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走廊中的浓烟散尽,阿昂佐才匆忙赶到。只见周围原本精致古老的建筑此刻变为了一片废墟,飞灰在空气中弥漫着,周围还残留着一缕缕烈火灼烧后的余温。没有人能看出来原本这里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奥克塔维奥的作战人员们大多数都被方才的余波所波及倒在了地上,或多或少受了些皮外伤,阿昂佐只看了一眼现场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毫无疑问,那两个人逃走了。
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头向上燃烧着,简直要燃尽了他的理智。但是忍了又忍,他才好不容易将这股滔天怒火掩埋在了心底。
他的部下们才刚刚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作战而筋疲力尽,此刻又因为他们的原因而放跑了家主的重要客人,他们内心必定也不好受。如果这时阿昂佐劈头盖脸的将自己的火气全部发泄在他们的身上,就算表面上他们虚心接受,但是内心里或多或少也会动摇他们对阿昂佐的忠心。
出于这一点考虑,阿昂佐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微笑着走到他们的面前,说道:“辛苦各位了,虽然我的客人们逃跑了令我有些伤心,但是事已至此便无法改变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请各位养好自己的伤,在不久后的行动里继续为家族的荣耀而尽力作战。”
在阿昂佐的注视下,那些作战部队的人全部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现场,此时他也再难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那阴鸷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狂风骤雨般令人恐惧。他的目光转向了此刻虚弱的从地上站起来,背靠着唯一一堵还算完整的墙壁的人,一股杀气骤然从他的体内冒出。
“乔尔达诺……我亲爱的弟弟。”阿昂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一步步走向了此刻面色苍白的男人面前,然后猛地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乔尔达诺原本因为离纲吉的X burner最近,此刻的伤势也最为严重,再加上他体内几乎被吸干的生命能量,就算是没有火焰的阿昂佐也能轻而易举的扭断他的脖子。
阿昂佐不顾乔尔达诺微弱的挣扎,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缓缓地说道:“我亲爱的弟弟……你到底是乔尔达诺呢,还是阿尔贝托呢?”
阿昂佐无视了乔尔达诺试图向他解释什么的眼神,他此刻似乎只是在单纯的欣赏乔尔达诺在自己的面前挣扎的样子。这副模样很好的愉悦了他,让他方才的怒火也消减了不少。
直到乔尔达诺看上去快要因为窒息而失去意识了,阿昂佐才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
突然之间没有了力量支持的乔尔达诺瞬间滑落到了地上。他疯狂的汲取着空气滋润着自己干涸的肺部,不停地咳嗽着,生理性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止不住的流出。
阿昂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哼了一声。
“你不用想尽办法向我解释自己到底是谁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阿昂佐不咸不淡的抛下了一句话:“去医疗部包扎自己的伤口之后,来办公室找我。”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尔达诺独自一人坐在废墟之中,被周围呛人的空气与断壁残垣所包裹住,此刻的这个金发男人早已不复之前的精致,而是浑身散发着一种身处废土的荒凉与破败感。
他注视着阿昂佐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迷茫。
——————————————————————
事件的开始发生在12月29号下午,而当纲吉与琴酒突出重围来到彭格列秘密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正好,借着夜色的掩护和琴酒丰富的经验,二人一路上甩掉了不少追兵,最后才能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彭格列基地。
当琴酒站在森林里面对着那一间小破茅屋的时候,看纲吉的眼神别提多诡异了,但是纲吉一时半会儿也给他解释不清楚,于是他坚定的践行了以前伟大哲学家的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拉着琴酒就走了进去。
在进房门的那一瞬间,琴酒有种自己撞上了什么无形的东西的感觉,而下一秒,眼前便豁然开朗。
就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异空间一般,眼前的一切都与在外部的时候丝毫不相同。广阔的颇有未来科技风的空间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亦或者是身着西服的彭格列家族中人,此刻的他们都显得有些行色匆匆的。
当纲吉带着琴酒走进这里后,空间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嚎了一嗓子:“十代目回来了!”,霎那间,那群原本看起来还很忙碌的人都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然后扭头看向了纲吉。
安静了大概几十秒后,人群突然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十代目没事!太好了!”
“我的妈呀我心脏终于能吞回肚子里了,紧张死我了。”
“我要赞美上帝!”
“……”
纲吉手忙脚乱的应付着从四面八方向他涌过来的人们,一边微笑着接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一边又有些疲于应对他们的热情。
琴酒早就退到一边给那些彭格列的人们腾出与他们的首领相处的空间。他看着被人群包围的纲吉,看着周围人群可以毫不顾忌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他摸了摸口袋,空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烟。于是他便克制住了自己的烟瘾,干脆双手抱胸站在了一旁,不发一言。
“你回来了,彭格列,”威尔帝此刻走了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着纲吉微笑着说道:“还带回来了一位客人。”
他的目光转向琴酒。在纲吉与琴酒刚刚进门的时候威尔帝便对琴酒印象深刻,此刻纵然在这种狂欢的氛围中琴酒的存在被那群彭格列的人所忽视了,这也不代表威尔帝会忘了他。
这个男人的身上带着令他讨厌的气息,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和里包恩差不多的那种感觉吧。
为人冷酷,实力强劲,又很骄傲的那种让人能难以相处的感觉。
纲吉隔着人群向威尔帝投向了求助的目光,威尔帝轻叹了一口气后,才提高了音量说道:“行了,各回各位吧,你们的十代目需要休息。”
固然还有所不舍,但是威尔帝的话还是挺有用的,那些工作人员们陆续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纲吉冲威尔帝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真是的,都不知道谁是彭格列十代目了。为什么让自己家族的人离开还要让他这个外人来开口啊……看来这么多年来,泽田纲吉在这方面还是毫无长进,温柔的有些过分。
“进来说话吧。”
威尔帝说着,将目光在纲吉和琴酒身上流转了一下,然后转身带路走向了一个方向。
穿过研究所的大厅,走过了七拐八弯的走廊后,威尔帝最终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纲吉疑惑地问道。
“吉诺在里面。”
“吉诺!他没事吧?”纲吉语气略有些焦急地问道。
然而可能因为他一瞬间有些过于激动的原因,头部的眩晕再次来袭,纲吉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才不至于跌倒。略微清醒了一下后他抬起头,看到了威尔帝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彭格列,受伤很重?”
“我还好……不说这个了,进去看看吉诺吧。”纲吉摇了摇头,越过威尔帝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琴酒若有所思地看着纲吉的背影,随后也走进了房间之中。
这是一间卧室,吉诺正闭着眼躺在中央的一张床上,床边上地沙发上还坐着几个面色凝重地不认识的男人。当看到纲吉等人进来后,那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冲他们打了声招呼,只是那眼中的情绪还是那么的浓烈。
“他这是怎么了?”纲吉皱着眉问道。
“听说是在救人的时候中了陷阱,吸入了一些不明气体。本身作战部队的其他成员只是以为那气体是常规的催/泪瓦斯什么的,没想到吉诺却突然浑身疼痛,就连火焰力量都使用不出来了。”威尔帝解释道。
全身疼痛,无法使用火焰?这两点几乎立刻就让纲吉明白吉诺大概是和自己一样,被下了同样的药物。不过说起来这个药物的传播方式竟然如此广泛,不仅可以通过口服,就连空气传播都是可行的么?
纲吉又问道:“除了吉诺以外,还有别的人中招了么?”
“只有队长。”那几个男人的其中之一接话道。
沉默的扫视了一眼那几个人面带后悔和痛苦的表情,再结合起他们的话,纲吉已经能猜到前因后果了。看来这个吉诺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是真正有资格当作战队长的人。
“有办法制作解药么?”纲吉看向威尔帝。
威尔帝摇了摇头:“没有药物的配方,凭借血液中提取到的那么一点药性,不足以制造出解药。”
“是么……”纲吉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便突然将手伸入了自己的衣服内兜中。在威尔帝疑惑的目光下,一个小小的白色胶囊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
“解药。”
“!”
威尔帝和琴酒同时向纲吉投出了惊异的目光。威尔帝是疑惑于纲吉为什么会有解药这件事情,而琴酒却是疑惑于……既然纲吉有解药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服用?如果他服用了的话,之前试药的时候便不会那么痛苦,最后的逃脱也不会变得那么艰难了。
见到二人的表情,纲吉解释道:“是阿尔贝托给我的,他说这是他请求别人临时做出来的不完全版解药,他也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功效,仅此一粒,给我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威尔帝伸手接过了解药,出于对未来研究的帮助,他打开胶囊从中取出了少量的药粉放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瓶子中,随后将其盖好后递给了那几个作战部队的人。
他们如获至宝的捧着那粒胶囊,手忙脚乱的给吉诺服了下去,随后便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漫长的等待。
“我看你们也比较累了,具体情况明天再说吧,我先去研究一下这个药粉的组成。”
说完这句话,威尔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自己的研究了。
纲吉看了一眼琴酒,率先走出了屋子。
走廊里空荡荡,除了逐渐远去的威尔帝的脚步声外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琴酒几步超过了纲吉,背对着他站着,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这短短的不到一天时间之内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然而相比起火焰这类冲击着他世界观的东西来讲,还是纲吉带给他的意外最多——彭格列十代目,里世界新任教父,拥有强大火焰力量的人,不论是哪一个都似乎与琴酒认识中的纲吉丝毫沾不上边。
但是更让琴酒想不通的还是他方才的举动。
“你为什么之前不服用那粒解药,又为什么要把唯一一粒解药交给刚才那个人?无论从什么方面来想的话,都是你的命比他的命更值钱吧?”琴酒的语气中充满烦躁,他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得更加低沉了些。
然而,等了片刻都不见身后的人有回应,琴酒疑惑的转过身去。
纲吉正面色发白的靠在墙壁上,呼吸紊乱,冷汗外冒。他棕色的发丝已经被汗液所浸湿,服服帖帖的粘在他的额头上,紧皱的眉头展现出了其主人的痛苦之重。
看样子,他已经勉强自己太久了,此刻已然到达了极限。
“因为……因为我有,”纲吉略微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超直感啊。”
青年的身体霎时瘫软下来,琴酒来不及多想,反射性地一个箭步迈上前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腰才使得他不至于跌倒在地。
他有些发愣的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纲吉的侧脸,墨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知名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