟她保持一臂的距离。

怎么有人五官乱飞成这样了,都那么可爱。

“鸣鸣。”

“……鸣鸣?”祁加宝试图靠近。

她一进,路鸣就退,进进退退的好像在玩跳格子游戏。

祁加宝又一次成功踩到他的影子后,路鸣忍无可忍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是笨蛋吗?这也能玩起来。”

祁加宝嘿嘿两声,三两步跳到他旁边,用手指撑住他两边嘴角向上扯:“还是这样比较像你。”

两天没见,刚刚仔细盯他的时候,发现路鸣一向保养得很勤的栗色头发黯淡无光,蔫哒哒地垂在额头上。

两个黑眼圈大的都快掉到膝盖上了。

“你这么注重外表的人,头发看起来快跟草一样了都顾不上打理,出什么事了?”

“没有。”他口齿不清的否认道。

祁加宝眯眼,不太相信。

“因为操心成绩才有点失眠,干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

“真的。”他不自在地别开目光,犹豫地说道:“你能帮我把下次测试的大概内容划出来吗。”

路鸣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在读书上没有太多天赋,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

“你终于决定奋发啦?”祁加宝点头:“包在我身上,过两天给你。”

“谢谢。”

路鸣扯出笑脸,两人在路边的长椅坐下。

启曜整个校区都是恒温的,不断有清凉的风拂在两人身上,在酷烈的阳光下将他们和暑热隔绝开来。

话题绕回祁加宝最初的提问,路鸣记起,也是在这样一个夏天,他们俩正式成为朋友。

小时候他父母工作忙,于是就被送到不愿意离开老家,住在远城区的奶奶家里。

远城区小学里的孩子个个都很活跃早熟,半路转学过去的路鸣害羞内向,还有点被溺爱出来的矜骄脾气。

被孤立欺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讨厌的就是同班的祁加宝。

她好像自带一种能让大家都喜欢她的魔法,却不自知。

路鸣讨厌她的时候,称这种魔法为邪术。

直到他被用金钱和零食换来的朋友长期勒索欺负的时候,祁加宝挺身而出,把鼻青脸肿的他送回家,顺便替他告诉大人,解决了这件事。

那之后一直到他转学,两人分开,祁加宝都是他唯一的朋友。

回到父母身边后,路鸣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害怕自己走了,祁加宝就会有别的朋友,把他忘了。

他给祁加宝比了个大拇指:“还好你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打工。”

“啊?”她抓抓头发,说:“难道不是因为其他人受不了我,才不和我当朋友的。”

“应该没人想在便利店吃关东煮吃一天,只有在没有顾客的时候才能和朋友说说话吧。”

升上高中后,朋友之间偶尔约着出去玩,一直维持着这种模式。

“我喜欢。”

祁加宝点头:“你是关东煮毒唯的事,我早就知道啦。”

路鸣叹气。

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路鸣也说不上来。

“突然有一天就这样了。”明知道她嘴里的喜欢,和自己嘴里的喜欢意义不同,路鸣依然忍着害羞认真地回想。

她托着下巴仔细分析。

几秒钟后,单手握拳砸在自己膝盖上,总结道:“总之喜欢是个很漫长的行为。”

系统也悟了:【反正就是多相处就对了。】

路鸣:“……”

怎么说呢,总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种事有点奇怪,他再次捂脸:“别说了。”

抓着她往教室走,还不忘解释:“昨天送报纸的时候没来帮你,是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提前走了。”

“那个没关系啦,不用特意解释,很麻烦吗?”

“还好……”他语气含糊:“总之有事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总觉得他有点闷闷不乐。

平时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巴却怎么也撬不开。

上课铃响了,他像兔子一样蹿回E班。祁加宝只好把疑惑先放回肚子里。

教室里,两个榊原同学已经在座位上。

祁加宝借着上课铃消失前的最后一点尾音,猛按手机,给榊原莲发消息。

[榊原同学。]

[最近请不要轻易换位子。]

以为暂时不会收到回复,结果对方连发两条。

[?]

[。]

放学后,祁加宝第一时间冲到办公室,确认合唱伴奏的事。

可是榊厡葵先她一步,中午就来过了。

没人想主动放弃这点看起来不多,但万一到时候就会成为关键的学分。

音乐老师头疼的让她回去等通知。

祁加宝只好先踏上打工之路。这次兼职的地点有些奇怪,再三确认过地址后,祁加宝走到区立一中的大门口。

一中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门口偶尔路过几个学生,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祁加宝踩上台阶,一个瘦长人影向她跑来。

看见她身上的启曜制服,没忍住叫了她一声:“老师?”

祁加宝回头,“你就是……”

还没交换名字,她被他带着往里走,“先跟我来。”

“这里好热,我能把外套先脱掉吗?”

尽管介绍兼职的中介跟对方再三保证过,她是启曜的学生不会有假,教他的水平绝对够。

对方还是要求她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一中的校服是简单的运动裤配短袖,她混在其中本就显眼,他来了之后受瞩目程度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这位辅导对象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灰蓝色眼睛嵌在骨肉饱满,线条流畅的脸上。阳光恰到好处洒在他身上,卷曲蓬松的半长发月光一样淌在脖颈处。

有种旧世纪美少年雕塑复生的感觉。

祁加宝觉得他可能来自第十二区的冰原。

他目不斜视地走在祁加宝身边,看到祁加宝衬衣上的汗迹,表情局促。

“抱歉,我没考虑到天气原因。”

虽然祁加宝已经是他能找到的符合条件,价格最便宜的辅导老师,又有中介的再三保证,出于谨慎,他还是想眼见为实。

他家庭条件差,花出去的每笔钱都要慎之再慎。

祁加宝倒不在意,主动问他:“我还带了学生证和历年拉丁课成绩还有结课证明,你要看吗。”

他还没回答,两人就到了这次补课的正式地点。

一中的图书馆。

里面灯火通明,有很多用来自习的小隔间。

落座后,他表情更局促了。

他家那一片的治安不太好,补习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对年轻女孩子来说有点危险。

而且……

虽然第二性别都是omega,长时间和陌生人待在密闭空间里,他怕辅导老师会觉得不舒服。

思来想去,十点才关闭的图书馆,是唯一合适的地方。

他的紧张肉眼可见,快要凝成实质。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祁加宝拿出平板,点开早就拟好的水平测试题,抬头发现对方还僵站着,一副随时要夺门而逃的样子。

把成绩证明放到桌上,“看完之后先来摸个底,你主要想做哪方面的提升?”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缓解了他的紧张感。

祁加宝把平板塞到他手里,催促道:“快写。”

他做题的速度很快,扫一眼就能立刻确定答案,几乎没有犹豫。

祁加宝一开始以为他在瞎填,凑近看,发现他正确率很高,只有零星几个错题。

一般的公立学校没有拉丁语课程,他的水平却很不错,祁加宝有些惊异。

平板回到她的手上,从笔袋里拿出常备的水果硬糖,放一颗在他手边,她习惯性地夸夸:“非常棒,先吃颗糖休息一会儿,老师来看看错题哦。”

她辅导过不少小朋友,每个阶段结束后都会给予奖励,然后夸夸。

几秒后突然觉得不对,旁边坐着的大朋友缄默地把糖捏在手心,垂着眼睫低声说道:“谢谢老师。”

见面以来一直压着的嘴角微微上扬,紧绷的肩膀终于稍微放松。

周围的空气都为止一轻。

祁加宝也跟着笑了。想起然想起两人还没有交换名字。

“你叫什么?”

“尤弥尔,老师。”

他仍维持着伸手藏糖的姿势,很有礼貌地答道。

系统忽然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尤弥尔、尤弥尔是女主的名字啊!】

【不是……这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