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对于这份独给自己的殊荣,江靖越是开心的。
但在离开皇城,在无意中知晓了自己心思,在知晓了对人的那种爱慕后,曾经满房的喜却化为了一种看不清的涩与酸。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如待学生般的关心与爱护,他想要的是这个人,这个风姿霁月可望不可及的人。
想得到他,无论是身,亦或是心。
曾经的荒唐画面再次在眼前不断浮动,床榻上满艳绯丽的他,不再是那轮可望不可及的明月。
他拥有着他,占有着他,他的师傅,他情根深种了十年的人。
门外男人的眸不知何时化有一片晦暗的墨,如实质般的目光在不远人身上流连着,那种目光,像是暗处的狼对猎物十年如一日深而沉的无声觊觎。
一曲琴毕,那人微敛过眼,“怎么不进来。”
敛下眸中不受控制翻涌的迷恋与墨影,再次抬头江靖越眸中已恢复平日的色彩,抬门而入,他道:“不想打扰师傅弹琴。”
自桌上取下茶水,倒了两杯,顾唯舟道:“打发着无聊的春闲罢了。”简称装逼日常。
“若师傅觉得这皇宫中闷了,学生愿陪师傅去南巡游玩,踏遍万里山河。”
端起茶水浅抿了口的顾唯舟摇了摇头,“万里河山再美又如何。”
经茶水的滋润,那粉色的唇泛上娇羞水润的诱惑,落入江靖越眼中,是说不出的撩人。
不动声色的动了下喉,男人嗓音微哑,“那师傅是想……”
看着手中的瓷杯,顾唯舟道:“十年了,我离开家已经整整十年了,我想……。”
“若师傅是想念云湛的家人了,学生明日就传信给云湛国,让他们举家过来陪师傅,或者在这皇城建一个常驻之地,方便两国来往。”江靖越几乎想也没想,直接打断了人后面的话。
顾唯舟微怔了半息,敛下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
“师傅说过会陪着学生的!”极近压抑的声音响起。
顾唯舟手指微紧,是的他是说过这种话,然而……
侧过目,他看到了身边这个已经成长为一朝权臣,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坚毅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到那曾经小少年的模样。
“现在你已经有了绝对的自保之力,而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教你了,这世间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师生一场,缘分也尽了。”
话到这里,顾唯舟起身打算进殿,却不想突然自身后伸来一双手,将他身腰处揽了个满怀。
“师傅……别走,别丢下学生一个人……!”
耳畔的低哑的颤抖,任谁也不会将他与大敖那个铁血英勇候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人总会有柔软与弱点,江靖越也不例外,而他的弱点就是这个人,他的师傅。
只要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江靖越就永远不会成为外人面前那个铁血英勇候,他江靖越只是那个呆呆坐在暴雨中,凭由冰冷雨水浇遍全身上下被全世界背叛的狼狈少年。
这个人,给了他二次生命,给了他希望,为他带来光明的人,他不想放,不舍放,更不愿意放。
感受着人全身的僵硬,想着初次春梦中徘徊着的这张脸,想到这极近压抑着全部的十年,在这个阳光微斜的清晨,江靖越终于道出了久埋于心底十年的那句话。
“师傅,学生……倾慕您,求您别走……”
话落的那刻,江靖越感受到怀中人身体小弧度的颤抖,甚至没有过激的反应与言辞。
这刻,江靖越懂了。
这人明白,这人什么都明白,可是他不愿意打破这层关系,所以,他选择离开。
想到这,他臂间的动作蓦地收拢,像是想用这个无声的动作告诉这个人,他的决心,他的爱意,他不畏任何人眼光与常伦。
然而……
一根,两根,三根……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剥离,如同曾经无数次般,这人沉默的剥开了他紧收的臂。
江靖越不想放,他不想放手,可是那只冰冷的手剥离的没有半分犹豫,他死死的将人按在怀里,颤声道:“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大敖,玉玺,云湛,包括……我的命,如果……你真的不想打破这种现状,我……”
哆嗦着唇,“我愿意一辈子……只做你的学生……只做……学生,可是……可是……”
压抑着手指上传来的力度,他哑着几近卑微的调,哀求道:“求你……别走……”
师傅,求你别离开我身边,不要远离我……
感受着背脊上传来的颤抖与耳畔的卑微,顾唯舟剥着人的手指,同样在打着颤。
可是……他不该由着这份悖离世伦的常伦。
怀中骤然一空,红着目的江靖越感受到了人脚步的离去,那轻而缓的脚步,每一步都似踏在了他的心尖之上,让他的整颗心都在疼,整个灵魂都在颤。
他以为,他可以留住这个人的,他以为……他可以的……
曾经的往昔如流水,幕幕再现,那深烙于脑海中人的模样在他模糊不清的帘前翻腾。
初遇时,一袭白衣冷洌若水,再见时,眉眼若阳灼如艳色,后来,因自己一句谎言,这块坚冰化为温流细水,温柔的陪伴过他无数无法安眠的夜。
他以为他会陪着一辈子,他以为他们就会这样,相互扶持一辈子。
可是,那离开皇城后的那第一个旖旎的春梦,那人若细水般涓涓的温柔,那人面色绯艳的娇丽模样,令他第一次知晓那心中时常不安的燥动到底为何,令他第一次知晓他是爱慕着那个可望不可及的他。
多少次,他摩挲着那块玉佩想着他的模样,又有多少次,他自欺欺人的在头脑中勾勒着自己亲吻他时,他害羞的垂目的温柔模样。
然而……
缓缓抬眼,赤红着狼狈一片目的江靖越,看到了那扇合拢的雕花殿门,那扇对他合上的心门。
掌中那的玉佩,触感细腻,就如同那人若绸缎般的肌肤。
垂下目,江靖越看到了玉佩上那对鸳鸯,亲昵相依。
指腹轻柔摩挲着那上的鸳鸯,男人低喃缱绻,“师傅,师傅,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男人情深一片的眸,似一朝被万千墨影的染黑,幽暗的暗影,同如太阳永远无法抵达的深渊。
而此时雕花门后的顾唯舟,【爱情,我的爱情,我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
【……别说的那么伟大。】
忧伤,【我知道我的爱情不够伟大,但001号我的心好疼,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感觉自己要被自己亲手掐死了。】
【所以……来一发么?】
兴奋捂嘴。
【……】你每次都按打从某小市场批发的爱情。
……
一室蒸汽氤氲,顾唯舟边泡边撸一个人在一池温泉中爽的好不惬意。
【你明天真就打算这么直接回云湛?】001号表示他真不信这没节操的人。
拂着池中的温水,顾唯舟道:【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得不到的东西。】江怀瑜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你不怕撩过度,结果他哪天一个过激,将云湛给灭了?】
顾唯舟动作一顿,正当001号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时,但听顾唯舟道:【突然觉得仇人这个梗更刺激。】
我只觉得你在作死。
想着最近愈发反复梦到的那个男人,结合这前前后后的一堆事的顾唯舟道:【001号,你都不能帮我查一查到底为什么我总梦到那个人么?】
【我又不是神。】
【那你能帮我调一调下个世界去那个世界么?】
【这个倒是可以。】
【唔,可以就好。】
顾唯舟一直以来都是个不安分且好奇心极重的人,自那天后,他每天的梦里是天天有那个白衣男人的身影。
天上地下,花前树旁,夏夜河畔,以及某些亲昵的画面。
他现在真的是一万个好奇,自己在那个世界与这个男人有什么纠葛,怎么他独独将这个世界记的这么清楚呢?
碰碰碰——
“苏公子,您的衣物奴婢给您放在屏风上了。”小宫女的声音传来。
“嗯。”
在皮肤即将被泡起皱前,顾唯舟自池里起了身,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服,推开浴房的门,打算回房早点睡明天回老家。
不同于当初的简陋,翻修过的偏殿很是奢华,整个殿中除开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与石桌石凳外,几乎看不到当初的痕迹。
长长的宫廊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顾唯舟一个人的脚步声。
看了眼头顶的繁星与连叶子都未拂动的梧桐树稍,顾唯舟忍不住拿手扇了扇,嘀咕了句:【这大晚上的,怎么这么燥热。】走两步又出汗了。
回到房间,顾唯舟吹灭了案边的烛台打算着睡觉了,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爽完后他都睡的挺快,挺香的,今日倒是一反常态的睡不着,不仅如此,还按捺住自己万恶的手。
床上满额大汗的顾唯舟气息有些不稳,他今天冒似没吃什么牛鞭类的东西啊,怎么火气就这么旺呢。
体内难耐的瘙痒,令顾唯舟在床上本能的轻蹭着,身体内有把无名的火,似想倾泻而出。
“唔……”浅而低的一声呻/吟而落,顾唯舟再傻也明白了。
靠,他什么时候中了那小兔崽子的招……?
沉稳的脚步回荡在安静的长廊上,玄色的祥云花纹滚边袖口在夜色中更显冷冽,坠腰间碧色的鸳鸯玉佩伴着主人的脚步,轻晃着斑驳不清的阴影。
脚步刚停于寝殿门前,男人就听到了自殿内传来低乱的喘息声,与衣料触感间产生的摩擦声。
眸色渐沉,他抬起那双泛着老茧的手,推开了雕花栏门。
※※※※※※※※※※※※※※※※※※※※
不是一直想甜么,马上让你们甜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