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恺凡心里一紧,声线低沉:“你直接说吧,别卖关子。”
“你那宝贝不负众望,拿了第四名。”
钟恺凡轻笑:“搞了半天是个倒数第一?”他记得导师统共就四位。
陈楠蹙眉解释:“你也不瞧瞧他带的都是些什么队友,能这样就不错了。”
“他人呢?”
“还在录制最后的收尾工作。”
钟恺凡稍稍放了心,语气舒缓:“行,待会儿结束后让他早点休息。”
“哎,这么关心他,你不亲自说?”
钟恺凡开始飘飘然:“我怕影响他发挥。”
“你可别大半夜屠狗了!”陈楠没好气地怼他。
钟恺凡笑了笑,“你录的视频呢?我怎么现在都没收到?”
“发发发——”陈楠气恼地挠了挠头,眯着眼说:“你简直一刻也不能消停。”
钟恺凡叹气,坦言道:“哎,毕竟是心头所爱。”
眼看着粉丝们鱼贯而出,陈楠便知道里边录制的差不多了,赶紧说:“我得进去了,待会儿发视频给你,今晚转钟之前你一定能收到。”
钟恺凡提醒她:“现在已经转钟了。”
陈楠懒得跟他咬文嚼字,讲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从手机里挑了几段时长较久得发过去,钟恺凡别嫌她手抖就行。
凌晨一点半,林远从练习室出来,怀里抱着自己的挎包,人已经累虚脱了。前脚刚到房间,后脚就接到了安然的电话,“阿远,你倒是争气。”
阿远倒在沙发上,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虽然他平时也保持练习,但是这么高强度、从早到晚的训练量,他真的有点扛不住。
“就那样吧,吊尾车。”
“饶瞬宇呢?”安然显然对此饶有兴趣,“我听李萌说他落选了。”
阿远蹙眉,“他在齐舞中出现重大失误,观众不一定瞧得出来,但是行内人一看就明白了,下脚不稳,回归齐舞时还忘了动作,虽然竭力用freestyle挽救,但是效果甚微。”
安然咋舌:“你们跳个舞这么专业?”
“竞争激烈啊,不努力不行,你看看今天的选手,哎——”阿远叹气,揉着肩膀:“我真是豁出老命了。”
“我觉得你运气挺好。”
阿远笑着说:“‘业精于勤,荒于嬉’,保持水准平稳本来就是一种能力,我自己挺满意的。”
“哟,你还挺有文化?”
阿远又开始臭不要脸:“瞧你说的,我妈可是语文老师呢。”
两个人笑了起来,半晌,安然说:“真是大言不惭。”
“这叫当之无愧!”林远语气坚定,笑声舒朗。
安然越来越觉得阿远恢复锋芒了,舞蹈让他嚣张又自信,源源不断地给他滚烫的生命力。
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待会儿跟恺凡说一声吧,他正担心着。”
阿远心中兀自一软,今天要打比赛,忙得不可开交,他都没有时间跟恺凡联系。
那会儿查看微信的聊天界面,恺凡没有发任何消息,他暗自思忖,恺凡应该是怕打扰到自己。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明天再跟他说吧。
“我知道。”阿远闷声应着。
安然语气感慨:“你这次应该会在江苏待一段时间,万事小心。”
阿远知道安然在提醒被偷拍,语气平静:“明白。”
简单洗漱后,林远窝在被子看手机,过了最残酷的淘汰赛,后续的工作量应该会好一点,毕竟带海选队员和自己亲自跳不一样。睡前,他忍不住翻看恺凡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通常都很简单,有时只是一张风景照,更多时候是转发经济走势。
如果不
是相识于年少,单看现在成熟而克制的恺凡,阿远根本无法想象恺凡曾是什么模样。在浏览器搜索汇鼎相关的新闻,仍是一堆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也不知道恺凡那些事处理得如何了。
上次离开北京前俩人一起吃饭,阿远明显感觉恺凡脸色不好,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心里应该烦透了吧。以自己对恺凡的了解,他之所以选择医学,是因为享受沉浸在某一个领域的踏实感,而现在,恺凡简直是在逆光而行,越来越背离初衷,需要跟各种各样的人兜缠。
一定很辛苦。
阿远知道钟灿离世,钟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待在娱乐圈,恺凡肯定不会这么坚决地回来。想到这里,阿远眼眶一热,混着肌肉的疲劳感,眼角带着泪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接近十点,阿远揉着头发,手机倒是一片清净,没人疯狂地找他。应该是李萌体谅他工作辛苦,把能拦的事都拦下来了。
采访花絮的录制定在下午,到时候他还要见一见即将海选出来的学员。
中午点了外卖到房间吃,还跟妈妈短暂地视频了一下,问她的近况。说起来他离开北京也没几天,可能是因为工作量巨大,感觉像过了好久一样。
宋望舒说:“都很好,昨天傍晚恺凡来看我了。”
阿远听得心间一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有没有说什么?”
“问了不少关于你小时候的事。”
“妈——”阿远一听这话就头疼,忍不住蹙眉:“你别什么都跟恺凡说。”
宋望舒眼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语气平静:“当然要跟他说了,这样世上就多一个更了解你的人。”
阿远不自觉红了眼眶,他知道妈妈的深意,无非是防着哪一天要分离。但他不能在妈妈面前落泪,这样只会让她更伤心,于是说了点开心的,“我比赛打赢了!”
那样骄傲的模样,宋望舒瞧得泪光闪烁,“哎!好事,学了这么些年,总算是没白费力气。”
阿远笑着说:“那怎么是白费力气,我一直很认真对待。”
“我知道。”妈妈目光欣慰,又问:“接下来要忙什么?”
阿远美滋滋地说:“要带别人跳舞,继续比赛。”
妈妈语气诧异:“就你那水平还能教别人?”
“怎么不能?”阿远底气十足,拍着胸脯说:“我跳了这么多年,教这些小年轻绰绰有余。”
妈妈撇了撇嘴,“咦哟,说得你好像很德高望重一样。”
阿远笑出声,往摄像头凑近了些,歪头趴在桌子上,“本来就是。”
这是他们母子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刻,真想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到午休的时间了,阿远怕打扰妈妈休息,简单说了几句便挂电话了。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起来,是李萌:“下午的采访录制提前了,得现在出发。”
林远随便套了件外套,“这种采访通常都很短,需要提前吗?”
李萌火急火燎地拔了房卡,把他拽出来,“待会儿还要过一遍海选的成员,踢一些人,导演组叫你去协助。”
林远立刻说:“谁出的馊主意?我可不干这得罪人的差事。”
李萌蹙眉:“又不是你一个人去,还有另外三位导师。”
房门合上了,两个人往电梯方向走,林远问:“这种海选成员应该有专业的老师提前筛选啊?用不着我们吧?”毕竟街舞圈真正专业的老师还是有很多。
节目组临时增添要求她又不能直接拒绝,况且也没涉及到核心利益。电梯门开了,李萌只好压低声音:“你就当是他们经费不够。”
林远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采访录制倒是简单,按照台本说出自己当时的心境即可,节目主打专业街舞综艺,没有奇怪的八卦问题,录得十分顺畅。
但筛选海选队员就麻烦了,这还不是真正上镜的那种筛选,纯属二次海淘,可能是节目组也希望他们能筛选一些合自己眼缘的成员吧。
一遍一遍地过着舞蹈,林远瞧得有些疲劳,毕竟留给每个人的时间有限,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印象深刻还是有难度,不过就总体水平而言,他们的基础都相当不错,只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
看着面前一张张年轻又飞扬的脸庞,林远竟然想起自己20岁的模样,对舞蹈充满热爱与赤诚,那样干净明朗的年纪,从未历经任何悲怆,美好到让人舍不得触碰。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更多值得帮助的孩子吧!
虽然他也没大他们多少,这么想着,林远打起了精神,用签字笔勾着一栏又一栏的选项。
一直到夜里十点多他才暂时结束工作,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李萌抱着他的外套等在大厅内,这个时候寒气还是有点重,她怕他感冒。
俩人还没出大厅,就碰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彭雪莹。
“林远——”她喘着气,往身后瞧了瞧,“我能不能跟你说两句话?”
李萌戒备满满,她知道一点向晴的事,显然不希望林远再掺和其中,正准备开口拒绝,林远声音沉静:“可以。”
“远哥!”
“没关系。”他看了她一眼,脸上恢复了平静,带了几分安抚的意思。
三个人往外走,彭雪莹直奔主题:“他输了比赛,心情不好,待会儿可能要来问你关于向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