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皎洁的月牙尖高悬于黑幕之上,星星稀落的发出微亮的光芒,安静的路边上响起年轻男子的调笑打闹声。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野兽般蛰伏在树影之下,带着深藏不露的目的静悄悄的观望着这一切。
顾长衡冷峻的脸也被黑暗所掩蔽,他看着那清瘦的少年微微熏醉的憨笑神态,脸颊上的红晕好似芳香苹果的颜色,透着几分可爱。
如果是在往常,他会一早就将犯傻的小孩紧紧搂入怀抱。
可现在,他却看着沈君言笑的开心朝身旁个子高挑的男人轻推了一下,而那个男人居然就那样顺其自然的抓住了小孩的手,拎过他臂弯上沉沉的物品。
简黎摸了摸沈君言的头,一脸无奈道“快回去吧,我看你喝那么多胃不难受么?”
沈君言老实的摇摇头,“就是有点晕……老多星星在闪”
简黎听后忍不住笑了,赶紧揽过这醉鬼的肩膀把人往单元楼里带。
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简黎余光瞥到了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朝这边走来,薄唇紧抿。
简黎一愣,那人好像是在看他们吧?
“言言,那个人你认识么?”他拍了拍沈君言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深更半夜怎么会出现一个这么奇怪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看太令人心里发毛了。
沈君言迷糊的顺着简黎所指的方向看去,昏暗发黄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亮度,以至于虫影朦胧之中一个身材欣长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进入他的视线。
那人步伐沉着稳重,一举一动都透着几分熟悉感,像极了他印象中的某人。
但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他的离开根本不会引起那人一丝一毫的注意。
沈君言自嘲一笑,毫不留恋的转过头嘟囔道“不认识爱谁谁,回家!”
简黎一听赶紧扶着人上了楼,大晚上的难免变态很多,就算他们不是小姑娘单身少男也是很危险的。
顾长衡心里酸的不行,沉着脸下了车刚迈开脚步就引起了那个子高挑男子的注意。
也不知道那人跟沈君言说了什么,小孩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投了过来。
而就在那一瞬间顾长衡还算沉着冷静的情绪瞬间被这注视打乱成一团散掉的毛线球,心忍不住狠狠一颤。
顾长衡小心再小心的与沈君言对视,蠢笨的好像上学时遇见喜欢之人的学生一样乱了步伐。
阿言会朝他走来么?还是故作生疏客气的打声招呼?
顾长衡思绪飞涌,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去那人就冷淡的收回了目光。
短暂急促的好似只是匆匆一眼,视线对上就挪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顾长衡错愕的僵在原地,沈君言并没有认出来他。
当顾长衡清醒意识到这一点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看着那两人转身走进单元门,只留给他两条孤寂却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而他多余到甚至无法赶上两人的脚步,就被冷淡的撇下了。
顾长衡好半天才回过神,他苦笑一声嘴里弥漫出酸涩的味道。
说来也可笑,他在商业驰骋多年雷厉风行一向从容淡定,可唯独在小孩面前总是表现的差强人意。
谁说帝都顾家的顾二爷无所不能的呢?他也挺可怜的,最起码在喜欢的人面前也认怂。
这一夜顾长衡在车里挣扎了很久,熬到云雾将月亮的脸都遮住,三楼的灯光熄灭了他也没敢上去。
在这段明显不对等的感情里,感到不安的何止是沈君言一个。
两人之间不仅有金钱与地位的跨越,更要跨越的还有硬生生错开的时间。
顾长衡已然三十二岁了,而沈君言才二十出头,正是美好青春的开始。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未见识过更多更好的事物和朋友,而顾长衡的人生则一眼望到了头,逃不过酒桌上虚与委蛇的应酬,商业间的尔虞我诈。
沈君言在这个年纪的喜欢是浅尝辄止,是小猫伸出来打探的爪子,但却足够撩拨的他心烦意乱。
他想承诺许多,可刚转眼人就跑没了。
顾长衡说不出来的惆怅,坏就坏在他将小孩辛辛苦苦努力来的资源给了别人。
所以他在车子里坐到现在都不敢上楼请求沈君言的原谅,他的阿言怕是失望到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吧。
顾长衡将香烟掐灭丢出窗外,直到天空开始放白,私人助理打来日程安排电话,他才默默的启动车子离开。
沈君言第二天醒来整个人还有点懵,脑袋昏昏的看来是酒喝多了。
打开手机一看,迟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了短信。
迟让君言你还好么?顾老二有没有去骚扰你?
沈君言一愣,顾长衡为什么要来骚扰他?
前几天还能在各大网站上看到男人和公徽家千金的绯闻,哪儿有功夫来管他这个跑路的小情人。
他快速回了一条便下床洗漱去了没有,你最近怎么了,网上全是你的黑料,发生了什么?
沈清晨一早就被简黎外婆接去买菜去了,老人家喜欢的不行走哪儿都带着。
一开始沈君言还担心会给别人惹麻烦,谁知道沈清晨很听话简黎外婆夸了好几次倒不是真的客气。
他洗漱好之后再拿手机一看,全是迟让发来的消息。
迟让我没事,不过是有人看我不爽。
迟让顾二和公徽家的婚事黄了,你知道么?
迟让他真的没去找过你?不可能吧!
迟让我听别人说顾二为了找你费了不少关系
迟让君言你是怎么想的?倘若他来找你,你会回去吗?
沈君言一愣,在看完所有的消息后心里有几分诧异,却也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简单的回了一句“不会”便不想再继续纠缠,事情一旦过去就无需再提。
沈君言在一家外贸公司递交了实习申请,昨天接到了好消息被录用了,观察期两个月。
所以他和简黎去了烧烤店庆祝了一番,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气氛使然或是有些感慨,一不小心喝过头了,这才醉醺醺的被简黎扶回了家。
而那道出现在楼下十分熟悉的身影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以至于迟让发来消息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还处于实习期,沈君言目前只做文职翻译还不需要去当口译。
这家贸易公司在大熊市算的上体面的大公司了,人员众多分工明确,即使有不少人惊讶于他是那个曾出现在电视上的三线明星,倒也没有过多的议论。
这不是沈君言第一次做这类工作,倒也上手的很快,工资也十分喜人一个月有六千多。
对于一个实习生还是相当不错的,转正之后工资也会上涨。
沈君言不得不提前为以后的生活考虑,他自己赚来的两百多万并没有拿去还债。
相反的他有自己的考量,跟着顾长衡这么久其他的本事没学到眼界到开了不少。
要想在这样的三线小城市赚上八百万,一辈子省吃俭用也未必可以赚到这么多钱。
可如果他拿手上这笔钱去投资,运气好的话三四年他就能将钱还完。
至于到底投资哪儿一方面沈君言还在考虑当中,目前他所能接触到的高层面人士无一不和顾长衡有所利益,而娱乐圈那些嘴上朋友更不用提了。
沈君言将碗筷收拾到水池里,正打算转身去擦桌子谁知道手机突然响了。
“清晨,帮哥哥把手机拿来好么?”
沈君言满手的油,只能喊小孩帮忙。
沈清晨听到声音后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去房间拿手机。
走到沈君言面前还十分熟练的帮他按了接听键,他欣慰的蹲下身子小孩把手机轻轻的放在了他耳旁。
小家伙比小狗好使,没白养他一场。
“喂,您好?”沈君言试探的开口。
这号码没有备注,却来自帝都,沈君言没有多想毕竟换了手机号只有几个好朋友和亲人知道。
沈君言等了几秒,电话那头还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正纳闷呢便瞧见沈清晨憋红了小脸就要举不动了。
他刚想直接挂掉,谁知道对面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男音。
“阿言,是我。”低沉且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沈君言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般无法动弹。
男人这个时候来找他想要干什么?沈君言一时之间思绪混乱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顾先生,有事么。”
顾长衡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极为冷淡的声音,心里收紧了几分。
曾经先生这个称呼多么亲昵,现在便多么伤人。
他苦笑,再度开口道“阿言,你一定要如此生疏的和我说话么?”
那头一阵沉默,无人回应。
顾长衡压低了声音“阿言回到我身边吧,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会向你——”坦白一切……
然而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骤然挂断传来了忙音。
顾长衡脸色一变,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而坐在他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冯河与陆权泽皆悲悯的摇摇头,这结局也太凉了。
“这就挂了?”都灼一脸诧异。
冯河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随后他拍了拍整个人僵住备受打击的顾长衡的肩安慰道“老大啊,明天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小家伙要是心里真有你,不至于这点误会就闹的没希望了。”
陆权泽赞同的点点头,“小沈恐怕是真的伤到了,那孩子一向能忍但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
顾长衡放下手机,面无表情的有些吓人,他没说什么话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留下三人还在原地傻愣着,都灼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来真的?那小情人不是个替身么?”
都灼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近几年才回到国内和顾长衡的关系不算亲近,倒是恋人冯河与男人情同手足。
冯河转过头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脸,冷笑“不懂就把嘴巴闭上,谁是谁替身啊,沈清诃也配?”
“一个商业跳板罢了,在外人嘴里夸出朵花来了。”
“不过也是老顾自讨苦吃,要是我就趁人还小懵懂无知的时候下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冯河两眼放光,越讲越兴奋。
都灼从后背勒住他的脖子,一口咬在那白嫩的耳朵上气急败坏道“你难道没从小下黑手么?”
“疼疼疼,轻点!好老公别这样”
陆权泽扶额,都什么情况他还是赶紧回家抱着老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