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直到全身脱力的吻,一个持续了近一刻钟的吻,一个满口血腥弥漫整个口腔几乎彻底麻木的吻,终的结束。
被暂时放开的顾唯舟瞪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几乎虚脱的瘫软在地上。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才……那幕是……
“不许靠近她,这就是惩罚。”耳畔传来黯哑温热的吐息,直接打断了顾唯舟更深思考,而过于刺激的感觉更令他全身忍不住一颤。
瞬间忘记方才一切,兴奋到不可言喻的顾唯舟:……总感觉好像无意中get到了一个新技能,嘻嘻嘻。
虽然这会儿心中是嗨到飞起,但作为一个三观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被男人霸道强吻后,惊(舒)怒(爽)交加的顾唯舟还是觉得自己一定得有所表示。
但见他猛的抬手,随之‘啪’的一声脆响中,黑暗中男人的脸歪向了一旁。
“你……你……你……”
缓缓将被人一耳光扇的歪向一旁的脖子扭回来,晏景泽视线直直的看向了对面青年。
虽因半拢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但他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对面那张俊雅白皙脸上,因暴怒的血气上涌而渲染开的红潮一片。
眸暗两分,这人身上总是有这种魔力,让他总想将人锁起来,当最珍贵的礼物永远收作私人珍藏。
天知道顾唯舟这会不是怒的,纯粹是憋太久,突然被强吻后给兴奋激动的,他终于又看到他久违的爱情了。
暗着晦涩一片的眸,晏景泽将不自觉退后的青年再次逼到墙角,轻俯身靠近人的耳畔道:“易川是在生气吗?生气……”轻抬手,抚上人微沁着暗的唇。
虽然被人极快的甩开,但他还是清晰的觉察到指腹上沾上的黏腻,那是身下人鲜血的味道。
“我吻你?”
听到这么句话,顾唯舟气急不已,刚准备开口,他就听对面的人道:“可是……我就是喜欢易川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别靠近其它人,好吗?”
分明是一句轻而浅的问话,但黑暗中的顾唯舟却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扼制住脖子的错觉。
那种感觉就像只要他说半个否定词,面前的人就会再次失控,将他的人生全部摧毁。
面对这一幕,顾唯舟表示:……嘻嘻。
复杂抬眼看向面前男人,顾唯舟颤声道:“我姓温,从我出生的那刻起,就早已注定我这一生都没有追求自己人生幸福的权利。”
挣开人的束缚,顾唯舟抬脚往房间而去,然而刚走到一半,却在视线瞥到满餐桌的菜肴时,脚下的步伐蓦地顿在了原地,那是……
不远漆黑一片的暗中,俩人背对而立,彼此沉默。
良久,顾唯舟轻闭着眼道:“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话落,径直往房间而去。
一片漆黑的不清中,晏景泽一个人站在原地,时间秒秒在跳转,男人的眸也似窗外的夜,愈渐黑沉。
不知之久,他转过身看向了不远餐桌,那上是他花了一个下午为那人做的晚餐。
他想告诉他,自己会安心陪在他身边,他想告诉他,自己不会伤害他半分,他想告诉他,他以后都会保护他,他想告诉他,他喜欢他。
然而……
满桌子的菜肴,从热到温,从温转凉,那人都没有回家,电话关机,出门寻那人的他却撞见他与人漫步街头的画面。
那一刻,晏景泽似乎懂了,如果他只是晏景泽,如果他还是温易川,那么他注定只能像那刻般,远远的看着他,远远的看着他与另一人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不想成为对方生命中不起眼的过客,他想成为那人生命中的惟一。
哪怕……
拿出手机,黑暗中隐于斑驳阴影中的男人,抬手发出了一条短信。
收好手机,晏景泽幽深的目光投向合拢的那扇房门之上。
哪怕,这个惟一需要建立在一个天大的谎言上面。
……
……回一趟家。
一大清早顾唯舟就接到了来自温父的信息,看完信息后,顾唯舟面带复杂的出了卧室,然而却只看到一片的空空如也。
【哎,连爱心牌早餐都没有了,我感觉今天药丸。】
【……你昨天不是扇的挺开心的吗?】
【并没有,其实我手疼。】
【……他脸更疼。】
瞥了眼某人紧合的房门方向,顾唯舟到底还是一言未发的直接出了门。
听着大门合拢发出的声音,那扇始终拿拢的卧室房门被打开,房门后,晏景泽沉静如潭的面容,徐徐显露人前。
很快,很快,我们将会是彼此真正的唯一。
温宅在近郊,当顾唯舟踏进那扇大气的大铁门时,他忍不住抬手抚上了那冰凉的铁栏,而这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追忆神色。
整整近八年了,他没有走进过这个家。
推开精致的欧式大门,顾唯舟见到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温父,许是听到声响,对方转过头,顾唯舟本想反射性唤人的动作在看到他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时,忽的戛然而止。
因为,在那双向来严肃却一直理智克制的眼睛中,他第一次看到了与母亲徐露相同的情绪。
怨恨……
这样的目光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在他满心期待的瞬间淋漓而下,让顾唯舟所有想吐出的音,全部梗在了喉咙中。
微斜的晨光中,细小的尘埃在轻而缓的浮动着,空气也随着时间的跳转在悄然沉寂,整个空间安静的如同一块久未人踏足的埋骨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温情庄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知道宴景泽二十三年的艰苦生活丁点这不关对面人的事,但是一想到温易川的二十三年,他就是止不住怨,止不住的恨。
如果他的孩子二十三年都在他的身边,定不比温易川差上半分,更不用在社会最底层挣扎二十三年……
深吸一口气,抬手拿起身侧的那封鉴定书,他将之直接放到茶几上,“以后……咱们就没关系了。”
还沉浸于方才那盆冷水中的顾唯舟蓦地抬眼,看着不远沙发上的父亲,眸中写满万千不可置信的色彩。
“爸……!”就算是充话费送的,好歹给你做了二十三年的儿子,你都不给我按套路的开张五百万的支票吗?
“别叫我。”当机的直接打断,侧着身的温父闭了下眼,沉声道:“这份资料,你还是自己看吧。”
视线下移,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顾唯舟看到了那份被推出的资料。
这刻,大理石茶几上那纸文件犹如一个举着镰刀的死神,似只要稍微动那么一下,它就会无情的挥下手中的刀,收割着他已然冰凉的生命。
不知为什么,顾唯舟这刻有种想转身离开的冲动,可直觉告诉他,那里面藏着他二十三年来不得所寻的答案。
为什么父母要如此对待他,甚至怨恨他的答案。
抬着有些僵硬的步伐,顾唯舟一步步靠近了不远茶几,将之拿起,他颤着手指翻开了那份文件。
自人出家门起,晏景泽就跟着那个人,看着他来到温宅前复杂着眸抬手抚上的冰冷铁栏,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追忆神情,看着他僵硬着身体在大门前的抬步入内,看着他几乎没有灵魂跌跌撞撞的走出那扇大门……
见到人的离去,晏景泽看了一眼那栋耸立在绿草茵茵中的别墅,眸底流露出的是入骨的冷冽。
温姓?一个笑话罢了!
顾唯舟整个神情都处于恍惚的不真实中,全世界都好似在入眼那纸鉴定书,与那席丁点不留情面的话中被敲击的粉碎。
无血缘关系,无血缘关系。
所以,这就是二十三年来,他们以这种方式对待自己的真正原因吗?
可如果当初他们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不直接放弃自己,为什么要在一边承认自己的情况下,一边用这种近乎无视的方式折磨自己?
他以为是他不够好,他以为是他不够优秀,他以为是他做错了什么,他以为……
然而,直到二十三年后的今天,他才被告知,原来他只不是这对夫妻的儿子而已,原来他只是一个外来者而已,原来……
“小心!”
一阵恍惚的不清,顾唯舟只感自己被人猛往后拽了一把,而下一秒,一辆轿车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
晏景泽沉着眸,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浑身散发着死寂气息的人,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在,刚才又险之又险的及时拽了人一把,这是定……
男人万千愤怒的压抑,万千暴怒的咆哮,却在面前人抬眼的瞬间全部顿止。
那双眸,那双如三月暖阳般的眸,在哭。
冰而凉的泪,一颗接一颗,一滴接一滴,像是灼穿了青年自诩骄傲的全部人生,像是燃尽了青年被自我隐藏另一个脆弱的全世界。
看到面前这双泪流不止的眼睛,晏景泽忽的很心疼。
他想告诉这个人,那俩个人不值得,丁点也不值得他为之流半滴泪。
他想告诉他,他会保护他,他会一辈子守着他,可话在开口的瞬间,他却想到了今天这件事的始终,想到了这件事到底是由他一手促成。
如果在昨天,他是有这种资格,是有这勇气说出这番话,可放在此时的此刻,他却没有资格。
抬起手,晏景泽轻而柔的为人拭去脸上的泪,温声道:“咱们回家。”
咱们回家,以后我不会让你再伤心的,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以后我会用尽所有不让你掉半滴泪的。
顾唯舟:……骗子,你出卖了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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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作死了,宴先生这是注定要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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