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他侧过头,和榊原莲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看人时的眼神都一样的冷淡。

祁加宝抬脚试图往前挪动,他速度飞快地把腿横在前面。

她:“我下午有重要的事,我先来的,整理的部分归我!”

榊厡葵的字典里好像没有omega优先和谦让的选项,把手臂横在她脖子旁,打消她想钻空子,趁机跑进去的念头。

脸蛋都被他肩膀挤压到变形,榊厡葵靠近她,表情如冬夜里冻了一整夜的湖水一样冰冷:“你刚刚左脚先踩的线,和我同时。”

认真地端详了一下他说的那条线,“但是我的距离比你更远。”

——其实就是门框下面的地砖线。

祁加宝:“那你怎么不说你脚码比我大,超过我的那部分根本就在正常范围以内。”

她据理力争:“值日范围本来就是协商着来的。”

艰难地把脑袋转向他,以竞争对手该有的严肃表情平视他。

可惜榊厡葵对所谓的脚码论并不认同,强调道:“可是你好像也没有要和我协商的意思。”

祁加宝下意识反驳。

她明明就有加好友,想要提前沟通来着。

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榊厡葵从腰后的袋子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早在她的好友申请发出去之前,榊厡葵就试图添加过她。

截图上清楚明白的显示“您没有添加对方为好友的权限”。

想起来了。

高一刚开学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人来加好友,通过了几个本班的之后,祁加宝烦不胜烦。

校内系统占用的内存好大,再加上时不时弹出的聊天框,本就卡顿的手机更是雪上加霜。

干脆一刀切,关闭权限。

传闻中每一秒都很宝贵的榊厡葵同学收回手机,再次开口:“睡觉之前我一直在等你来协商。”

在这段时间里,他挥剑五百次,做了力量训练,洗完澡后还顺便吃了点宵夜。

“直到莲举着手机过来问我,你为什么会加他。”

已经关灯上床的榊厡葵就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睡了。

祁加宝:“……”

“你们俩看到了啊?那倒是通过一下提醒我一声啊。”

榊厡葵表情困惑:“难道不是你放弃选择顺序的信号吗。”

连协商对象都弄错的人,丧失选择资格直接出局。

祁加宝顺着对方的脑回路,理顺逻辑,默默把撑在门框上的手放下,扭头掏出手机再次添加好友。

“那你先别走,通过一下。”

结果一不小心又点进了榊原莲的头像,直接滑进对话框。

站在旁边刚好看到的榊厡葵:“……”

系统:【进度+1】

【差点就被你阳光开朗的外表骗了,简直就是讨人嫌的天才。】

早上的事件似乎预示了今天的不顺。

先是美学鉴赏课上发现领扣没带。

这门课的老师对学生仪容很是在意,祁加宝和另外几个倒霉蛋被赶出教室。

美学鉴赏老师要求他们在十分钟之内,整理好自己,然后回到课堂上。

气喘吁吁从校内便利店买了条新的,最后一段上坡实在跑不动了,还好同行的几个alpha同学伸出援手,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肩膀拖着她跑回去。

总算勉强过关。

结果下课后又收到同在便利店兼职的同事信息:[抱歉小祁,有些突发情况,没法帮你了,下午你还是要准时到。]

因为下午的值日,她不能准点到达,所以拜托对方帮忙顶半个小时的班。

祁加宝收拾书包的动作,快的都要擦出火星子。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看向张昭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我记得你们俩都有社团活动……“

“偶尔翘一次问题不大,再说只是迟一点而已,别犹豫了。”

也许是她赶时间的急躁模样太明显,张昭和陈瑞自告奋勇地决定帮忙一起送报。

课间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从教务楼把报纸搬了过来,高高低低的摞在脚边。

为了节省时间,能在忙完之后立刻赶去做自己的事情,张昭在最后一节课前就换好了运动服。

alpha大都长相优越,身材高挑修长的女alpha张昭脱掉制服外套,小臂微弯轻松提起两摞报纸,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清爽的短发再加上钉鞋和小腿袜,运动气息扑面而来。

她和陈瑞都是足球队的。

看见她早早准备好,陈瑞大骂心机的同时,干脆也脱掉制服,飞快地解开衬衣扣子。

小麦色的皮肤大片露出,恰到好处的被阳光烘烤之后浅浅上色的焦糖感,不会让人觉得脏兮兮的。

不忿于张昭的“偷跑”,仿佛头脑发热般的换衣行径,在察觉到祁加宝惊异的目光后,陡然清醒。

陈瑞腹部微弓,转身将衣服套上后再次面向她,不好意思般强撑着说:“走吧,快来不及了。”

见祁加宝一直沉着脸,冲动过头的懊悔和冒昧,让他变得小心翼翼。

张昭和她并排,走在前面,扭头轻嗤着嘲讽他:“陈瑞,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送报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除了有他们俩的帮助之外,不知道为何,在她值日范围内的班级,同学们放学后都没有急着走。

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她经过门口,都表示不需要放进信报箱,直接给他们就好。

于是她只用站在门边,念出各位同学的名字就好。

“今天是有什么集体活动吗?平时大家一放学就跑得不见踪影,不想在学校多待一秒的样子。”

在去到第三个班级,看到里面几乎又是满员的情况后,再一次张昭把报纸递给她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光她疑惑,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过去的同学,也震惊于她在叫出名字之前,就能准确无误的通过长相锁定对方。

于是在从张昭那获得答案之前,她直接被凑热闹的人淹没。

“我我我,到我了。”

“我是谁?”

在祁加宝准确地叫出名字,并且说出对方的家乡是哪个区的时候,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时间。

紧接着是更大声的骚动和嗡嗡的讨论声。

被人群淹没之前,张昭和陈瑞眼疾手快地把她拖出来。

三人气喘吁吁地去最后一个班级,为了不让刚才的情况再次重演,他们强制祁加宝和领报纸的人不许有任何眼神接触。

“你居然真的记得整个年级的人。”

张昭:“开玩笑吧。”

她眯着眼睛打量祁加宝的脑袋瓜子:“其实这里面装的不是豆腐脑,而是电脑吧。”

被奇奇怪怪的神奇比喻逗笑,祁加宝谦虚地说:“哪有那么夸张。”

其实是事出有因,除了跟路鸣有关以外,跟她装有钱人上学也有点关联。

在校外兼职的时候,为了避免撞上启曜的学生,所以干脆把大家都记下来了,以此来规避风险。

不是什么光彩的理由,她转开话题:“刚刚在好几个班里都看到成箱的水和加油用的东西,所以真的有活动吗。”

就在她感叹今天总算不算特别倒霉的时候,张昭叹气,嘟囔着那些都不重要。

“什么?”

“没什么。”她指着胸口的号码,说:“今天是足球队对内赛开始的日子,那些是啦啦队,过去给各班的人加油的。”

“可我们班没什么动静啊。”

何止是没有动静,简直是无人在意。

张昭表情微妙,A班除了她和榊厡葵,全都是alpha,AA相斥,让他们去当啦啦队,加倒油吗。

“别的班都是O和B才组织着去的。”她表情嫌恶:“让beta加油……还是算了吧。”

“送水递毛巾的活,让足球队后勤和家里佣人来就好了。”

到了要分开的路口,张昭玩笑般说道:“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来看我们比赛,随便送个水什么的就行。”

她们俩在前面走,陈瑞缀在后面,闷闷不乐。

“不用特意道谢,至于后面那家伙,别理他等会儿自己就好了。”

正好路过足球场,两人小跑着归队。

A班参加足球队的人不多,是和外班混着组队的,除了他们在的那支队伍后面空落落外,其他几个班的场地都被加油的人围住。

祁加宝皱皱眉,看了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

旁边就有便利店,动作快一点的话,能赶上地铁。

提着水往场地里走,正好陈瑞跑到场边准备喝水。

天日炎热,他身上的球衣已经汗湿,上衣被他拉到胸口,袒露出块垒分明的平坦肚腹散热。

他皱着眉,情绪并不太高昂。

冰凉的易拉罐贴在脸侧,刺激的凉意钻入毛孔。

祁加宝看见他身上骤然爬起来的鸡皮疙瘩,和下意识紧缩的肌肉,手里的饮料罐被夺走,他猛地转身,眼神凶狠的像是捕猎还未结束的某种兽类。

被他吓了一跳,收回手。

“抱歉。”

“抱歉。”

看清是她的时候,和脱口而出的道歉同时发生的是,他惊慌地把衣服拉到最下面。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场上张昭一脚长传,把球送到队友脚下,祁加宝眯着眼发现接球后成功射门的居然是榊原同学。

——更擅长运动的那个,应该是榊厡葵没错。足球比赛也和他说的下午有事能对上。

欢呼声响起时,她第一时间跑到两人面前。

送上运动饮料,祁加宝并不吝啬地为她一并送上微笑和大拇指。

“看到我刚刚那一脚了吗?帅不帅!”

被哨声召唤回去之前,她狂揉祁加宝脑袋。

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没什么活力的陈瑞,祁加宝想鼓励他几句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对足球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踢的什么位置,很难给出能瞬间令人振奋的语言鼓励或者建议。

想了半天,只能记起他露肤时的焦糖色冲击,和被“发福利啦”反复冲刷的她的龌龊内心。

在他身边蹲下。

“身材很好,踢球应该也很棒吧。”

祁加宝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加油?”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捂着脑门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追上前面的张昭,被一巴掌拍开。

“卧槽,你干什么了这么烫!发骚离我远一点。”

球场上挥洒荷尔蒙的地方,连垃圾话都变多了。

拍拍制服上的草屑,准备离开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只手。

穿着球衣的榊原同学像一株小白杨,剧烈运动后也只是除了层薄汗,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冷白的皮肤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色。

“我的,没有吗?”

才进了一球的人穿越过大半个球场,没水喝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不太凑巧,他来之前,祁加宝已经陆陆续续给出去很多瓶。

“只有矿泉水了,可以吗?”

被撑到变形的塑料袋早就空瘪。

他从祁加宝手上接过水,礼貌地说谢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拿呢。”

“?”

毕竟早上才闹过矛盾。

而且她有预感,明天还会围绕值日的事竞争,因为她明天有家教兼职……

“早上的事么?”榊原同学拧开盖子,仰头匀速且优雅地灌水。

“我倒并不在意。”

祁加宝一喜:“那明天……”

他偏过头,漆黑的眼珠倒映出她的模样。

傻乎乎的。

半晌,把喝剩的小半瓶水放在地上,转身跑开时懒洋洋地说,“又错了,我不是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