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还亮着,玄关处放着一双灰蓝色拖鞋,看样子是恺凡给他留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阿远看了看手机屏幕,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不知道恺凡睡了没有。
他换好鞋,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灯开了,里面却没有人。
阿远心里有种失落的紧张感,别是恺凡不在家吧……
想到这里,他缓缓推开书房的门,办公桌的台灯亮着,而熟悉的那个人靠坐在沙发里睡着了,阿远忽觉松了一口气。走近了些,发现恺凡保持坐着的姿势,双**叠而放,身穿睡衣,胸口却搭着西服外套,手里握着一堆文件。
恺凡在等他。
阿远心里涌起一阵汹涌的暖流,控制不住地从恺凡背后拥住他,西服应声而落,恺凡醒了过来。
下一秒,忽觉温热的气息朝自己撞了过来。
恺凡反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慵懒,“回来了?”
这声问候将阿远的心击得粉碎,仿佛又回到住在一起那段日子。
他在恺凡脖颈处蹭了蹭,闷头闷脑地‘嗯’了一声,半晌,又问:“怎么不先去睡?”
恺凡凝视着他,一双眼黑白分明,带着缱绻的温柔,“我舍不得。”
现在当然不比从前,阿远是公众人物,除去忙碌的行程安排,还要尽量避开耳目,俩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难得。恺凡知道阿远忙,但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知道他今天在北京有通告,恺凡直接把工作带回来,这样就可以一边等阿远,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到最后他处理完公事,阿远还没回来,他实在困极了,歪靠在书房的沙发睡着了。
听见恺凡这么说,阿远有种哽咽的幸福感,他忍不住吻住了恺凡,仿佛要把这些年以来缺失的陪伴都还回来。恺凡呼吸凌乱,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唇齿相依间,喘着气说:“阿远……”
话还没说完,阿远已将他的声音一并吞了下去,恺凡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气息纠缠间,他竭力坐起身,双腿分开而坐,而阿远半跪在他两膝间。恺凡像很多年以前一样,完全放弃了抵抗,把主动权彻底交给阿远。他只觉阿远用手抚着自己的后脖颈,慢慢移至他的脸庞,带着汹涌而炽热的情绪而来。
阿远以进攻者的姿态闯入他的口腔,可整个人又那样虔诚,像个任性而放纵的孩子,揪住他的衣领,一次次向他索取温柔。
恺凡记起刚分手那段时间,某天夜里暴雨冲刷着玻璃窗,把白天拿出去晒太阳的绿萝浸得透湿。他躺在那张两人曾经彻夜缠绵的床上,一动也不动着瞧着被雨水玩弄的叶片,仿佛那是自己。
阿远不要他了。
连带着曾经一起用过的情侣漱口杯、拖鞋、抱枕,他统统都不要了。留下满屋子的回忆给自己,让他一遍又一遍得饱受煎熬。
他甚至想过,哪怕钟灿因为去接喝醉的阿远而出车祸,哪怕他打了阿远,他心里还是疼。纵使是这样,他也没动过分手的念头,哪怕这事儿成为横在俩人之间的一道刺,让彼此痛不欲生,他也不愿意放手。相比起彻底断绝关系的痛,恺凡觉得那道刺可以忍受。家里的事情他会去解决,继母有再大的怨恨,冲着他来就行了,他会去替阿远赎罪。
那天夜里,恺凡闻着枕头,上面还有阿远惯用的洗发水味道,很淡海盐薄荷的气息,他发了疯似的给阿远打电话,卑微到尘埃里,想求他,承认自己不能没有他。他想让阿远回来,只要他肯回来,怎么着都行。
可是阿远的电话已经变为空号,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恺凡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地失去阿远了,他后悔自己以前生气起来把阿远关在门外,后悔没有对他更温柔一点,后悔……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
其实作为哥哥,恺凡对钟灿充满愧疚,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阿远吵架。钟灿一向心软,肯定会在中间劝和。
自己对钟灿的离世,也有很大的责任。
后来他处理了那套房子,把所有与阿远有关的物品都收纳在一个纸箱中。退房那天他准备把东西带走,结果办完相关手续后,房东以为那是他不要的东西,已经帮他扔了。
恺凡当时就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吧。
那种爱而不得的卑微与委屈,滚烫地烙进恺凡的心里。他没有勇气折回去找,甚至拒绝承认阿远已经不爱自己的事实,整个人都充满了挫败感。后来,他把对阿远的爱逐渐转变成一种怨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怀几分。况且家里还一堆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去面对。
吻着吻着,恺凡眼眶悄悄红了,他单手捧着阿远的脸,想起长达六年的求而不得,无论怎么挽留都得不到一丝呼应,他仿佛不敢确定似的,“阿远?”
哪怕阿远当初回头看他一眼,他怎么敢奢望阿远跟自己做最亲密的事情。
恺凡想都不敢想。
亲密照满天飞的时候,恺凡根本就不相信,他坚信他认识的阿远不是这种人。
可是当阿远神色坚定地说他是双,恺凡害怕到了极点,在他的感知里,阿远最开始虽然一直在回避自己,但绝对也动心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贸然追阿远。恺凡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有多爱,就会有多恨他当时的绝情,可是现在细想起来,每一拳何尝不是砸向自己心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远面色酡红地瞧着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在。”他把恺凡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恺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下一秒,已经将阿远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哽咽着:“阿远,你真的回来了?你会不会又消失不见了,嗯?”他托着阿远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着。
“不会。”阿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闷,却无比坚定。
“你以前也这么说,最后还是把我甩了。”
“恺凡,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阿远的声音里带着自责,见面时间这么短,珍贵到让人不敢有一丝浪费。察觉到恺凡悲怆的情绪,他缓缓解开他睡衣的纽扣,顺着他的胸口,一路吻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恺凡的不安。
阿远亲吻着恺凡的腹部,不知不自觉间,手指已经滑向他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