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齐光手上拽着博尔,羽系受伤的翅膀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
“……啊?”希斯眨眨眼,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已经很机智地上去帮齐光揪住了博尔。
他闻到了博尔身上散发的气味。
从翅膀断裂的羽管向外扩散,花蜜酒一样醺醺然的香气。
希斯很有军校优等生素养地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皱眉打量这突然出现的羽系。
他知道人类种最近会派试飞船来,也知道上面可能会有个兽种名额。
所以一开始他还激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家哥哥派来的先锋。
遭逢巨变又远离家人这么久,能听到点消息也是好的。
现在希斯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家哥哥派来的人。
他哥哥不可能在他初汛期的关键时刻派个羽系雄性过来,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哥哥还能不知道菲尼克斯类在初汛期的多疑好斗,见着个(疑似)竞争者都想打个你死我活。
那么这个羽系为什么能占用名额又出于什么目的来到地球,就十分值得商榷了。
希斯一秒钟脑子里转过了一二三四的可能性,脸上却还是乖乖巧巧的样子,帮着齐光把博尔捆了个滚圆。
齐光在末世学会了如何更好地用绳子绑住人,以及各种挣脱不开的绳结,但怎么绑个带翅膀的羽系,还是希斯更加专业一些。
先绑住翅根,再反缚住手臂,基本就削减了八成以上的行动能力。
羽系虽然有手有脚,但他们还是更加依赖自己的翅膀,希斯也是最近才不得不习惯了靠双腿行走,时不时也还会下意识地扑扇两下翅膀。
“这样就好啦。”希斯拍拍手,退了几步换气,在闻不到那股奇怪香气的地方打量自己的工作成果。
被齐光无情对待的雄性羽系充分安抚了希斯内心躁动的战斗欲,让他将其判定为没有威胁性的对手。
大概比屋子里那只汪呜汪呜讨食的狗还要没威胁。
“就放在外面吗?”希斯问道,大有齐光一开口就直接把人丢出去的架势。
“不用。”齐光调动防御设置把博尔围上,“我还要问他点事情。”
比如博尔对他抱有恶意的原因,比如空间窗的研究进程,再比如兽种和人类种的复杂关系。
既然他已经上了人类种这条船,那么势必要跟人类种站在统一战线上。
虽然观众在弹幕里没有表现出什么人类种与兽种对立的趋势,但假如说两边关系真的不怎么好……
齐光看了一眼希斯。
希斯不明就里,一歪头乖乖地任由他看着。
齐光揉了揉他软软的金色头毛,揪了一下翘着的两根呆毛。
不怎么好就不怎么好吧,养只鸟儿的事情管他呢。
希斯捂着呆毛,看着齐光。
青年的唇角微微地挑起了一个弧度,浅淡的笑意里裹着几分柔和的暖意。
他忍不住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笑起来。
“行了,先去睡觉吧。”齐光把揉揉毛的动作变成拍拍脑袋,“明天还得早起呢。”
来自外界的变化再怎么拉足了他的警惕心,该过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现在正是种下去的作物茁壮成长的时候,刚开辟出的田地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碌,才能保证今年冬天有充足的存粮。
希望秋收的时候不要有人搞事,不然齐光肯定要忍不住试验自己升级后的战斗力。
“哦……”希斯不着痕迹地把地上的同系往边上踢了踢,一点没有同系爱地跟着齐光回了屋子。
外面又不冷,兽种的身体素质好得很,晾一晚上也死不了。
况且那么个一看就心怀不轨满身香味的家伙,最好丢进河里飘进大海里越远越好。
齐光看见了希斯的动作,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把定好的包围圈稍微移动了一下,确保该在里面的人还是被围得没有任何逃跑余地。
这个人身上针对他的恶意很重——齐光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这种直觉,不是来自于丧尸体质进化后的野性直觉,而是来自他至今没完全摸清楚的精神进化的警示。
恶意,危险,甚至是杀意。
如果不是边上有希斯这个不安定因素,他也需要从这个人嘴里问到更多情报,第一次见面他大概就已经捅穿了这个人的喉咙。
就像捅穿羊的喉咙,干脆利落不会有半点多余的疼痛。
“如果想问他什么的话可以交给我。”希斯缩进墙角的被窝里,露出一双漂亮无害的蓝眼睛。
“我的审讯课分数不错呢。”少年的嗓音清朗,语调轻快地说着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
齐光顿了顿,把毛毯往上拉扯,盖住了脸。
“睡了。”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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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春天的清晨开始于鸟儿的婉转啼鸣,在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之前,啾啾的声响已经传遍森林。
屋子里还一片安静,没有闹钟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里,昨天熬了一会夜,今天就免不了要稍微赖一下床。
到太阳升起,再爬起来应付今天的一堆破事吧。
想想试飞船上活下来的两个幸存者和四个遇难者,再想想伴随而来不得不跟那些人类种大佬们开会商谈的麻烦,齐光刚睁开一点的眼又闭了起来,将生物钟往后调了一点。
再睡一下,再睡一下他就起。
墙角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是希斯打着呵欠坐起身。
羽系对日出日落的感应力很强,他总是跟森林里的鸟儿们同步苏醒。
很难得的,齐光这个时候还在被窝里,没有半点要起床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希斯放轻了动作,套上衣服去洗漱和准备早饭。
打开门出去之前,希斯又确认了一遍,齐光呼吸平缓眼睛紧闭,睡得正香。
他这才出门。
此时被齐光丢在院子里的博尔也从昏沉中缓缓醒来,想要伸展不知道为何僵硬异常的身体。
刚刚开始博尔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晕晕乎乎的还有一半意识飘在半空中,又被眩晕想吐的感觉折磨着。
可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想动也动不了,伸展身体的动作变成了在地上又拱又蹭,非但没有缓解僵硬的身体,反而更加剧了受伤部位的疼痛感。
坠落时受的伤没有那么快好,不过表层已经结起薄薄的痂,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他正被绑了个结实,博尔判断出绑了自己的人手法很专业,他想挣脱绝非易事。
进而他就想到了希斯的军校履历,稍有误差但基本正确地猜中了自己的处境。
博尔挣扎的动作安静下来,他趴在地上缓了口气,不再浪费力气。
鸟儿已经开始啼鸣,清晨即将到来,他都已经被抓到了家门口,想见到希斯只需要耐心等候。
一双鞋子停在了他面前。
手艺糟糕的藤编草鞋,能从破洞缝隙看到快露出来的脚趾。
“喂。”
博尔循着声音抬起头,看见了希斯的脸。
他心心念念的,一时间空气里飘散出格外甜美的香气。
希斯闻到了这个味道。
他皱了皱鼻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博尔。
灰头土脸,贼眉鼠眼。
“滚回去。”
希斯说道。
他的语调还是温温和和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垂眸与那双显露出惊讶神色的眼睛对视。
“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希斯慢吞吞地说,慢吞吞地踢了踢博尔。
“但他是我的。”
博尔听见自己翅骨断裂的声音。
他的后背寒毛直竖,疼痛而又紧绷着无法出声。
像是被猎食者盯上的猎物。
深藏于血统之中的记忆,多少也还记得大家都是鸟的时期,被菲尼克斯捕猎吞吃的恐惧。
“啊,现在非要让你回去确实有点困难。”希斯仿佛刚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正好我们也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他上过军校,曾经是军部那群老头子着力培养的希望之星。
换句话说,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他也能猜到。
“如果你愿意好好配合,相信我们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的。”
希斯眨眨眼,露出无害又无辜的微笑。
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志。
“不过我的刑讯课是满分呢。”
少年笑眯眯地说道。
而且这股甜腻如发情期的香气,让齐光闻多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