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钟灿由于伤势严重当场死亡;林远半只脚都没来得及踏进圈子里,身上已经背了一条人命;钟恺凡跟家里彻底闹翻,原本能够留在北京协和医院,偏偏去了江浙一带;就连当初已经小有名气的饶瞬宇、向晴也受到了影响,组合频频传出不合的传言。再后来,向晴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改变。
林远遏制心底里的猜测,与陈楠对视:“我敢保证,这事儿跟向晴无关。”
陈楠眸光幽暗,声音恢复了冰冷:“你这么信任她?”
林远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钟恺凡告诉你的?或者,这些事跟你有什么联系?”
陈楠冷笑道:“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努力寻找真相。我不像你,如同一个可耻的叛逃者。”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林远的软肋。
如同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尖锐却让人无法忍受的分贝。
陈楠说得没错,这些年以来,他被噩梦反复纠缠,他只想拼了命地想要逃避一切。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碰见了钟恺凡。
夜深了,海风吹到皮肤上有几分冷意。
林远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身影看上去特别单薄:“我不清楚你有什么目的,如果钟恺凡要想知道什么,麻烦让他亲自来问,别这样拐弯抹角。”
陈楠却笑了:“你跟他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不感兴趣。”
这个女人总能三两句地让人无话可说。
远处的大排档悬挂着满天星般的挂灯,白色的沙滩椅在灯光下特别耀眼,但客人寥寥无几,空气里飘荡着烧烤和啤酒的香气。
林远闭了闭眼,往后走:“好,你一个人在这儿多清醒、清醒吧。”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自从那晚对话过后,陈楠再也没有问过多余的问题。有时候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样,像茶室里的一炷檀香,寂静燃烧,却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气息。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李萌也不敢招惹她,更别提田昕这样的小花了。
节目组轮轴转了两个多月,终于完成拍摄任务。告别时,好几个女孩儿还眼眶发红。林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知道多年以后,她们在为番位开撕时,会不会想起今日的眼泪。
陈楠跟摄影师要了一张全组的合影图,直接发给了钟恺凡。
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钟恺凡办公室正在听财务总监汇报近况,忍不住扫了一眼。
“钟先生。”总监喊了他一声:“下个季度的融资计划还需要您签字。”
钟恺凡回过神来,微微低头,在文件末页签下字,笔力遒劲俊逸。
傍晚六点多,钟恺凡按下座机键,直接对肖正说:“你进来一下。”
这间办公室装修简约而大气,灰黑白的风格衬得室内格外严肃,落地窗直面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日暮十分,写字楼群被镀上一层浅金,与幽蓝而冰凉的建筑外观形成鲜明的对比。
钟恺凡拿起靠背上的西服外套,“明后天有什么安排?”
肖正答:“暂时没有,最近跟的项目还没批下来。”
钟恺凡快速地穿好外套,整了整衣领:“林远最近在做什么?”
“他在上海录新锐自制的一档街舞综艺。”肖正平静地说。
“又是综艺?”钟恺凡眉峰微蹙,脸上的不悦已经显而易见,“我往他身上砸那么多钱,就接这些烂剧?”
肖正楞了一下,半晌才说:“这是他经纪人的意思,资源暴增对艺人未必是件好事,树大招风。”
钟恺凡眸光幽暗,拿起桌上的手机:“去上海。”
“现在?”肖正还没反应过来,他记得当初合同不是这么写的。
飞机
抵达上海虹桥机场时,已经临近十点。这次肖正亲自开车,直奔综艺录制演播厅。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钟恺凡,觉得他最近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工作人员带领钟恺凡从后门进去,隐约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
与电视上看见的综艺不同,由巨型支架搭建的舞台,近距离看并没有那么炫酷。前排的粉丝反倒有点累,拿着入场券扇风。室内的空气有些闷。
“他的节目结束了?”钟恺凡问。
肖正低头查看手机,确认再三后才说:“还没到。”
安然接到肖正的信息,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恺凡,好久不见。”
时隔多年,安然还是练就了这番收放自如的本事。钟恺凡只觉得她碍眼至极,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抬一下。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安然今天算是见识了。
一旁的肖正解围:“你好,安小姐。”
大家对利益分配的事都心照不宣,安然也不拐弯抹角,低声跟肖正说:“他还不知道。”
肖正解释:“今天临时有空,所以直接过来了。”
安然用余光打量钟恺凡,见他神色平静,稍稍放了心,“我留了嘉宾席,这边。”
钟恺凡扫了安然一眼,站着没动:“不用。”
正说着,舞台灯光切换,大厅内忽然暗了,只剩下巨幅荧幕发着蓝光。三五个剪影同时出现,钟恺凡近乎一眼认出那个瘦削而单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