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沓纸质资料，很厚。
大部分是双离粉用显微镜扒出来的，关于穆离越和闻离恋爱的“证据”，还有小部分是他们高中同学说的，两人高中时期的事。
先放到旁边，江施铭又把信封里的U盘倒出来，插进电脑。
点开文件夹，是黑粉群的聊天记录，时间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截止到今天早晨5点。
最后，还附了一份黑粉群群成员的名单，和混在黑粉里，不断挑拨他们和闻离对立的闻离原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
江施铭粗略看完，眉头皱得更紧。
他立刻给穆离越打电话，边走边说，前往公关部。
助理端着泡好的咖啡过来，江施铭望他一眼，吩咐，“送来公关部，然后去楼上请穆总下来一趟。”
助理点头。
穆氏大楼下，林煜点一支烟，见张奇又打哈欠，“昨晚没睡？”
张奇木着脸，没说话。
“肯定没睡，”林煜笃定，“是因为你刚才送给江施铭的那封信的内容，对不对？”
没等张奇说话，他挑了下眉，撞张奇一下，又调侃，“你收集那些资料，费了不少功夫吧，昨晚转粉了？”
张奇甩他一个白眼，“屁，闻离是什么神仙美女吗，我为什么粉他。”
顿一顿，“转路。”
“我懂，路人粉。”林煜说。
“神经病。”张奇也点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路人，纯路人，懂？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那种。”
林煜摇摇头，吐槽他，“嘴硬。”
“……”张奇懒得解释。
林煜换个问题，问：“你还继续当娱记吗？”
“不当，起的鸡早，睡得比狗晚，日夜颠倒，没钱又要挨骂，比我原来的996还可怕，会早秃好几年。”张奇熄掉烟，瞥一眼林煜，“我觉得你也别干了，你其实挺不合适。”
林煜也熄掉烟，“那不行，我就是爱八卦，全行业没有比娱记更适合我的职业了，一线吃瓜群众，想想就美。”
又炫个富，“反正我不缺钱。”
注意到穆离越的车开过来，林煜拿起相机准备拍照，“不跟你说了，我工作了。”
车停好，穆离越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帮闻离开车门。
车钥匙交给保安，两人快步进大厦。
电梯里，闻离有些担心，偏头看穆离越，穆离越握了握他的手，笑一下，温声安抚：“没事。”
出电梯到会议室。
公关经理、江施铭、穆昭庭都在，他们进去，助理就把门关上。
江施铭把信和聊天记录给他们看。
闻离注意到寄信人名字，微微怔愣，穆离越问：“你认识？”
“嗯。”闻离说，“他是经常跟着我的一个娱记，大概二月底三月，我还坐过他们的车去宠物医院。”
江施铭记起来，“这件事你告诉过我。”
“后面，我又见过他很多次，他可能是被分配来一直跟着我的娱记。”
公关经理说：“他原本是你的黑粉。”
闻离神情一滞，有点惊讶，“他不是娱记吗？”
“跟他职业不冲突，”公关经理继续，“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纪录，找到他的微博，他的账号我们这边有纪录，是黑过你的账号，最早追溯到去年10月。
这份群聊天记录，也是从去年10月开始，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为你的黑粉，开始黑你。他原本是施然的粉丝，大概率是因为施然才黑你。
不过今年三月份开始，他就没再参与任何黑你的事，可能跟你坐了他的车去宠物医院有关系。”
闻离唔了一声，“他应该知道我捐助流浪动物的事了。”
说完，他低头看张奇寄来的黑粉群聊天记录。
快速翻完一遍，他哭笑不得，无奈说：“他们这么群情激愤，我以为我拆了他们房子，挖了他们祖坟。”
“他们只是因为在现实中过得不顺，在网上发泄不满罢了，不用在意他们。”穆离越攥住闻离的手，开导他。
闻离点点头，“我知道。”
“说回张奇，”公关经理点开网页，说，“目前，他的微博账户已经清空了所有关于你的言论，最后一条是‘路人不再下场’，时间是昨晚凌晨。
没意外，是因为昨晚爆出来的你做公益的事，他转路，或者转粉。”
江施铭接过话，“所以这封信的真实性很高，我已经让团队更加注意网上消息，同时也通知了后援团队的大粉们。”
穆离越开口，“媒体那边留意了吗？要从源头规避。”
“有，让人盯着。”江施铭说：“不过要曝光你们恋爱，依靠黑粉群现在掌握的东西根本不够。
他们搜集到的，大部分都是来自cp粉整理出来的资料，打开cp超话就非常多，如果没有实锤，发出来，影响不了什么。”
轻轻敲一下桌面，思考几秒，他继续：“因此，他们在这段时间……不，很长一段时间，肯定会想方设法，跟着你们两个。”
“那我们是要暂时避嫌吗？”闻离情绪掉下来，语气有点蔫。
他空余的那只手攥着自己衣角的一小片布料，攥出了褶皱，轻抿着唇，注视江施铭。
“不是。”穆昭庭说。
闻离疑惑看过去。
穆昭庭一直没开口，这会对闻离温和一笑，缓缓说，“我们的意思，不再瞒了，直接官宣。”
他的视线又转到穆离越身上，“你有什么想法？”
穆离越刚才听完，就已经想到官宣。
从跟闻离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想告诉全世界，让所有人知道，闻离属于他。
但是因为很多原因，一拖再拖。
拖到分手。
拖到复合，然后又拖了一年。
他不想拖了，也不愿意再继续拖。
他迫不及待。
“一样。”穆离越回答。
轻轻捏了捏闻离的掌心，穆离越转头温柔注视他，“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官宣做准备，到现在，其实已经可以了。
双离成了国民cp，双离粉的数量很多，还在日益壮大，他们渗在离粉、穆粉里面，三方相处得很和谐。”
闻离有些迟疑，在考虑粉丝，考虑穆离越。
他曾经见穆离越跌到低谷，想起来，心还会疼得厉害，不愿意、更不想再见到一次。
“你……”
刚开口，穆昭庭打断他，“你先看这个。”
笔记本电脑转个面，推到闻离面前，页面是一个数据模型，“这个是预测cp粉数量增长的模型，我们检测过，准确度很高。
从这里，你可以看见，穆粉、离粉、双离粉三个粉丝群体几乎是高度重合的。增长的穆粉、离粉到后面，有很大机率成为cp粉。
我也曾经让人进到离粉、穆粉的群，试探询问过大家对你、离越两人恋爱的看法，绝大部分都不反对。
加上昨晚曝光的事，路人对你的好感度达到峰值，这个时候黑粉或者其他人想趁机做什么，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另外虽然你和离越的话题度、热度极高，但你们并不真正走流量明星的路线。
你和离越本身是演员，演员靠演技和作品说话，关注你们作品的人，有很多是选择不说话的，他们不会过度关注你们的生活。”
闻离没说话，垂眸看着模型数据。
忽然，他想起去年刚和穆离越复合没多久，企鹅小号还没掉马，也曾经藏着小私心，问过陈茜茜类似的问题。
陈茜茜当时就替他问过很多穆粉，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同的。
他们喜欢穆离越不假，可并不希望穆离越媚粉，为他们单身。他们喜欢穆离越，就会爱屋及乌，如果穆离越恋爱，肯定是因为很爱对方。
他们会支持，不会脱粉，因为穆离越开心，他们也会开心。
闻离扪心自问，还想继续隐瞒吗？
答案是不。
他很早就开始贪心了，想要光明正大和穆离越约会、秀恩爱，可以不用顾虑的亲昵。
穆离越把闻离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握得更紧，嗓音很轻，“阿离。”
闻离抬头，跟穆离越对视。
光在他眼底聚集，浅色的瞳孔莹着浓浓笑意，像一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琉璃石，特别漂亮。
“官宣吧。”他认真说。
“我相信你，相信我自己。”闻离笑起来，笑容灿烂，“也相信粉丝小天使们。”
穆离越唇角溢出满满的笑，笑意蔓延、扩散到整张脸，他的五指插//入闻离的指缝，跟他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两只手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缝隙。
“狗粮虽然管饱，但一会再来可以吗？我们暂时还不饿。”江施铭用玩笑的口吻，打断了他们的温情对视。
闻离耳根一热，有点不好意思，掩饰地拿起杯子喝水。
穆离越示意江施铭，“继续吧。”
“既然决定要公布，就尽早，拖太久，容易被媒体先收到风声。”江施铭沉吟会，说：“马上要到七夕了。”
“嗯，后天。”闻离记得清楚。
他已经悄悄准备了礼物，要给穆离越一个惊喜。
穆离越弯着唇，“那就七夕，上午10点。”
—
陈茜茜作为一个三担粉，每天都很忙，上午打卡穆粉群，下午打卡离粉群，晚上在线嗑粮，和同好的双离粉唠嗑，然后甜的蛀牙，一脸甜蜜蜜再去睡觉。
今天是七夕，她的日常跟往常有点不一样，一早醒来，就先泡在双离粉丝群。
群里特别热闹。
【七夕了，双离今天官宣了吗？】
【你执念好深，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时间，你每小时都来刷一次。】
【因为，我好想他们官宣！！！】
陈茜茜想，她也好想！
自从知道“梨很甜=闻离”以后，她的滤镜就有80层的墙壁那么厚，觉得除了闻离，没人配得上穆离越，两人怎么看怎么配，天造地设。
她在群里打卡签到，跟着大家一起刷一句【今天双离官宣了吗】，又切到微博，在闻离、穆离越的超话签到。
签到完，她自然点进穆离越的微博。
页面自动刷新，跳出穆离越最新发布的一条微博。
！！！！！
她尖叫着跳起来。
……
上午十点，微博瘫痪了。
但微博瘫痪，其他平台没瘫痪，从兔区到八组，再到贴吧、空间……所有的社交平台，首页统一的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路人头顶问号，特别茫然。
双离粉激动到指尖颤抖，嘴角咧到耳后根，兴奋地甩出一张截图。
截图上：
穆离越V：余生有你@闻离。
闻离V：我的荣幸@穆离越。
路人：！！！
微博瘫了两个小时，修好时，#穆离越 闻离官宣#空降热搜第一，爆了。
热门话题点开，往下滑，也几乎被闻离和穆离越两个人包圆，随便点进去一个，广场都在叫。
【啊啊啊啊啊，尖叫完全停不下来啊啊啊啊啊！】
【我终于磕到一对真的神仙cp！】
【官宣，是官宣！！！！！】
【呜呜呜呜呜，终于等来了，双离女孩满足了，幸福去世！】
【配的图是十指相扣，我爱这个手势，代表幸福！】
【姐妹们注意到了吗？他们手腕戴着我们之前扒出来的情侣表，还戴着情侣戒，太甜了太甜了！】
【这是我最心甘情愿吃狗粮的一对，我还能吃，真的可以再猛烈一点！比如亲亲什么的，一点也不介意！！】
【今天的柠檬不酸，好甜！】
【今天双离官宣了吗？官！宣！了！】
在一片祝福的欢呼声中，还夹这样一条。
【再次掉马，点击就看全世界最最最可爱的宝宝的微博小号@双离不是真，在线真香打脸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