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虞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夏魄听的都着急了，连忙说，“好好好，柯虞。”
自己在说好什么也不知道。
却没想到两个人又同时开口，柯虞：“我……”
夏魄：“你……”
诡异的沉默。
小区里也有出来遛弯的人，怎么尴尬的好像就他们两个了。
夏魄咬咬牙，狠狠心问他，“公司里传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柯虞完全不在状态。
“你、你为了我要和家里人闹翻。”夏魄觉得太难以启齿了。
从豆芽直播事件开始出现不受控制，夏魄和柯虞的交流就很少了，作为残花败柳和可以的交流也少了。
网上的隔空互动夏魄基本就是提线木偶，全凭大家安排，就算跟着真情实感了，也没机会再和柯虞交流其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柯虞和苏科的抗争上来了。
想看柯虞是放弃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在家人的逼迫下放弃夏魄。
夏魄也喜欢凑热闹，喜欢做吃瓜群众，只不过自己是主角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很好奇，却又觉得因为主角是自己显得很是自恋。
就连向柯虞问问真相都觉得如此难堪。
柯虞思考了一会儿夏魄话里的意思，“和家里人闹翻吗？没有。”
夏魄：“……”
那就是还留在苏科了。
害。
白担心，还以为柯虞要做什么热血叛逆青年和家族决裂了。
夏魄打了一肚子的草稿，不知道怎么自恋的告诉柯虞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在舆论和大众的监督下经常会做出不由自主的事情，所以一定……一定要想清楚。
但是夏魄现在发现，他只要做到不自恋，柯虞这件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夏魄干笑，偷偷往回扯小鱼，“没有就好，我听公司里传的乱七八糟的，想你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夏魄，你不用担心我的。”柯虞说。
夏魄挠头，“没，这不是八卦是人类的本质吗，我只是想看看你和家里闹掰了没有，说实话……你知道吃瓜吃到认识的人身上，总是好奇加倍。”
“夏魄，我没和家里闹翻，如果你哪天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可以和我去看看我妈妈，她还没有见过你。”柯虞很紧张，夏魄还没和自己在一起，就邀请对方见他妈妈，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夏魄：“……”
夏魄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听懂柯虞的意思，“你是说？”
柯虞有点拘谨，“我妈妈尊重我的喜欢的人，仅此而已，其他人我不在乎，你也……不用去在乎，你知道我身处这样的环境，有些亲人的态度根本不必在意，不然按照别人的意愿生活……那不是自己。”
夏魄很震惊。
他依然记得几年前给柯虞妈妈打电话的场景，对面的女人语气淡漠，比柯虞还淡漠。
态度也很漠然，从没邀请他去家里坐坐，但夏魄知道，她对柯虞来说很重要。
所以夏魄一直觉得，这样的女人，大概是不可能同意柯虞喜欢男人的。
没想到恰恰相反。
她竟然是最不在乎的一个人。
也是，爱情对她来说是痴迷一生的东西，哪怕遍体鳞伤最后都不曾悔改，又怎么会去轻易阻碍别人追求爱情。
夏魄不敢去看柯虞的眼睛，“原来你妈态度这么随和。”
你妈态度这么随和，我当年怕和你在一起被你生病的妈妈知道，怕她更生气生病严重，提了分手，你还同意了。
柯虞，你个辣鸡，怎么总喜欢没有困难制造困难。
柯虞又往前走一步，“夏魄。”
“嗯……”
柯虞：“我妈不反对我们，但我现在有一点点的为难，因为后续我可能真的会离开苏科。”
“你……”
柯虞很是抱歉的说，“我为难的是，不想让我的行为影响你以后的生活计划，我希望你能过你按部就班、过你想要的生活，如果因为我的离开对你在苏科造成影响真的很对不起……”
“不是，柯虞，你搞错了，是你离开苏科不是我离开，我的生活节奏并没有被打乱，反倒是你，陷入囹圄，因为我的出现，因为豆芽的直播，被迫……面对现在这一切，我才是该说抱歉的。”
夏魄一直都想说这些，虽然不是他故意造成的必然结果。
但对柯虞到底来说是改变十分大的。
柯虞的生活才是翻天覆地的。
柯虞往前走了一步，借着月色想要看清夏魄的脸，但怎么还是距离那么远。
“我的计划没有打乱，我在朝着我想去的方向走。”
夏魄低头看了一下影子，柯虞的影子正对着他。
夏魄摇头，“这已经不是爱情能够衡量的结果了，它和一般的选择爱情还是面包是不一样的。”
“是，对我来说，爱情更重要，夏魄，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柯虞开始移开视线，竟然不敢再看夏魄的眼睛，“其实从我在国外没回来的时候，我经常会想……”
“嗯？”
“我经常想，如果我回来了，会不会见到你。”
夏魄还以为是什么问题，“世界有时候很小的，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柯虞的影子又往前一步，影子的头被夏魄踩在脚底下。
柯虞：“然后我就在想，如果真的见到你了，我会想干什么。”
“想揍我……”
“不是，我当时想，你要是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说完，柯虞尴尬的看天。
这些话，没人知道，这些想法，也没人知道。
但就想让夏魄知道。
夏魄差点儿笑出声，“你在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对，我就是之前才发现，我错的离谱，我错的原因就是我太瞧得起自己了，一点都没有反思过，都是我的问题，然后现在我为了弥补，为了能重新和你开始……我又进行了其他努力。”
夏魄：“……”
柯虞：“我现在就怕因为我离开苏科，对你造成心理上的困扰，但这真是我自愿的，有没有苏科对我来说无所谓，但你对我来说，我不能失去。”
柯虞觉得自己中二极了。
他攥紧了拳头，在夏魄面前低着头。
像极了刚刚上高中的小子在给喜欢的人表白。
他纯粹而凶猛的爱意竟然来的那么晚。
他学会感情的表达竟然需要那么多惨痛的经历。
夏魄心里很震撼。
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柯虞先找他道歉，因为他可能会离开苏科。
明明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啊……
夏魄发现怎么劝都是错，劝别人为了苏科放弃爱情吗？
还是劝别人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自己是当事人的话，说什么都会存在偏差。
夏魄已经完全迷茫了，到底谁的选择是对的，谁的是错的？
“柯虞……从本意上来讲，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我不敢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但差距不是我威胁你不在一起的原因，这只是两个人不合适的原因，你不能本末倒置，我也不能因为你不在苏科就会和你在一起，那又成什么了，难道我是在逼着你和家里决裂……”
柯虞又紧张的往前走一步，“不是，我就是不想让你这样想，这一切又没有结束，我不是在逼你和我在一起，夏魄，你不用现在答应我，这压力太大了，我只想和你从好朋友做起，可以吗？”
夏魄：“我……”
柯虞：“就当是假如有一天，会收留一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朋友……行不行？”
“我……”
柯虞学会装可怜了，“你知道的，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没什么朋友，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在国外待那么久又回来，如果真走到这一步……”
两个人站在门外半天，月亮都挪移好远了，他们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夏魄挠头，“说实话，柯虞，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挺……挺心机的，等于吊着你还不答应你，但事实上我不能隐瞒你，你家里一团糟，我也是。”
“……我不在乎。”
“我和我爸妈关系一直没有缓和，他们不像你妈妈那样通情达理，他们什么都骂的出来。”夏魄依然记得他的父母用离婚来对他性向的选择进行抨击。
他们用的那些所谓丢脸、被人看不起的字眼让夏魄觉得十分难堪。
这是柯虞的家庭和所受的教育里，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柯虞哪怕离经背道也不会像他这样被难堪。
夏魄提到这些就想摸自己的耳垂，“我也完全不能保证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我们有机会在一起，被我父母发现你，并知道你是谁，会不会口吐芬芳也说不准，你知道的，骂人有很多种方式。”
柯虞十分头铁的想，我还怕人骂吗？
还没想完，夏魄就接到电话。
一看来电人夏魄头都大了，皱眉接电话，“什么事。”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在家吗？”
“妈，我不在家。”
女人完全不在意他说的话，“那你就快回来，我快到你家门口了，和你说点儿事。”
“改天吧，”夏魄把小鱼扯到腿边，“我加班呢。”
“那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了。
柯虞连忙表决心，“我来。”
夏魄叹气，“你先回家。”
“我真的不怕被骂，”柯虞小心翼翼的试探，“夏魄，比起你不再喜欢我，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值得我伤心或者有情绪起伏的。”
夏魄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妈的脾气很火爆，我性格里跳脱的一方面很大来源于她，我不担心你被骂了会不会有心理创伤，但是我秉承着你做事干净利落的信念，我也需要把我这边……至少先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