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景昀根本不相信，“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夜修平静地回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做了手脚？”
景昀眉峰轻挑，揶揄地笑，“能单挑几十只兽王的人在暗部只混到四级，要么太低调，要么暗部首领眼瞎，你说呢？”
莫名挨了批评的夜修沉默片刻，努力挣扎了一下，“首领眼光很好。”
“是吗？肯定没我好。”景昀撇撇嘴，特别嫌弃，“你留在暗部太浪费，不如来帝国之翼帮我？”
夜修无情地拆穿，“你现在不是半退休状态？”
“小朋友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景昀躺倒在他腿上，沙发太短，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悬挂在外，“说说细菌的事。”
细菌出现的时间比新型禁药要早，至少到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是这样。
变异异兽出现后，夜修就一直在调查相关的事情，从各种情报中显示，亚尔曼56号星是变异异兽最早出现的地方，几乎被变异异兽夷为平地，当时帝国之翼救援部队将所有灾民转移出去，到目前为止，那里的评估报告依然显示不适合人类居住。
他曾亲自去过那里，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实验室，从那里得到了封存完好的细菌，和从变异异兽体内提取的别无二致。
“试管上标着一个大写的U，与其说它是细菌，用病毒形容更恰当。”
“U型病毒？”好像很熟悉，在哪里听到过，景昀努力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从实验室的实验记录、研究人员的手札以及零碎的监控碎片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这种病毒对人体没有影响，本是用来对付异兽的。
帝国在对抗异兽入侵这方面的投入极大，如果能用廉价的细菌武器，就可以大大减少人力物力，而且从平民角度来说也能更安全。
毕竟细菌武器便宜，可以很容易普及，就算遇到异兽入侵也有反抗的能力。
实验室将U型病毒在各种动物身上都做过试验，却在最后一次应用到异兽身上时出现了意外，实验室里所有研究成员都被突然变异成兽王的异兽杀死。
“这种病毒生命力极强，在异兽中的传播速度很快。”
景昀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回过神问：“目前有解决办法吗？”
夜修摇头，“我对细菌研究不在行。”
景昀轻笑，抬手逗逗他的下巴，“不是让你去研究。”
说完他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照你说的，U型病毒出现的时间应该在这两年内，现在造成的危害还很有限，一直放着不管的话，迟早要出大事。”
夜修颔首，在回218号星前他一直在亲自调查这事，那天经过军工星就顺便去了一趟机甲工厂，结果没待上半天就收到了外婆病倒的消息，刚好遇上禁药有了点线索，调查病毒的事就交给了下属。
抓住在自己下巴上作怪的手，他的眼神在景昀的眉眼间略过，“你对病毒有研究吗？”
景昀摇头，“找人的事交给我。”
“那你呢？”夜修轻声问。
“嗯？”
“为什么学医？自救？”帝国最年轻少将，累计军功超过其他所有少将的总和，还有空去学医？不可能只是为了兴趣。
景昀一顿，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下巴上蹭，眯眼笑了起来，“怎么办，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不如咱们就这么凑合过吧？”
会学医确实是因为身体原因，年轻的时候他也想和命运反抗，为了摆脱随时可能精神力狂暴的恐惧，他白天上课晚上自学医术，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这样坚持了六年，可越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越绝望。
景昀说得轻松随意，夜修心里却不是滋味，能想象他少年时过得是什么地狱般的生活。
在他的手背上亲一口，夜修的声音发沉，“所以后来就放飞自我了？”
景昀嗤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看着夜修，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点，意思很明显。
夜修的视线落在对方浅色的唇上，理智告诉他不要被蛊惑，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弯腰贴了上去。
耳边是景昀低低的笑声，在夜修要起身的时候，被他搂紧，彼此的呼吸渐渐升温。
第二天一早顾宸找过来，景昀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一脸憔悴的样子。
景昀抱手靠在门框上，一点也没请他进去的意思，“黑眼圈都挂到嘴角了，昨晚去哪做贼了？”
顾宸咬着后槽牙，气得想打人，“你还好意思说，丢我一个人测试所有试剂就算了，忙了个通宵刚躺下就被季泽明拖着回去，你知道从那个固执的家伙手里逃脱是多难的事吗？！”
景昀不为所动，“这里没你的事了，不回去留下过年？”
“你……”顾宸正要开口，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从房间里传出来，他立刻指着房门内，“用完就丢至少也给顿饱饭吧！”
景昀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夜修把盘子端到桌上。
“过来吃饭了。”
“好。”景昀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顾宸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那是我媳妇做给我的早餐，你哪来的脸？趁着季泽明没走远赶紧滚。”
“什……”顾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还等他理论两句，房门却在他眼前无情地关上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走到栏杆旁一手撑着栏杆坐了上去，拿出一根烟点上，想了想，打开个人终端，给苏泽发了一个通讯。
通讯被接通，画面那头，苏泽梳着背头，西装革履，走路带风的走进一间大办公室，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怎么，三少有情况？”
顾宸抽了口烟，颓废地吐出一口烟圈，“老苏啊，搞对象吗？能秀恩爱的那种。”
在画面黑掉前，顾宸只来得及看到苏泽突然变臭的脸。
“人生真寂寞。”
顾宸抬眸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跳下栏杆施施然地走了。
三少的精神力狂躁指数确实在下跌，只要确认这一点，其他事都无所谓了。
就算闹出天大的事，他们也能帮他摆平。
这一天，泽林学院被星盗洗劫的事情不胫而走，学校的值班人员全都被抓，幸好有人及时发现了异常，警务长亲自带队去解救，万幸没有出现伤亡，只是那万恶的星盗却逃跑了。
同一时间，星域网上因为这事也炸开了锅。
“我说呢，这两天各处都变得戒备很多，尤其是星港口，我一个想来34号星的朋友说这边现在被封锁，进不来了。”
“我表姑姑在泽林做老师的，她说那天可吓人了！他们还被关进了地下室，差点以为要死了呢，还好警务厅的人去的及时，感谢警务厅，感谢警务长，辛苦了！”
“竟然抢劫抢到泽林去了，这群星盗是想钱想疯了吧？！”
“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入侵泽林，控制所有工作人员，还没有被无人监查机检测到自动报警，可见这帮星盗特别厉害，到现在还没抓到，我好慌！”
……
景昀坐在警务长办公室里，手指在虚拟屏上滑动，在确认没人说起禁药这事后将个人终端关上。
赵英俊从景昀进来后就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不敢坐。
百年名校在他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乌纱帽这次真的要丢了。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景昀开口，“在没有我的命令前，所有禁令不准开放，密切注意民间舆论，不要让不法分子趁机煽风点火，还有泽林明天就要开学了，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确保泽林能正常上课。”
赵英俊后跟一蹬，敬了个军礼，“是，少将！”
看到景昀准备离开，赵英俊有点蒙，他竟然没说革职的事情，在他要打开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少将，那关于那群逃走的星盗以及被抓走的泽林校长和那名男教师，您可有指示？”
“这事你不需要插手。”
说完，景昀打开门走出去。
现在，他和对方的立场彻底对调，34号星所有对外的通道全部关闭，对方也不敢用网络联系上头的人。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34号星就像1087号，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而他们从捕猎者变成了猎物。
嗜血的杀意从他眼底一闪即逝，景昀笑了笑，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这次他也要让对方尝尝瓮中捉鳖的滋味。
另一边，在景昀去找赵英俊的时候，夜修坐着公共悬浮车去了医院看外婆。
外婆的病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夜修走到门口，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外婆正靠坐在病床上，一双眼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树木，眼底的寂寞和孤独让人心疼。
他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后走进去，外婆的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如果没有看到她刚才的表情，可能会被她骗过去。
“小修，今天没上课啊？”
夜修一如既往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刚比赛完回来。”
金兰英似乎刚想起这事，回过神来后眼神闪着光，“成绩怎么样？”
夜修把赛场上的事挑了一些能说的讲给她听。
赛场上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能说的都是些琐事，可金兰英却听得很入迷。
“听起来挺危险的啊，有没有人受伤啊？”
夜修面无表情地扯谎，“没有，那些异兽等级很低，就跟家里养的猪差不多。”
金兰英松了口气，“这就好。”
夜修安安静静地做着，听着金兰英的叮嘱和念叨，有时候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七八遍，可他不会觉得厌烦。
等她说得差不多后，夜修的视线移到她的手臂上，略犹豫地问：“外婆，您的手臂上……纹着一条蛇吗？”
金兰英完全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表情都怔住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捂着手臂，眼神不停地闪烁，语气慌乱，“蛇？什，什么蛇，我不知道啊。”
她这种反应却洽洽印证了夜修的猜测，他的心跟着一沉。
“黑曼巴蛇，帝都星金家的象征，您年轻的时候在金家待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